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張良之老師直言不諱的話語 弄得我是非…
在我的記憶中,張良之老師給學生們發校服時的形象是那樣高大!可現在坐在我面前的張良之老師卻是那樣蒼老而羸弱,就像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一樣,令人寒酸。
看來張良之老師太累了,我剛剛接了一個長長的電話,想不到他竟然偎在我辦公室里的沙發上昏睡了過去。他垂着頭,歪着脖子,伴有輕微的鼾聲,就是給我送報表的財務副主管鄭女士見了也是忍不住掩嘴而笑。
我瞪了她一眼,就揮揮手把她打發了出去。接着我的秘書走進,我忙示意她不要吱聲。
她止住笑聲,輕輕地來到我的身邊說,“海總,有兩個香港的客人在外面候着,他們想見一見你。”
我輕聲地告訴她,“實在抱歉,我這裏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還是請他們改日再來吧!”
我的秘書聽後點了點頭,剛要離去,就被我喊住了。我讓她把老人的包順便給帶下去,並打讓她電話告訴總台,讓他們給老人安排一個最好的房間,費用記到我的帳上。
我的女秘書點了點頭,剛想把張良之老師的那個包拎走。誰知他突然間就醒過來,一下子就把包從女秘書手裏奪過來,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張老師,想不到在我的辦公室里你還能坦然地睡去。看起來,你並沒把我海國鵬當外人!”我親自又給張良之老師沖了沖茶。
“對,海國鵬,從你流着黃鼻涕跟我上一年級起,我就沒有把你當外人。”張良之老師又喝了幾口茶水,然後打量起四周,“我早就聽說你們的卓州大廈很氣派,來北京一看,果不其然!海國鵬,蓋這麼一座大樓這得花多少錢呀?”
“當時不算多,總算起來也就是一點三個億。”
“什麼,一點三個億,還不多?這麼說,你們順達公司所擁有的資產,不僅僅是這個數了?”
“對,我們順達公司的總資產目前也就有三個多億。”我把大中華煙拿出遞給張良之老師一顆,“張老師,既然你來北京已經有好幾天了,你為什麼不早一點來這裏找我呢?”
“我早就想來找你了。可是,一想起你過去在卓州做得那些事來,我的心就發酸發沉。再說了,我們要是走到了一起,對過去那些令人心悸的往事要是不提不說不面對,那將是不可能的。所以說,我是盡量地想迴避着這些問題,也迴避着你。海國鵬,我就和你說句交心的話吧,現在我們全卓州的人都在說你們順達公司一直是發著不義之財。我張良之雖然一直不相信,然而過去圍繞着你們順達公司發生的那些令人傷心的往事,卻又讓人們覺得這種說法似乎也有着一定的道理。”
說到這裏,張良之老師抬起頭來,用兩隻蒼老的眼睛牢牢地盯緊我,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所以說,這些年來你雖然多次捎信和打電話讓我來北京玩,我一直沒有來,也是基於這股壓力。唉,說真的,這次我要不是為了出書而四處碰壁,偶然間我走到了你們卓州大廈的樓下,順便打聽了你一下,就讓你手下的人熱情地把我送上來,我是絕不會來找你的。”
張良之老師這番直言不諱的話語,弄得我是非常的尷尬。幸虧現在我的身邊沒有外人!
也是,自從我海國鵬在競爭卓州影視城上脫穎而出以後,卓州人對我的偏見就越來越大了。尤其是在影視城的競爭中敗在我手下的那些人,簡直是把我海國鵬描述成一個嗜錢如命,禽獸不如的傢伙!我海國鵬雖然在經商的過程中使用過一些陰諱的手段,也導致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惡果,可是天地良心,我的心裏依然善良。敗在我手裏的那些競爭對手對我有看法還有情可願,想不到現在就連最了解我的張良之老師,也是這樣的來看待我,這不得不使我有點諳然神傷!
可是,這敢不能怪他老人家,因為我在我們順達公司成長的過程中確實耍過不少陰謀詭計,也施過不少卑鄙的手段,致使張良之的女兒張冰冰離家出走,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從內心深處來講,我也不想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可是當時我們要是不那樣去做,我們就不會在激烈的競爭中取得成功,最終的結果不是斷臂殘身,就會被別人吃掉!
也是,就是憑着這一點,我海國鵬今後無論做什麼事,也一定要對得起生我養我的故鄉----卓州!先行後言,君子所尚。今後我海國鵬一定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改變人們,還有張良之老師對我這種偏面的看法。
為了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我就連忙換了一個談話主題,“張老師,你這次來北京是想出書?是不是你想把你畢生寫的那近萬首古詩詞結章成集?”
“不,我想先寫一部小說混上點名氣之後,也好出我的詩詞集。”
“什麼,張老師,你還寫小說?!”我不由大吃一驚。
“對,因為在我身邊的事情發生的太多,也有點太離奇,所以我提筆就寫出了以你為素材的一部小說,暫時取名叫作《走出黑旺山》。”說著,張良之老師就打開他的旅行包,我這才發現里這個包的面全是一包用麻繩捆紮着的書稿。
這些書稿不是擬稿紙,而是宣紙,上面佈滿了張良之老師那恭正而遒勁的蠅頭小楷。接着他就顯擺地一沓一沓全拿了出來,在沙發上壘了厚厚的一摞。
“你看看,國鵬。這是我下了三四年的功夫,才寫出來的小說。誰知,我去了好幾家出版社了,他們就好像是電話事先約好的一樣,沒有一家肯願意給我出版。他們說,前幾年以農村改革開放為題材小說和電視劇確實是火了一陣子,然而現這種題材現在已經不時興了!再說了,現在我們出版社都是自負盈虧,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把經濟效益放在第一位。你這麼大年紀了還寫小說,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是什麼口味,所以說你的書沒有賣點,我們是無法給你出版的。”
說到這裏,張良之老師的神色就暗淡了下來,“看來我真是有些不識時務,老糊塗了?現在人們都在忙活着掙大錢,去奔小康了!我還不識時務地去寫什麼小說呀?”
張良之老師最後這聲沉重而響亮的話語,重重地叩擊在我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