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5章

第2036章

過去的時候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用這種眼神看着煙霞，那些下人看着煙霞的時候，總是覺得煙霞是一塊肥肉，大概是因為煙霞在王爺身邊待久了，所以煙霞必定是有着豐厚的嫁妝，所以他們都想要娶煙霞，希望能夠得到煙霞的嫁妝，雖然每一次煙霞都當做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可是煙霞在府邸裏面呆了這麼久，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惡意的眼神呢。

現在那些僕人覺得煙霞已經當侍妾沒有什麼指望了，現在就都來到了煙霞的身邊，讓煙霞覺得如同癩蛤蟆似的噁心，過去的時候，煙霞身邊也有幾個纏人的人，但是那個時候，大概是因為煙霞到底是王爺的人，遲早有一天會當上主子的，但是現在因為王爺已經被姜蘭迷住了，所以煙霞當侍妾這種事情，看起來也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那些人就都湊到了煙霞的身邊，讓煙霞覺得煩不勝煩，只有到了荻瓔這邊的時候才能獲得久違的安靜。

“你怎麼了？”荻瓔在這個時候開口問道，他說話的語氣中帶着關切。

煙霞和荻瓔兩個人現在已經算是朋友了，兩個人已經能夠說一些除了馬匹之外的事情了，不過雖然也是非常的敷衍的話語，無法談論那些深入的話題，但是對於煙霞來說，她每天接觸的事情，已經足夠她焦頭爛額了，所以現在每天來到這裏，談論一些有關於草原和天空的事情，反而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了。

煙霞聽到荻瓔的話以後，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知道自己不該把自己的心裏面想得那些事情說出來，可是她現在覺得委屈極了，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了解自己，她的心裏面有那麼的情緒，可是卻一個都沒有辦法說出來。

這府邸裏面，那些同為丫鬟的女孩子不能夠和她親近，因為她和姜蘭距離太近了，所以那些丫鬟覺得煙霞是故意接近姜蘭，討王爺歡心的，可是煙霞本來就是王爺最親近的侍女，按照王爺的吩咐去照顧姜蘭又有什麼問題。

而府邸裏面的那些家丁，因為煙霞的年齡稍微有些大了，而成為王爺的侍妾這種事情，看起來又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所以就總是纏着她，說一些胡話，甚至有些還動手動腳，讓煙霞煩不勝煩，可是這種事情又和誰說呢，就算是和別人說了，其實也是毫無意義的，反而他們會說煙霞其實是在炫耀。

所以煙霞在大部分時候都保持了沉默，因為很多事情就算是說了其實其他人也不會懂得，反而會覺得煙霞太過於矯情了，其實大概是所有人都覺得現在的煙霞其實應該很幸福吧。

其實，如果煙霞還是以前的煙霞的話，那麼就連煙霞自己都會覺得很幸福的，然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煙霞看到姜蘭的時候，當她面對葉銘和荻瓔的時候，心裏面的那種渴望卻用湧出來了，無論是姜蘭還是其他的什麼人，他們全部都在按照自己的心意在活着，但是煙霞呢？

煙霞就算是心裏面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但是因為身份的問題，可是煙霞卻什麼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了。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煙霞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委屈，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偏偏卻感覺似乎所有的錯誤全部都是自己的，但是現在煙霞自己都覺得自己錯了。如果自己不想要那麼多的話，自己是不是還是和過去一樣，那麼的快樂，可是過去的快樂，是煙霞想要的東西嗎？

煙霞一直都在發獃，但是荻瓔大概是發現了煙霞現在的情緒不佳，所以現在荻瓔幾次雖然有話想要說，可是都保持了沉默，其實煙霞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麼糾結，雖然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很痛苦的，可是做出改變的話，那麼煙霞就又是不敢的，如果要付出像是姜蘭那麼樣的代價的話，甚至可能煙霞如果想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話，那麼可能煙霞得到的痛苦可能會比姜蘭還多，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煙霞在大部分時候都保持着沉默。

最後，煙霞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抬起頭看着天上的雲朵，那白色的雲朵，就像是棉花，就像是草地上的一群群羊。

“你在想什麼？”大概是因為發覺了煙霞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了，所以這一次荻瓔開口了。

荻瓔已經和煙霞相處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對於煙霞的到來已經習慣了，不過他對於煙霞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因為荻瓔對於那些大夏人有着本能的排斥，一開始荻瓔以為煙霞和其他的那些大夏人沒有什麼不同，都是那種折磨濯奴人為樂的那種人，因為濯奴人在這裏是地位最低的，但是當他發現煙霞並沒有折磨他，而是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很驚訝，但是荻瓔已經習慣了對任何人都擺出來一副拒絕的面孔，荻瓔已經習慣了失望，自從他從草原上出來為止。

其實他是被人偷出來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裏，只是跟隨着馬販子來到這裏，而在這個地方，他卻哪裏都沒有辦法去。

煙霞曾經問過他有關於草原的問題，其實荻瓔自己都快要忘記了，因為他從草原上來到大夏實在是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但是現在他卻要回答煙霞的問題，但是荻瓔卻有一點高興，煙霞問這個問題。

讓他知道自己的心裏面，其實還有對回家的渴望。

煙霞聽到荻瓔的問話，就立刻轉頭看着荻瓔，她想要說很多，比如說她最近的糾結，比如說她最近的痛苦，可是當所有的話都到了嘴邊的時候，煙霞卻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了。

“我沒有什麼。”煙霞輕輕的回答道，但是她說話的語調非常的沉重，完全不像是沒有什麼的樣子。

荻瓔想要繼續問煙霞，可是現在看着煙霞的表情，荻瓔覺得如果自己貿然問了，可能會惹到煙霞不高興。

“你想要騎馬嗎？”荻瓔猶豫了一會兒問。

其實雖然他是濯奴人，但是對於這裏面的規矩都已經很了解了。

荻瓔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作為僕人，是絕對不能夠乘坐主人的馬匹的，但是如果偷偷的話，只要不被主人發現的話，那麼也是沒有關係的。

當荻瓔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煙霞一下子就驚訝的看着荻瓔，因為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荻瓔竟然會這麼說。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如果這件事被主人知道的話，那麼可能荻瓔和她兩個人都會被趕出去的，煙霞沒有想到荻瓔竟然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

煙霞轉頭看着那一匹馬，那是一匹非常漂亮的馬，而且得到了精心的照料，甚至當煙霞轉頭看着那匹馬的時候，那匹馬也看着煙霞，她的目光可以說是相當的溫柔了，就像是一個人一樣。

煙霞深吸一口氣，她確實曾經幻想過騎馬，尤其是在聽到姜蘭的描述之後，可是煙霞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夠騎馬的，因為她的身份太低了。

於是，煙霞回過頭來，就像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個馬的眼神一樣，把自己的頭轉過去了。

煙霞輕輕吐出一口氣，就像是把心裏面的壓抑的很多情緒，全部都吐出來了一樣，她說，“不用了，我不想要這麼做。”

荻瓔雖然在很多時候都不通世故，但是這不代表荻瓔是一個笨蛋，所以他立刻就知道了煙霞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說。

於是，荻瓔盯着煙霞的側臉，他說，“等你想要騎馬的時候，我們騎馬。”

煙霞垂下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着，大概是因為這裏是馬廄的關係，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過來這裏，他們兩個人聽着外面的那些聲音，現在已經傍晚了，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但是他們兩個人卻像是深處在另外的一個世界，把自己和其他人隔開了。

煙霞過去的時候覺得自己活得很幸福，可是現在想想過去的那些生活，過去的時候她是真的幸福嗎？過去的時候她是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生活嗎？可是現在想想過去的那些日子，卻覺得很痛苦，過去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機械人一樣，遵從着別人的吩咐，遵從着社會的規訓，讓她活在了一個可怕的，聽人吩咐的世界，可是現在當煙霞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更加的痛苦了，如果過去的無知是一種幸福的話，那麼這種痛苦的清醒其實不要也是一種幸福。

因為現在煙霞雖然已經清醒了，可是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任何的東西，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無論是什麼，現在的煙霞都得不到，所以現在這個時候，煙霞覺得自己還不如像是過去那樣的活着呢。

當煙霞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回想着過去的自己的時候，她發現雖然現在的日子非常的痛苦，但是仔細想起來，其實過去的日子更加的痛苦，過去的日子，她就像是一個假人，雖然每天也是都一樣的活着，但是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辦法感受到，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煙霞覺得雖然現在的痛苦已經比過去多了很多了，可是那種痛苦和她得到了幸福的相比，也已經少了很多了。

煙霞在這種痛苦之中得到了幸福，她在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姜蘭到底為什麼會那樣做了。

也明白了，姜蘭到底為什麼會不喜歡王爺了。

就像是煙霞自己一樣的，其實在這個府邸裏面的俊俏的小廝也是不少的，況且太難看的小廝，不夠伶俐的小廝都是沒有資格到這個王府裏面的，但是現在煙霞對於那些小廝心裏卻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現在的煙霞所有的心全部都撲在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

煙霞當然可以把自己的感覺全部都說出來了，但是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大概是因為就算是說出來了，其實兩個人也是不能夠在一起的，也是毫無意義的。

最後，還是兩個人一起痛苦的。

煙霞想到這一點就站起來了，她垂下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那夕陽，今天的夕陽非常的美，把一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紅色，非常的美麗。

當煙霞抬起頭盯着那片天空的時候，就在那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了相當幸福的表情。

過去的時候，煙霞從來沒有時間，去看這種東西，況且過去的時候，煙霞也不覺得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可以看得，但是現在和過去完全不同了。

煙霞終於有機會停下來欣賞這些風景了，而且最重要的就是現在有人陪在了她身邊，讓她感受到了名為幸福的東西。

真正的愛，就算是不做什麼，就算是什麼都不說，也是非常的幸福的。

煙霞終於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

“我走了。”煙霞輕柔地說。

今天他們兩個人呆在了一起這麼久了，可是他們兩個人卻沒有說什麼話，但是很多話，卻像是兩個人都默契的明白了似的。

煙霞向著外面走去，煙霞的腳步很快，就像是如果不走得這麼快的話，那麼很快煙霞的心就沒有辦法走出去了，因為她捨不得，她怎麼都沒有辦法離開這裏了。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煙霞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煙霞的心就是在這個時候慌了。

煙霞想要快點離開這裏，因為她知道身後的人是誰，雖然她並不知道荻瓔打算做什麼，但是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想要知道的。

“你……”

但是這個時候，荻瓔卻已經抓住了煙霞的手腕。

煙霞就像是灼傷了似的，立刻就甩開了荻瓔的手。

煙霞垂下頭，她不敢抬頭，因為她的臉這個時候，已經紅的嚇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其實她並沒有討厭荻瓔甚至可以說是喜歡荻瓔，可是自己明明喜歡荻瓔，卻還是大力的把荻瓔的手甩開了，就連煙霞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荻瓔了。

“你有心事。”荻瓔開口說道，他說話的語氣可以說是相當的溫柔，但是又透着不知所措，就像是他的心裏面非常的看重煙霞，但是這個時候，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煙霞想要說很多，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當荻瓔問自己的時候，她卻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了，她能夠說什麼呢，似乎說什麼都是非常的無用的。

最後，煙霞抬起頭直視了荻瓔的眼睛，她第一次這麼勇敢，而在這個時候，她從荻瓔那雙藍色的，宛如琉璃似的眼睛裏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從他的雙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的一瞬間，那個瞬間，她可以說是相當的幸福了。

“好。”煙霞靜靜地說，她的目光中帶着某種神秘的色彩，裏面涌動着那些荻瓔看不懂的情緒，但是荻瓔卻並不討厭，現在她的雙眼中所流露出得情緒。

其實，荻瓔抓住煙霞的手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做錯了，所以立刻就把自己的手鬆開了。

其實現在仔細想起來，荻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抓住煙霞的手，但是雖然他並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但是他並不討厭這麼做，甚至覺得這麼做了以後，心裏面非常的開心，但是那種開心的感覺，卻莫名的讓他覺得非常的陌生。

煙霞沒有再說什麼，然後轉身離開了。

其實當煙霞逃難似的那麼離開以後，荻瓔心裏面閃過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現在煙霞走得這麼快，是不是因為對荻瓔剛才的做法非常的討厭。

當荻瓔的心裏面冒出來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安起來，可是他仔細的想了想，發現當他這麼做得，煙霞的雙眼中並沒有那種厭惡的情緒，所以荻瓔覺得，其實煙霞並不討厭自己抓住她的事情。

可是煙霞還是很快就離開了。

荻瓔心裏面有些失落，但是並不特別的強烈。

因為荻瓔非常的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剛才煙霞就那麼任由自己抓住她的手才是比較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