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九

第三章 林九

林九是慶州林家的死士,他不知道自己曾經是誰,很小的時候就被林家買下,在通過了各種嚴酷的訓練考驗之後,他已經成為林家暗中的匕首,專門為林家處理一些他們不方便光明正大做的事情。

他對林家的忠誠建立在自己曾經服用了一種慢性毒藥,每三個月都要服用一次解藥,否則便會毒發。他還在訓練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因為違背了命令,而被剝奪了解藥的前輩,他那次毒發是被所有人圍觀的,林九親眼看着他抓破了自己全身的皮膚乃至血肉,白森森的骨頭露了出來,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到最後抓破了自己的肚皮,內臟都露了出來,痛苦了一日一夜才得以死去。

林九雖然不怕死,但是,這樣的死法顯然不是他想要的。因此,他一直很忠心,對上面的命令也不敢有任何疑問,因此,他才能活到現在。

這一次,他是要出來追殺一個得罪了林家的一個人的,那人雖然是個愣頭青,在林家的地盤上,將林家的一個子弟打成了重傷,雖然那個被打的是慶州有名的紈絝,從小到大,沒幹過什麼好事。可是,對林家來說,就是打了他們的臉面,那個人必須死。

那個人身手很厲害,雖然年紀並不大,可是,逃亡過程中,將林九的同伴殺死了大半,林九最後雖然得以殺了他,可是,自己也受了重傷。

林家死士修鍊的心法是有缺陷的,雖然俗速成,但是內息過於陰毒,追求的是最大的殺傷力,而不是對自身的滋養,對自身身體有着很大的破壞作用,修鍊了這種功法的人,即使沒有橫死,也活不過四十。當然,作為死士,林九一直沒聽說誰能壽終正寢。

外傷好處理,林九身上的金瘡葯也是上品,畢竟,訓練一個死士也是需要成本的,不能出現無謂的傷亡。可是,內傷很麻煩,他所學的內息對自己的內傷毫無效果,反而只能起反作用。

林九完成了任務,自然要回去交差,可是,荒郊野嶺的,他也找不到地方可以治療他的內傷,只能強撐着往回走,然後,就倒在了雪地里。

林九從黑暗中醒來,卻發現自己不是趴在雪地里,身下是幾張還隱隱帶着血腥味的皮毛,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被重新包紮過,內息根本無法調動,全身無力,只有脖子和手指還能動彈。而離自己五尺左右的地方,一堆火正熊熊燃燒。

藉著火光,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所在。自己正躺在一個山洞裏,山洞的一角,堆着幾隻死去的獐子野兔和山雞。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他開始還以為是個武功很高的高手,結果進來的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醒了!”蘇珏平淡地說道,這人的確很命大,哪怕再晚一刻鐘遇到他,他也沒辦法了,畢竟,以他手頭的工具和藥物,可沒辦法和死神,哦,這個世界的通俗說法應該是閻王搶人。

林九怎麼想也不會覺得自己是被一個小孩救了,於是便道:“請問小公子,可是令尊救了在下?”

蘇珏也不意外,只是淡淡說道:“我沒有父親,還有,救你的是我!”

林九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懷疑地再次看向蘇珏,莫非這個孩童其實是侏儒?然後就聽蘇珏開口道:“你不必再看了,我的確只有五歲!”

林九艱難地讓自己不顯得那麼失禮,開口道:“那多謝小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蘇珏漠然道,“我救你是有目的的!”

林九一愣,不過,這也是正常,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不是嗎?他想了想,說道:“小公子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自當報答,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不推辭!”

蘇珏點點頭:“你當然能做到!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只是個五歲的孩童,連戶籍也沒有,做什麼事情也不方便。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蘇家的忠僕,蘇家出了事,你不得不帶着蘇家小少爺定居他鄉,明白嗎?”

林九並不是蠢人,他對此很是為難,說道:“小公子,既然您能救在下一命,想來也知道,在下並不是自由身……”

“這你不必擔心!”蘇珏打斷了他的話,“看得出來,你應該是別人家的死士一流的人物,你身上的慢性毒藥我會幫你解決,至於別的,你也不用擔心,畢竟,這樣的天氣,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在山中,屍骨無存是在正常不過了!”

林九猶豫了片刻,或許,相信這個小孩也無妨,他能夠將垂死的自己救回來,想來是很有本事的,自己身上的毒藥,或許他真有能耐解決,至於林家那邊,一個死士的生死,估計他們也不會在意。他修鍊那門心法已經二十多年了,最多七年,也就會反噬,他這些年為林家賣命,也累了,剩下的七年,為什麼不能過點太平的日子呢!

很快,林九就下定了決心,點頭道:“小公子有命,林九自會遵從!”

蘇珏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從今以後,你就叫我少爺!”

“是,少爺!”林九也很乾脆。

接下來的日子裏,蘇珏就在給林九治傷,林九這下相信救自己的是蘇珏了,雖然他還是不明白,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就算從生下來就開始學醫,怎麼就又這樣的本事!

林九的內傷很嚴重,不僅僅是這次的,還有歷次受傷以來堆積的隱患。這麼大的雪,蘇珏手頭沒有什麼藥材,因此,只能用針灸之術。他曾經打扮成藥鋪的學徒,在一家手藝不錯的鐵匠鋪打造了一套針灸用的銀針,至於金針,那可不是一般的鐵匠能打造出來的,只能再等等了。

林九不懂醫術,可是也看得出來,蘇珏的針灸之術不下於他見過的那些名醫,甚至尤有甚之。不過針灸了兩次,他已經可以起身走幾步了。當然,內息還是不能動,被蘇珏用針灸之法封住了。

“你那內功心法不要再練了!”蘇珏淡淡地說道,“那心法為了追求殺傷力,已經是入了魔道,先傷己,再傷人!尤其,你練的應該還是殘篇,關鍵的地方沒有,再這麼修鍊下去,即使我治好了你的內傷,到時候,內息反噬,你也活不過十年!”

林九苦笑一聲:“和我一起的,能活到我這個歲數的,已經不多了。這門心法,即使是個普通人練,也能練到二流境界,像我們這些被挑選出來做死士的,大多資質都是中上,可是,往往等不到我們練到一流,大部分人都死在各種任務上了!迄今為止,我還不知道,林家又死士活到內息反噬的時候的。”

蘇珏淡淡地說道:“我不要你做什麼死士,我只需要你的存在,給我一個合法的身份。而且,我現在的年紀,很多事情還不方便做,你需要代我出面。因此,僅僅是十年,並不夠!等你內傷痊癒了,我會重新給你找一份合適的心法的。”

出奇的,林九對蘇珏的話如今已經是深信不疑,他想,既然少爺救了自己的命,還能解決自己身上的隱患,那麼,將自己的忠誠奉獻給他也未嘗不可,畢竟,他成長到今天,除了殺人,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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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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