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既見君子（2）

次日，殷家府邸。

卧室內。

此時正是春寒料峭，門窗關着的屋內卻是暖意融融。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但是角落裏和書架上用來擺設的布偶能讓人感覺到主人的可愛。

屋子最中間鋪着榻榻米，被子下凸起來——是有人在睡。

門被人敲了敲。

“小姐，您醒了嗎？夫人請來的音樂老師到了。”

被子下的生物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應：“知道了。”

接着就沒了聲兒。

下人把溫故領到招待室門口：“先生，請您稍等片刻，我去叫小姐來。”

溫故頷首，微笑：“好的。麻煩了。”

溫故把圍巾解下來掛在一旁的衣帽桿上，這才盤腿在矮腳桌邊坐下。

他把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色長風衣解開扣子，露出裏面的米色高領毛衣。

沒多久就有下人進來了，給他上了熱茶，還貼心地拿來了毛巾。

溫故在心裏感嘆了一下這無微不至的服務，拿過毛巾在頭上擦了擦——他來的路上下了點小雨。

殷靈應了一聲后又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直到被下人叫醒，渾渾噩噩地梳妝打扮，被人領到接待室。

門沒關，殷靈艱難地抬起被髮髻壓得很重的頭，與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眸子相撞時，她大腦一個激靈，困意散了大半。

那人與她視線相碰時，驀地眉眼一彎，展露一個笑容。

那雙眼睛優雅而神秘像是深潭，笑起來眼尾上挑更加勾人。眼睛下的臉龐更是精雕細琢，她不太會形容，只覺得輪廓完美。

不過她驚訝的不是那張好看的臉，而是這個少年……昨晚出現在她的生日宴上。

殷靈還在出神時那少年已經起身。他先是鞠了個躬，起身時又露出滴水不漏的笑容，說話時聲音溫和：“殷大小姐，我是您的音樂老師溫故。很高興見到您。”

書房裏。

沙發對面拉來了一塊黑板，溫故拿着粉筆站在黑板前，長身玉立。

他拿着粉筆對黑板上的樂譜指指畫畫。

殷靈時不時點一下頭，但眼睛卻一直瞟向溫故臉上。

“這裏要記得……”溫故突然停頓，看着殷靈無奈地嘆了一聲，“小姐，您有在聽我講嗎？”

殷靈嗯嗯啊啊地應：“有。”

“我剛才講了什麼？”

“你……昨晚夢到貝多芬了。”

溫故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殷靈嘿嘿地笑，突然道：“老師，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溫故揚眉。

“那天你在台上拉的那首《致愛麗絲》，在男主人公表達熾熱愛意那裏我總有種……被灼傷的感覺。我想，你內心想表達的並不是熾熱愛意吧。”她收了笑容，撐着下巴望着他，“那是什麼呢，我很好奇。”

溫故再次露出他招牌的禮貌微笑：“這個與我們的課堂有關嗎？”

“沒有。”

“那恕我難以回答。”

殷靈嘟起嘴，面上有些掃興：“你這人真古板。”

不過就算他不說，殷靈這種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也能猜出個七八分，她追問或許只是想確認，也有可能是大小姐心血來潮罷了。

溫故曲子裏那要把人灼傷的，是復仇之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