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章 【天賜禮,父子反目】

044章 【天賜禮,父子反目】

白總旗笑着回答道:“他便是咱們朝陽堡的張仁傑張副千戶。”

王義急忙躬身行禮道:“哦!原來是張千戶張大人,小的失禮了。”

張仁傑扶起王義,端看了一會兒,說道:“果然是英雄少年,沒想到王兄弟小小年紀,便能解決我們朝陽堡幾十年來的灌溉問題,真是奇才啊!”

王義說道:“張大人過獎,不過是雕蟲小技,運氣好而已。”

張仁傑道:“哈哈……王兄弟過謙了……不知王兄弟可否給我仔細講解講解這個黃河大水車的運行原理。”

“當然!”

依大明衛所制,張副千戶分理朝陽堡的屯田、營操等事,不過衛所制敗壞,朝陽堡內什麼屯田、營操之事也早已廢弛多年了,和千戶王林正一樣,張副千戶每天只操心自家的那些田地。以前是靠天吃飯,這天災是沒有辦法,不過眼下有了王義這大水車,張副千戶也有一些田地是在河邊的,見獵心喜,哪肯放過?

王林正站在遠處,用手輕輕撫摸着他的山羊鬍,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沒想到真的被他製造出來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現在該怎麼辦?”

曾氏和余氏也聽到了王林正的細語,前者看了一眼王林正,不由微微嘆息,而余氏則是急忙上前,說道:“老爺,依我看,不如把王義那一千畝田地收回來,反正他現在也製造出了水車,已經對咱們沒用了。再者說,他就是咱們千戶府的一條狗,他做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是屬於老爺您的,既然如此,何必讓這個奴僕出風頭。”

王林正拂袖道:“哼!簡直是婦人之見……你以為老夫在朝陽堡真可以一手遮天不成?現在朝陽堡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水車是王義製造出來的,不出幾日,其他各堡肯定也會前來參考借鑒,我冒然奪去萬盛山那一千畝田地,暫不說租憑問題,就是這偷技的惡名,老夫也不願意去背……你說這話,無疑是陷我於不誠不信,這要是傳出去,老夫怎麼擔當朝陽堡千戶一職?”

一聽此話,余氏覺得王林正彷彿吃了王義的迷藥,心中更是着急,接著說道:“可是老爺,難道就讓王義這般威風下去?”

曾氏轉動着手中的念珠,說道:“如果能解百姓之困,他王義威風又如何?更何況這水車本身就是人家做出來的,百姓如何擁護,都不為過。”

余氏氣極,頭頂上彷彿冒出了一團紫煙,說道:“大姐,怎麼連你都這麼說?難不成這個孽種倒成了咱們千戶大宅的福星不成?”

王林正一聽“孽種”這個詞,大怒,吼道:“好了!別說了!”

余氏氣極之下,口無遮攔,無意間觸動了王林正的短處。你說王義是孽種,那王林正又是什麼?雖然王林正他等級觀念強烈,就算頂着“無子為不孝”的屎盆子也不認王義這個兒子,但是不管怎麼說,王義也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聽到余氏的謾罵,再加上王林正現在心情極度煩躁之下,哪有不怒之理。

就在這時,王林正看到一人,見對方怒氣沖沖擠出人群,徑直向王義走去,他定睛一看,驚道:“成兒,他來幹什麼?”

余氏一看,果然是王祖成,不由雙頰之上泛起笑意,也許這是她今天最開心的時候;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因為王祖成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

…………

王祖成和梁天昊向王義疾步而來,兩人都是一臉的怒意,梁天昊還不忘狐假虎威,在旁邊驅散着人群,恨聲說道:“都他嗎給我散開。”

王祖成走到王義身前,大聲喊道:“王義。”王義條件反射的扭過頭來,剛剛轉身,一個巴掌就朝自己打了過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扇在王義臉頰之上。頓時,王義感到金星四冒,差點暈倒在地。李光頭和董飛急忙趕了過來,扶住王義。

王祖成正要上前接着打,張仁傑卻站了出來,攔住王祖成說道:“少爺,你這是幹什麼?”

王祖成正在氣頭之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歪着嘴,狠聲狠氣道:“張仁傑?”他指着張仁傑說道:“我告訴你,你給我滾開……否則,我連你一塊兒打。”

張仁傑一聽,不免動怒,說道:“我和千戶大人也算世交,算下來我也算你的世叔,你居然這樣和我說話,還有無長輩之分?”

王祖成說道:“我管你什麼是輸是贏的,你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擋本少爺,就是和我作對。”他轉身對身後的梁天昊說道:“梁大管家,給我把這個人弄走。”

梁天昊答應一聲,就來和張仁傑廝打。但是,他卻忘了,張仁傑既然是副千戶,也算是一名軍人。梁天昊剛想把張仁傑拉開,就見對方抬起手,用手背直接抽了他一記耳光,梁天昊感到天旋地轉,爬在地上,揉搓着自個兒的眼睛。

王祖成更怒,吼道:“好你個張仁傑,打狗還要看主人,你竟敢打本少爺的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張仁傑忌於王祖成身份,不敢出手,再加上他已年邁,而且王祖成怎麼也練過些身體,所以不免被王祖成掙脫。但是,當王祖成向王義而來的時候,只見他的身邊圍了一圈的百姓,他們各個定神看着王祖成,其中一個壯漢站了出來,正是王義莊上的那個秦二壯,他憨笑道:“大少爺,有什麼事好好說,何必動手呢?”

王祖成一見這些百姓都敢因為王義和自己作對,豈不更怒,罵道:“我看是反了你們了,竟敢擋本少爺的路,都他嗎給我滾開。”他抬起一腳,直接踢在秦二壯肚子之上,秦二壯也不敢還手,直接倒在地上,正當王祖成想從這個縫隙鑽過去的時候,又有一個百姓補上了缺口。王祖成怒不可歇,抬起又是一腳,這個人倒下,又有一個百姓擋了過來。

這些百姓雖然不敢對王祖成動手,但死活都不會讓王祖成過去去打王義。不管王祖成怎麼踢打,這些百姓就是團團圍住王義,王祖成連踢帶打,一個倒下,另一個又補上,過了一會兒,他實在沒了力氣,不禁跳着向人群中看去,罵道:“王義,你有種給本少爺出來……你既然敢和本少爺作對,現在怎麼成了孫子,做起了縮頭烏龜。”

王義在冷不防的情況下被王祖成扇了一巴掌,有點頭暈,慢慢恢復之後,就見自己身邊圍了一圈兒人,他聽到王祖成的謾罵,說道:“大家好意,在下心領,請讓開。”

秦二壯已被王祖成打的鼻青臉腫,他回頭看着王義,皺眉道:“可是,王兄弟……”

王義笑道:“秦大哥,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也不想做縮頭烏龜,站在你們背後,卻讓你們替我擋住拳腳,那我王義還是個男人嗎?”

秦二壯想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讓開了一條縫兒,王義走了出來,一雙怒目看着王祖成,雙拳緊握,咬牙切齒,說道:“王祖成,有種朝我來,背後暗算人,算什麼本事?”

王義這句話無疑是一語雙關,一是在說之前王祖成和梁天昊密謀,想借雷彪和白秋塵之手來搞臭他的名聲;第二就是剛才趁王義毫無提防的情況下,進行偷襲。王義清楚,憑他根本打不過對方,但他實在又忍無可忍,總不能真把百姓當盾牌,任由王祖成拳頭腳踢,而他卻躲在百姓身後做縮頭烏龜吧!挨打怕什麼?總比躲在別人身後當孫子強!

李光頭站在王義身旁,點頭說道:“大哥,有我在,看他怎麼傷你。”

董飛站在王義身子另一側,抖動着肥胖的身體,附和道:“恩!大哥,二哥,你們負責按住他,我今天非壓死他不可。”

王祖成看着王義,冷笑道:“哼……三個酒囊飯袋!本少爺今天非打的你們滿地找牙。”

王祖成卯足了勁兒,舉起拳頭,正要與王義他們廝打,卻不想被一人握住了手腕,對方的手就像是鐵夾一般,牢牢抓着他。王祖成吃疼之下,回身罵道:“嗎的,是誰?”

“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這個人看來,見此人穿着一身藍色長襖,外面披着黑色毛絨披風,身材高大,氣質軒昂,定睛之下,原來是王林正。

王祖成的怒火,隨着王林正的出現,絲毫不見減弱,大聲吼道:“爹,你幹什麼?放開我,今天我非打死這群不守本分的死奴狗。”

王林正的手仍然牢牢扣住王祖成手腕,問道:“他們怎麼著惹你了?”

王祖成指着王義說道:“這個狗奴才,他仗着自己懂點醫術,就不知天高地厚,完全不把孩兒放在眼裏……他故意讓雷彪去找白秋塵,還誆說什麼白秋塵有秘方,實際就是想借雷彪和白秋塵來顯示他比孩兒能耐……爹!他不把我放在眼裏也就罷了,他這麼做分明也不把您放在眼裏啊!”

王林正不解道:“王義讓雷彪去找誰,這是他治病的方法,又和你有什麼關係了?”

王祖成雙眸瞪的溜圓兒,實在不敢相信王林正居然為王義開脫,愈發覺得梁天昊和自己的猜想是真確的,本來稍微平息的怒火又一次燃燒起來,燃的更旺更凶,不禁沖昏頭腦,大聲說道:“當然有關係!就是我讓白秋塵去找雷彪,為的就是搞爛這個狗奴才的名聲,好讓他再沒機會欺世盜名。”

王林正覺得他這個兒子真是無藥可救,蠢到極點,當著這麼多朝陽堡百姓的面兒,居然自個兒承認是他無故挑起事端,想出手段來對付王義的,他這張老臉有點掛不住了,挽救道:“這麼說來,便是你不對在先,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陷害王義了?”

本來王林正覺得王祖成會心領神會,順坡下驢,卻沒想到王祖成毫不領情。王祖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林正居然這麼直白的為王義打抱不平,還說他不對在先。王祖成現在可不管王林正有什麼苦衷,怒道:“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分明……”

還不等王祖成把話說完,王林正怒不可竭,一巴掌狠狠打在王祖成臉頰之上,罵道:“你這個混賬東西,居然敢說我老糊塗!”王祖成捂着半邊臉頰,狠狠的瞪着王林正,一副六親不認的表情,王林正看見自己平時疼愛的兒子,居然像看仇人似地、惡狠狠的看着自己,不由更怒,掄起膀子又要扇下去。

不料,王祖成居然抬起手,抓住了王林正手腕,一副惡狼食父的樣子,雙眸之中彷彿噴出火焰,死死盯着王林正。余氏一見,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勸解道:“老爺,您消消氣。”她又轉身對王祖成故作怒狀,說道:“你這個混賬東西……還不鬆手?”

梁天昊也不由看的呆了,捂着半邊臉頰,站在王林正和王祖成身旁,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余氏急忙向他遞了一個顏色,梁天昊心領神會,賠笑道:“少爺,鬆手吧!咱們回宅子,以後再找王義算賬不遲。”

王林正狠狠瞪了梁天昊一眼,抬起一腳,使勁兒踢在對方肚子之上,罵道:“都是你這個狗奴才,每天從中挑唆,簡直誤人子弟。”

梁天昊爬在地上,就像一隻喪家之犬,雙頰陰在身後,他咬牙切齒,心裏暗想:你這個老不死的,虧我以前還救過你一命,沒想到你恩將仇報……呵!好!好的很!總有一天……咱們走着瞧。

在余氏勸說之下,王祖成甩開抓着王林正的手,回頭狠狠望了王義一眼,踢了爬在地上的梁天昊一腳,罵道:“死了沒有。”

梁天昊臉色突變,從地上爬起來,像個哈巴狗似地跟在王祖成身後,攙扶着對方擠出人群。

王林正獃獃站在原地,長呼一口氣,由於天氣寒冷,從口中吐出裊裊白氣,走到張仁傑旁邊,苦笑道:“讓張賢看笑話了,逆子有什麼對不住張賢弟的地方,老夫在這兒替他給賢弟陪個不是。”

張仁傑急忙回禮,說道:“王兄哪裏的話……大少爺年紀尚輕,難免血氣方剛,做出些有失理智之事,王兄切莫太過動怒,以免傷身!”

王林正的心酸到了極點,在場所有人都無法體會他現在的心情,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正欲離開。王義跑了過來,行禮道:“多謝老爺。”

王林正停下腳步,呆站了一會兒,沒有回頭,沒有說話,在余氏和曾氏陪同之下,步履蹣跚的向前走去。王令儀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王義,表情十分複雜,跟在王林正身後而去。、

王義看着王林正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不知道是憐憫,還是同情,也許是因為血濃於水的緣故,不管怎麼說,王林正始終是他的親生父親。現在王林正就像一個孤寡老人,唯一的希望就在剛才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完全破滅。陪在他身旁的三個人,又是女兒之身,完全不能當做他心中的那份希望。但是,就在這時候,王義看到了落淚的李氏,他的心不禁又變得愉悅起來,他轉身裝作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笑着對秦二壯他們說道:“多謝各位。”他又走到張仁傑身旁,接著說道:“張大人,不知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

張仁傑尷尬笑道:“哦!說到水車的製作流程原理。”

王義道:“那我們繼續。”

王義在陪張仁傑走到水車旁邊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恐怖的笑容,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是上天賜於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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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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