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尾:星河長明

待亞瑟講完，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亞瑟把紙巾遞給佘婭時，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流下了淚，她道了聲“抱歉”，慌亂地擦了擦。

好丟臉啊……當著別人的面莫名其妙就哭了……

“Sonya。”亞瑟雙手交疊，佘婭抬起頭時撞進那一雙盛滿星辰大海的眸子裏。亞瑟認真地看着她，“朝顏是唐曉翼那十年的依靠。而你，是他生命中的月光。我希望你能拯救他。”

佘婭臉一紅。驀地，她反應過來亞瑟的意思，有些猶豫：“我？我真的可以嗎？”

她真的是唐曉翼的光嗎？可是她明明只是個遊戲玩家……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那可是她愛的人啊。唐曉翼不忍心讓她墮入黑暗，佘婭又何曾不想撫平他眉間的憂愁？

佘婭思索了一會兒，對亞瑟揚起笑容：“嗯，我會的。”

但過程遠沒有說的那麼簡單。

他們回到京都的一路上，唐曉翼都盯着舷窗外的白雲出神，溫故板著臉不說話，殷靈拿了本時尚雜誌蒙頭睡覺裝死人，佘婭沒找到機會緩和氣氛。

唐朝顏的死，佘婭一個外人都很久才緩過來，更何況是與她朝夕相處的他們？

一回到唐家府邸，唐朝顏的親信就把唐曉翼和溫故拉走了，待他們談完已經是深夜。

唐曉翼回房間時路過佘婭那裏時，他腳步一頓，抉擇了一下，輕輕推開門。

燈沒關，佘婭趴在桌子上。

唐曉翼輕手輕腳走過去，見她已經睡著了，只是手上還抓着鋼筆。唐曉翼從旁邊抓了件外套，給她披上。

盯着她的睡顏一會兒，他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對不起，忽視你了。

我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悲痛，而且還要處理完手頭的事情。

等到那時候，我會回來的。

佘婭第二天起來發現身上披着的外套，有些發懵。

後面幾天溫故和唐曉翼都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辦完唐朝顏的喪事，還有唐曉翼繼任家主的事情。

一忙活起來就很容易把悲痛拋在腦後。

溫故回來之後和唐曉翼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他們倆又開始基里基氣了。而或許是化悲憤為動力的緣故，溫故最近工作更上心，比唐曉翼這個新任家主還要勞模。

雖然斯人已逝，可活着的人還要活下去啊。

似乎也不用佘婭怎麼出力，日子自然而然會變好的。

佘婭又開始了之前那種米蟲一樣百無聊賴的日子。在她打明日x舟終於肝完體力之後，她甚至有點無聊了。

那天唐曉翼終於空出時間，陪佘婭去清水寺逛逛。

他們一路爬到了三重塔，佘婭嚷嚷着肚子餓，唐曉翼鄙夷地望她一眼，把錢包丟給她叫她自己去買。

看着佘婭得了錢開心地一蹦一跳跑遠了，他噗嗤一笑。

唐曉翼等了許久不見她回來，一個人無聊地閑逛，不知不覺就逛到了清水舞台。

清水舞台一側沒有圍欄，下面是懸崖。

唐曉翼走到邊上，看着太陽沉入地平線，金光稀碎，遠處大片大片燦爛的雲霞，與山間的樹木相輝映，像是色彩鮮艷的油畫。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蒼涼感。

夕陽過去了，就是夜晚了。

唐曉翼曾經身處黑暗，而曾經陪伴在他身邊的朋友、親人，是黑暗中的星辰。可是如今他們接連離去，他的又要陷入無盡的黑暗了。

佘婭一口把最後一個紅豆酥吞下，遠遠望見站在清水舞台邊上眺望夕陽的唐曉翼。

她嚇得怔了怔，大腦飛快運轉。

清水舞台是古代武士自殺的地方，唐曉翼站在那裏＝唐曉翼要自殺

佘婭大驚失色，尖叫着跑過去。

唐曉翼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他便被人從後面狠狠一撞，唐曉翼下意識往前跨了幾步，一個沒站穩差點一頭栽下懸崖。

佘婭環着他的腰，大叫道：“唐曉翼不要想不開啊！”

唐曉翼嘴角抽搐，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我只是看個日落，是你差點把我撞下去了。”

佘婭僵了一下，鬆開手，背過身去，突然落下淚來。

……佘婭你乾的什麼蠢事啊。

唐曉翼也沒真要責怪她，見她哭了以為她不高興。唐曉翼伸手幫她擦去眼淚，柔聲道：“乖，沒怪你。”

佘婭抓住他的手，抬起頭時，藍色的眸子亮亮的。佘婭突然笑起來，在唐曉翼一臉莫名其妙中軟軟地道：“太好了，既然你還有心情罵我，那就說明沒事了。我還怕你憋出抑鬱症呢。”

“為我沒得抑鬱症開心？”唐曉翼聲音帶笑，反握住她的手。

他俯身湊到她面前，兩人額頭相抵，女孩子的額頭溫熱。

“我巴不得你趕快抑鬱呢，看你整天笑得一臉欠扁。”佘婭嘟囔着。她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在他鼻尖，像羽毛輕輕撓過。

唐曉翼飛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他輕笑一聲，開口時聲音低沉如水：“那你很不幸運，你還要看着這張欠扁的俊臉一輩子。”

“唐曉翼——”

所有晦暗留給過往。

從此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你就是整個星河。

【end】

————

*摘自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