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陰晴不定的安倫
強忍着內心的不適感,季名表現出兩眼泛光的粉絲追星現場。
假設假了一點,但只要對方受用,那也足夠了。
安倫輕輕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季少主,請跟我來,我們進裏面去詳談。”
毫無預兆的邀約。
顯而易見的陷阱。
季名保持着微笑,心裏卻早就罵開了花。
這個安倫確實是一個聰明人,而且也把他當成了聰明人來對待。
儼然一場沒有硝煙的交鋒。
他始終堅信着,天下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更加不會有掉下來的餡兒餅。
哪怕他是季家少主,手下的商業帝國令許多人都眼紅不已。
但是,連他來的目的都不問,就直接把他往會議室里邀請。
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過,就像是周瑜打黃蓋,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陷阱罷了。
可他偏偏不能不上當。
季名低垂下眼皮,思考着安倫的目的,也猜測着走進那一道門將會面對怎樣的場面。
跟在安倫的身後,季名的腳步一步邁得比一步更為的沉重。
不到十步的距離,兩人走到了會議室的門前。
四下忽然寂靜,連腳步聲都停了。
周圍警戒的保安們貼着牆壁而站,都面無表情,甚至呼吸都彷彿是屏住的,如果不仔細一點,湊近一點,根本就聽不出來。
正當季名分出一部分餘光,望向監控室大門之時。
安倫忽然迴轉過頭來,淺笑盈盈的看着季名,手輕輕的擱在門把手上,但並沒有第一時間按下去,而是笑道:“季少主你看上去好像很只緊張的樣子,放下心來吧,我可不會現在就對你動手。”
“畢竟,你比偷偷溜到左邊妄想從我手裏救走人的那一隻老鼠可要有趣的多了,就憑我這人惜才的性子,說什麼我也會好好招待你的。”
聞言,季名心神一凜,怎麼還能不明白自己和越赫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調虎離山之計其實早就已經暴露了出來。
或者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真正的把安倫給騙進去。
果然拙劣的演技就只會帶來拙劣的效果。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古人誠不欺我。
好在,眼前的局面也是他有所預料的,更加是準備好了第2條退路的。
臉上保持着鎮靜,笑容很是天真無邪,“安倫首領,你多慮了,我這可不是緊張,只是有那麼一點激動罷了。”
這種說法跟強詞奪理沒差了。
安倫看着季名,彷彿對他的表演很感興趣,眼裏的笑意更深了。
腦袋轉回去,手上用力,大門門緩緩的打開,裏面的桌椅板凳露出來的同時,一陣微風順着門縫也吹拂了出來。
風裏摻雜着暖溫暖,卻也些許寒冷。
將季名細碎的鬢髮打下,剛好遮掩住那兩隻銳利如鷹的黑眸。
微微的掀起了眼皮,他稍微歪了歪腦袋。
抬步跟着走了進去。
被指挺着,下巴微揚,大步流星。
只一瞬間過去,他的視線就對上了一張人畜無害的正臉。
那張臉並沒有做任何的偽裝,很輕易的就和他的記憶對上了號。
季名心下略微有一點點驚訝,隨後又很快的放下了。
滿臉都是古井無波的神色。
他輕輕一笑,“原來安倫先生這裏還有別的貴客在呀!”
語氣稍微一轉,顯出幾分調侃戲謔的味道來,問:“我這,是不是有點打擾了呢?”
雖然這話是季名是對着安倫說的,但很明顯,他真正想要說話的對象是那第三個人。
那人坐在窗邊的躺椅上,窗戶大開着,一陣又一陣吹進來的風嗖嗖的就拍打在他的臉上,使他的臉顯得有些病態而蒼白。
他的一條腿微微彎曲着,另一隻手卻彷彿無力的垂在了膝蓋之上。
指尖夾着一根還未燃盡的煙,嘴裏正慢悠悠的吐着煙圈。
一個接一個的,氣息憂鬱而頹喪。
對季名那一句明顯是挑釁的話充耳不聞。
只是沉浸於自己的世界,兀自孤獨着。
另一邊,安倫的目光饒有興趣的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下。
隨後自顧自的坐到了沙發上,坐姿大馬金刀的,一下子就成為了整個房間裏氣息匯聚的中心所在。
氣宇軒昂,氣勢迫人。
當然,這也是窗邊那名男子絲毫沒有搶風頭的意願之下。
否則的話,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黑矛,畢冉。
季名在內心裏默念起了這個名字。
僅僅是在濰城秦家大宅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物。
若非他與路莫那點不得不說的關係,他也很難記了這麼多年。
那個曾經四方隊的突擊手,第二個因傷而選擇主動選擇退役的隊員。
為人應該是熱情的,開朗的。
離開之後還當了這許多年的攝影師,走遍了華國的大好山川和湖海,留下許多溫暖人心的作品。
他剛回記事集團開始打拚的那幾年,辦公室里就先後掛過好幾幅屬於他的作品。
同時,這一個人也是和安東尼接觸時間最長最多的一人。
想到安東尼那最後令人驚悚的死法。
季名的心微微的揪緊了。
與陸默同去雅圖布的同伴只有這一個畢冉。
而安東尼島上陸默意外出了事,他也從此不知所蹤。
有關於他的行蹤,陸默彷彿的確是知道那麼一點,但即使是面對着他季名,即使是說了要和盤托出,卻也始終並未透露出來。
卻不想,他今日竟是出現在了這棟大樓里,連安倫都為他辟出一方天地,由他吞雲吐霧。
既出人意料,卻又不讓人真正的感覺到驚訝。
獨自向著靜明的眼神愈發的幽深,連步子都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僵立在走進會議室大門的三步位置上。
再也沒有了多餘的動作。
注意到季名一直盯着畢冉不放,眼神還很是值得推敲。
安倫的眉毛微微的挑了起來。
他狀似無意的問道:“你們二位,認識?”
尾音拖長,最後再微微的上揚起,聽着就很有蠱惑味道,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說出來實話。
季名搖搖頭,很是誠懇的回答道:“並不認識,第一次見面,我只是覺得這種人並不像是安倫先生所會結交的。”
“給人的感覺就很像那座墓裏邊出來的。”
話說的就很不客氣了,就算是熟人也不會這樣的開玩笑。
聞言,安倫哈哈一笑,將心中的疑慮打消了。
眼神細微的流轉着,說話的語氣抑揚頓挫,“那這可就是季少主你對我了解的還不夠深刻了。”
他的眼神意味深長,“道上的人應該都知道,我這個人啊,別的什麼優點都沒有,唯獨就是特別愛交朋友。”
“尤其是那些奇人異士,我都特別有興趣去摻和一腳。”
“但凡有些能力和才幹的,我都特別願意去接納,去幫助。”
“只要他願意來我這裏,隨我開疆拓土、建功立業,我就一定以上賓之禮相待,結交為兄弟,生死永不負。”
說著,他還拽起了華國的詩文。
到底是一首打油詩,僅僅算是順口罷了。
“原來如此。”季名回答的語氣不咸不淡,聽不出來起伏。
安倫並不介意季名的冷淡,只是略略一笑,並沒有在明面上去做任何一方面的探究。
真正展示了何為上位者的大氣。
拍拍手掌,立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弟即心神警醒,垂在大腿兩側的手抬了起來,福了福身子。
沾得到安倫的眼神首肯之後,他立即就端着一本文件夾走了過來,遞到季名的面前。
季名對此很有點不明所以,幾乎是機械式的接了過,但並沒有馬上去翻開,而是很好的管控,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疑惑的看向安倫。
安倫攤開手,目光銳利,所至之處任何事物或者情緒都無可遁逃。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季少主你今天過來,既不是真的因為崇拜我,想要見我,也更加不會是要想打算與我做什麼合作的,對嗎?”
志明並沒有回答,而是歸人不動的,坐在那裏放在文件夾上的手,幾不可見的收攏了一瞬間。
安倫哂笑,繼續道:“如果我的猜測不錯的話,你應該是為了旁邊的那些人吧!”
季名依舊面無表情着,連心跳都沒加速。
安倫看他的眼神更加壓迫了,輕笑出聲,“介紹組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怎麼防備,其實我並沒有惡意的。”
說話時他的表情很是無辜。
“既然今天你會來到這裏,相信對於我以前的那些輝煌戰績,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吧!”
“你要知道我的手下從來就不會活口的存在,這一次弄出來這些人質也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些,本來是想釣些大魚出來的,卻沒想到把您這麼一一個圈外的都給掉了出來,不過,對於主動送上門來的獵物,我的原則就是向來來者不拒。”
“作為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也作為我們將來合作的誠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我會讓他們平安無事的走出這棟大樓。”
安倫始終笑得溫和。
季名的面部肌肉微微痙攣了一下。
安倫補充道:“當然,這裏面也包括了你的朋友。”
“我安倫雖並非土生土長的華國人,但我身上確切地留着劃過的血脈,也信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所以你放心,只要我們能夠合作愉快,我所說的一切都會兌現”
“你的條件是什麼?”季名極力的保持着冷靜,他問道。
安倫淡笑,“商人從來都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自然也不會輕易的就讓合作者虧本。”
至於條件具體是一些什麼,他沒有立即明說出來,而是將下巴揚了揚,指向那本交給季名的文件夾。
季名立即會意的將那個文件夾給翻開。
沉默的氣氛里,只有紙張翻過的沙沙聲音。
季名看得很仔細,一字一行的,彷彿一點時間都不願意錯過。
安倫很有耐心的在旁邊等着,如刀鋒銳利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季名的身上,不曾移開。
記名一頁一頁的翻過,等到全部看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他極力壓抑着眼中的驚濤駭浪,冷笑,“安倫先生,您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這個合同我是不可能簽的。”
季名說得斬釘截鐵,目光裏帶着堅定與悍不畏死。
雖然他可以現在口頭上的答應拖延住時間,以謀圖後效。
但是身為一個華國人,不管這一份合同最後是否真正的生效。
他心底里的那份驕傲與信仰都不會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哪怕只是口頭上的應允,他也會噁心的想吐。
安倫輕輕一笑,語氣裏面聽不出來喜怒,“季少主,你倒真的是一個很有原則的愛國商人啊!”
話說的不陰不陽。
季名卻選擇了沉默以對,使自己的決定沒有留有任何斡旋的餘地。
安倫眯起了眼睛,鋒銳的寒光從中暴射而出,直指季名。
下一瞬間彷彿就要殺人一般。
他是天生的王者,一直都待在金字塔的頂端,從來就沒有人敢忤逆於他,哪怕是對手或者敵人,也都對他既敬且畏的。
而像季名這種油鹽不進的,他着實還是第一次遇見。
內心裏的怒火早已經熊熊的燃燒起來,只差一點,就可以將他理智的最後一根弦給徹底崩斷。
他他生就一副儒雅的相貌,卻也遮掩不了他野獸般的內心。
獵榫的人,豈有善茬?
咔嗒一聲響,是保險栓被拉起的聲音。
季名感覺到自己頭皮發麻。
他的確是衝動了,不該在這種時候去衝撞刺激安倫這種隨時可能發瘋的人。
咬緊了牙關,目光落在了畢冉的身上。
他還在抽煙,絲毫不為所動,就彷彿這房間裏的劍拔弩張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獨立於世外。
安倫冷笑,“肯德基小組是打定主意,不是敬酒,偏偏要去吃,罰酒了。”
他最終還是壓抑住自己的理智,沒有當場暴走。
撥通電話說了幾個字,“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季名臉色異常,並不知道月河那邊進展的怎麼樣了,火力資源究竟能否及時趕到心七上八下的,卻又開不了口去做最後的阻止。
忽然,畢冉動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