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合作
幾天後，在洛陽城外的竹舍里，蘇珏接待了陳煒和陳浩父子二人。
陳煒第一次見到蘇家這位二公子，他仔細打量了蘇珏幾眼，一身水色的長袍，一根白玉的簪子將頭髮挽起，腰間懸着一枚碧玉玉佩和一隻綉着萱草的藍色荷包，雖然臉上還帶着些許稚氣，不過，已經是氣度卓然，叫人心折。
看到蘇珏小小年紀，便有這番風姿，再對比一下自己的幾個得意的兒子，他不得不承認，盡論風儀氣度，自家的晚輩都遠遜於他，心中不禁暗贊，不愧是蘇家子弟，實在都是芝蘭玉樹，氣度天成。
“早聽說蘇家二郎大名，今日一見，實在是名不虛傳！”陳煒哈哈一笑。
“陳世伯謬讚了！”蘇珏微微一笑，“陳世伯當年舉手間覆滅山西竇氏之謀，誰不知道陳世伯的英名，小侄也是仰慕依舊，今日得見，還要請世伯多多提攜！”
當年山西竇氏因為出了一個貴妃，想要到關中之地，跟這邊的老牌世家分上一杯羹，誰知道鎩羽而歸，當時，陳煒還是弱冠少年，但是，在和竇家的交鋒中，陳煒功勞甚偉，由此才打敗了他嫡親的兄長，得到了家主之位。
這件事一直是陳煒心中最為得意的事情，聽得蘇珏提起，自然是非常高興，對蘇珏的印象更是好了很多。
兩人互相恭維一番，蘇珏親自領着二人來到正堂之中，分賓主入座，幾個下人無聲無息地奉上清茶，再無聲無息的退下。
見得如此御下之能，陳煒更是不敢小覷蘇珏，心裏更是將對蘇珏的評價又提高了一層，已經不將他當作普通晚輩，反而當作自己的同輩人一般。
又寒暄了片刻，陳煒這才開口說道：“聽犬子言道，賢侄能夠用糧食釀造出沒有雜質的烈酒來？”
蘇珏矜持地點點頭：“不過是幾年前偶然所得，因其清澈如水，性烈如火，故而取名炎冰釀，介於當時正值災年，糧食急缺，只得暫時放下，以待時機罷了！”
“炎冰釀，果然好名字！”陳煒撫掌一笑，“賢侄好才學！”
“雕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蘇珏也是虛偽地一笑，謙遜連連。
陳煒更是要對蘇珏刮目相看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方子將帶來多大的利益，蘇珏不是傻瓜，他肯定也明白，不過，他居然有這般城府定力，一直不開口說這合作的事情，實在是難得的很。
不過，蘇珏不着急，陳煒卻不會也不着急，他只得苦笑一聲，開口道：“賢侄好定力，便是老夫也輸了一籌！老夫也不拐彎抹角了，這一次老夫和犬子同來，為的便是兩家合作的事情，賢侄以為如何？”
蘇珏輕笑一聲：“陳世伯太抬舉小侄了！至於這件事，本來就是合則兩利的事情，我以為，其實無需多談！何況，小侄與九郎相交已久，自然是要先考慮陳家的！”
陳浩給了蘇珏一個感激的眼神，雖然這對蘇珏來說不過是句順便話罷了，但是，這一句話，就能讓他在陳家的地位發生天大的變化，從此，他不會再是那個無足輕重的庶子，能夠進入到家族的決策高層中去。
陳煒也是一笑：“既然賢侄這麼說，那老夫也就放心了，不過，賢侄覺得，這具體應該如何合作呢？”
蘇珏輕笑一聲：“世伯是個痛快人，這樣吧，方子是蘇家的，蘇家再出作坊工匠，伯父只需要提供足夠的糧食，再借上陳家的商路，最終咱們兩家三七分成如何？”
陳煒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三七太少了，按照賢侄的說法，這釀酒的法子需要大量的糧食，而且，陳家多年經營，中原各地都有陳家的路子，若是沒有陳家，酒再好，也未必能賣出去啊！”
蘇珏也搖了搖手：“世伯這話說的！蘇家也是歷經兩朝的世家，交遊廣闊，論起人脈，怕是天下幾大世家沒人敢說能夠超過蘇家的！說句讓世伯不高興的話，陳家固然富可敵國，可是，在官場上，底子終究是薄了一些！三七分成，已經是看在兩家的交情上了！”
這純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了，蘇家和陳家，兩家原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哪來多少交情！蘇珏叫陳煒一聲世伯，那也是抬舉了陳家。
陳煒不得不承認，蘇珏這話說得沒錯，民間有這麼一句話，叫做破家縣令，滅門太守，陳家當年能夠立足，完全是在花錢依附與幾個大世家的託庇，直到後來，陳家也出了幾個為官的人物，慢慢地才擺脫了作為附庸的尷尬地位。
即使陳家如今真的是富可敵國，在朝中說話的分量依舊不怎麼樣。蘇珏提出的這個大生意，若是沒有蘇家的面子在裏頭，陳家怕是只有被人打壓分拆的下場。
雖然明白這一點，不過，陳家既然負擔了絕大部分成本，自然他也是不願意吃虧的，陳煒搖搖頭：“賢侄這話實在有失厚道，莫不是要藉著蘇家的名頭壓人么！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如何？”
“世伯說說看？”蘇珏確實不着急。
陳煒嘆息一聲：“這釀酒的事情，總不能在洛陽這邊釀好了運到各地去，這其中的運費可是一個大負擔。陳家願意在各地建造作坊，蘇家提供足夠的工匠，至於最後的利潤，蘇家佔五成，陳家佔三成半，還有一成半用於各地的打點如何？”
果然是老狐狸，蘇珏暗自讚歎，之前說三七分成其實也是他獅子大開口，他也沒真的打算這麼分成，畢竟，他付出的實在是微不足道，一旦說白了，也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回事。
而且，就算有兩家的路子在，還是要考慮到當地的世家官府的立場的，只有擁有共同的利益關係，大家一起發財，這樣的生意才能長久。蘇珏想到這裏，微笑起來：“還是陳世伯考慮得周全，倒是小侄太貪心了！”
“哪裏哪裏！”陳煒笑道，“若不是賢侄的法子，這生意也做不起來啊！那麼，就這麼說定了？”
蘇珏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是自然，就按陳世伯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