第二十六章 集市
昨天感冒了，頭疼得厲害，寫了一半就寫不下去了！今天繼續吧，可能沒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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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知道這事後，不過是長嘆一聲：“真是作孽啊！”不過，又趁着這個時機，耳提面命地教育蘇珏，不可輕信他人，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云云。
蘇珏面上恭謹地聽着，心裏很是不以為然，他卻是不相信，有什麼騙子能騙到自己這個積年的老鬼的。
依舊沒有下雨，到了四月底的時候，天已經熱了起來，乾燥得似乎喘口氣嘴裏都在冒火一般。
很多難民沒有繼續南下，畢竟，與其繼續往南走，等待着不可知的未來，還不如就待在洛陽附近，起碼這邊，哪怕為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光鮮，官府也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在城門口施粥的，哪怕那粥稀的跟水差不了多少，不過總比餓死在南下的路上強。
北邊不時有蝗災的消息傳來，叫人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哪天早上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黑壓壓的蝗蟲群。
農戶們看着地裏面還沒抽穗的麥子，心裏焦急不已，恨不得這些麥子馬上就能開花成熟，免得到時候全讓那些蝗蟲給吃了。
蘇家的餐桌上出現了一些嫩青豆，往年雖然也吃青豆，可是，一般來說，不過是少數而已。都要等到豆子熟了之後，磨成豆面或者榨油，做豆腐，可是，如今這年景，你現在能吃不吃掉，萬一蝗災蔓延到這裏來，豈不是更浪費了！
剛剛入了夏，蘇家的人就搬到了城外莊子上。城裏雖然熱鬧，不過，如今因為蜂擁而來的難民實在太多了，因此，造成了很多的麻煩。比如說衛生問題，還有交通問題，以及其他一些瑣碎，可是衙門沒辦法解決的問題，如今的洛陽城，實在是不怎麼適合長期居住了。
蘇珏比較擔心的是，洛陽集中了那麼多人，又有各種各樣的垃圾排泄物堆積，不知道滋生了多少蒼蠅蚊子和一些病菌什麼的，要是引起瘟疫，那才叫人頭疼呢！因此，從城裏搬到外面莊子上，也是蘇珏極力鼓動的。
蘇珏試探着跟徐子安說了一下，會不會出現瘟疫什麼的，徐子安愣了一下，神色大變，也不管別的了，直接丟下了手裏的書，便起身要去和徐夫人說。
也不知道他們商量了些什麼，第二天，丫環們就給蘇珏端來了一碗黑漆漆的苦藥汁子，看着蘇珏喝了下去。
一轉眼到了端午，似乎空氣中總是瀰漫著菖蒲雄黃的味道。今年的端午遠沒有往年熱鬧，河裏的水位太淺，就算是想要賽龍舟也塞不起來。
徐子安給蘇珏放了一天假，可以好好玩一玩。
秦家兄弟兩個年紀也大了，家裏對他們的要求更高一些，因此，一直以來忙了很多，不得空閑跑過來找蘇珏，這回得了假，囫圇吃了兩個粽子，便一溜煙都跑出來了。
這年頭又有什麼好玩的呢，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便打算往附近集市上去玩玩。
集市離得並不僅，總有十幾里的樣子，因此，三個人帶着各自的小廝騎着馬過去，到了那裏的時候都快要中午了。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年景慘淡，集市上面擺攤的人也少了很多，畢竟，一般的小販並不是商戶，而是農戶，農閑的時候就到集市上支個攤子，賺點小錢補貼家用，而這時候，一般人家算計得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使，誰還有錢出來買什麼東西啊！既然沒人買，自然賣的人也少了很多。尤其是賣小吃的，更是幾乎絕跡了。
幾個人看着集市上的蕭條模樣，興緻都被澆熄了，只好隨便逛了一圈，又買了幾個泥人，葦葉編的蝴蝶蛐蛐什麼的。
蘇珏一邊走，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着集市上賣的東西的價錢，果不其然，雖說賣的不是什麼糧食，不過，價錢或多或少都比往年貴了一些。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碩果僅存的小飯攤，攤主是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大娘，一根竹竿上，挑着一幅布幔，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字“牛雜麵”。
秦子寧有些驚訝，湊過去問道：“牛雜是什麼東西啊？”
那老大娘正坐在爐子前面打着瞌睡，畢竟，這玩意價錢不菲，願意過來吃的人實在不多，因此，生意也很清閑。
聽到有人來問話，抬眼一看，十幾個穿得很貴氣的男孩，心知大概是生意來了，便趕緊起身答道：“牛雜就是牛下水！”見秦子寧還是懵懂模樣，只好繼續道：“就是牛心，牛肚之類的！”
秦子寧點點頭，好奇地問道：“好吃嗎？”
老大娘趕緊道：“當然好吃了！幾位少爺坐下嘗嘗？”
秦子恆卻問道：“朝廷不是不準宰牛嗎？你那牛不會是病牛吧！”
那老大娘趕緊搖頭道：“老婆子這輩子沒幹過缺德事，這牛啊，是自己家裏的耕牛！”
說到這裏，老大娘眼圈一紅，趕緊擦了擦眼睛，嘆道：“咱們家這牛可是好牛，養了才五六年呢，前兒個我家娃兒出去放牛，為了找草，往坡上去了。結果，一時沒注意，那牛一直往坡頂去了，結果從坡上一直摔了下來，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都說是醫不好了，沒辦法，才把牛給宰了！牛肉被張老爺他們家買了去，不過這牛下水卻是沒要，家裏也捨不得吃，便鹵過了拿出來賣，哪知道，到現在也沒做成幾次生意呢！”
這麼一說，幾個人都生出惻隱之心來，對一般的農戶來說，一頭耕牛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了，結果耕牛沒了，這打擊可是很大了。
“那就一人來一碗吧！”秦子寧做主說道，然後三個人帶着自己的小廝都坐了下來。
老大娘趕緊開始揭開鍋蓋，往熱氣騰騰的湯里下幾把麵條，嘴裏說道：“幾位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那老大娘的手腳確實很快，沒過多久，三大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便擺在了蘇珏他們面前，麵條上面堆着很高的一層牛心牛肚，切得很碎，香味很濃郁，麵湯是乳白色的，微帶着一些淡黃，麵條也很柔韌有勁道。
幾個人本來走了一路，肚子也都餓了，這會兒吃得都很香甜，秦子恆和秦子寧更是又要了一碗，吃得肚子都有些鼓起來了，這才不捨得放下了筷子。
到了結賬的時候，秦子寧擦了擦嘴，問道：“多少錢？”
那老大娘有些猶豫地說道：“十一碗，一吊錢可以嗎？”說道這個價錢，她也有些羞愧，可是沒辦法，雖說麵條是自家和的面，自己擀的，可是，如今糧食的價錢一天比一天貴，而且，牛肉價錢本來也不低，雖說是牛雜，不過，好歹也是牛身上的啊！
今兒之所以沒多少生意，也跟她這個價錢有關係，畢竟，一碗普通的清湯麵放在往年不過是十文錢，一下子漲了十倍，有幾個人吃得起啊！
哪知道，她這話是白問了，除了幾個小廝，蘇珏對錢還有些概念，秦家兄弟兩個是一向很慷慨的，或者說，對花錢沒什麼概念，而且，他們去過的酒樓裏面，就算是一個普通素菜，要價幾百文錢也是正常的事情。
因此就算問他要一兩銀子，他們大概也覺得很正常，於是，秦子寧很爽快地從荷包裏面掏出了一角銀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多少，只好問道：“這個夠了吧！”
那老大娘瞪大了眼睛，那一角銀子大概有半兩的樣子，她也不敢接，只好捏着圍裙說道：“這位少爺，太多了，我這是小生意，找不開啊！”
秦子恆直接拿過銀子放到桌子上，說道：“那就都給你了！”
老大娘喜出望外，趕緊拿過那角銀子，緊緊攥在手裏，連聲道：“謝謝幾位少爺！幾位少爺都是好人，將來必有福報啊！”
幾個人擺擺手，便起身走人了，秦子寧笑嘻嘻道：“那牛雜味道挺不錯的啊，為什麼家裏沒人吃呢！”
秦子恆也是點點頭，說道：“回去讓廚房也做就是了！”他看看一眼能望到頭的集市，嘆了口氣：“今天就逛到這裏好了，這麼點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蘇珏在一邊說道：“大概是因為害怕蝗災，所以一般人都捨不得花錢吧！”
秦子恆想想很有道理，點點頭，說道：“算了，反正這集市，除了節日，還有初一十五都是有人的，下次等到人多的時候再來好了！”
蘇珏暗中撇撇嘴，說道：“等到人多的時候，沒準又覺得太擠了！”
秦子寧接口道：“總比這樣好，整個街上都沒什麼人，無聊得很！就算擠，也有樂趣啊！”
“那就回去吧！”蘇珏笑道，“今年我家那莊子上種了不少甜瓜，大概過上半個月也差不多有熟的了，到時候去我那邊嘗嘗怎麼樣？”
秦家兄弟兩個都應下了，秦子寧又說道：“阿珏到時候一定要編個別的理由，要是說去你那裏吃甜瓜，父親非揍我不可！”
“到時候再說吧，鐵定不會讓你們為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