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一不是他傅南容 就是他邊仲邦
“轟。”
石炮鳴空，偌大的打磨石塊砸向漢軍陣地。
雲國軍隊不緊不慢的對漢軍陣地進行包圍，隨後組織人員對攻佔區漢軍大營進行休整和搜集各項物資。
天色漸漸昏暗
山坡下-漢軍營地
傅燮站在大帳中來回走動，神色焦急。
“報！”
一名偵騎大步奔來迅速稟報。
“傳邊都尉手令，命傅軍師（臨時軍職）迅速向長水營靠攏退往靈武不得有誤。”
“荒謬！”
“他邊仲邦這是要幹什麼！”
傅燮大怒大手接過手令，直接跨出大帳，喝道“親衛隊隨我來，其他人等嚴守大營。”
話落，他便騎上戰馬率領百名親衛向著漢軍中軍營地奔出。
一路上雲國騎兵視而不見，漠視傅燮進入中軍大營。
“轟。”
夜幕下，方圓數里內亦能聽到呼嘯石砲的轟擊聲。
雲國準備的石炮數量非常多，各項零部件也十分充沛，理論上只要石彈充足可以晝夜不停一直轟下去。
“有動靜！”
守衛中軍大營的漢卒神色緊繃著，加上黑夜未能一下子認出傅燮等人，當下迅速整備待戰。
“莫要攻擊，我家主君乃是靈武縣令！”
親衛統領大喊，隨後傅燮等人減緩馬速，他便獨自一人奔之漢軍營前。
負責鎮守南門的守備校尉伸起手阻止進攻，眼神示意麾下一名軍候。
這名軍候得令帶着一隊人馬出營地前去驗證，不多時命人朝營地傳話，表面是自己人。
認證之後，漢軍不在阻攔。
傅燮帶隊進入漢營直接沖向大帳。
此刻。。
大帳內邊若獨自一人坐在沙盤前，臉色蒼白無力，眼眸黯然無光。
踏踏
傅燮用力揭開營帳帶着一股涼風吹盡邊若心頭，讓他心底涼透。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
邊若剛想訓斥一頓，抬頭一看是傅燮，頓時一驚。
“我不是命你於長水營回合嗎？為何不聽軍令？”
傅燮一臉平靜的淡然道“仲邦，你我相識多久了？”
邊若本以為對方會大發雷霆，卻不料由此一問，當下一愣下意識回道“你我相識也有二十載有餘。”
“是啊，你我相識二十載，那你認為我傅南容是貪生怕死之徒嗎？”
“自然不是。”
“那你邊仲邦是怕死之徒嗎？”
“我。。”
邊若神色黯然，語氣不似以往鏗鏘決定，反而顯得優柔。
傅燮緩步來到邊若身旁，眼神明亮的正視着他，認真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活着就能重振旗鼓，呆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
邊若嘆道“我邊若死不足惜，可若我活着回去必遭小人羞辱清算，使家族蒙羞。”
“南容，非是我邊若想死，而是我不得不死！”
傅燮突然仰天嘲笑道“哈哈哈，邊仲邦啊邊仲邦，你若想死又何必拉着數萬將士於你一同陪葬？”
“今日我算看透你了！”
“得罪了！”
傅燮突然上前抓住邊若的肩膀，一拳砸在他的腦後。
“你？！！”
邊若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就直接被打暈了。
傅燮看着暈倒的邊若，嘆道“仲邦，對不起了。”
“來人！”
他大喝一聲，頓時有兩名守門衛士走了進來。
衛士見到邊若躺在地上極為震驚，立刻警惕的看向傅燮。
“都尉操勞過度已經暈厥過去，有我暫時指揮大營。”
“你們馬上帶上都尉前往北面營地，向長水營艦隊撤退不得有誤。”
兩名衛士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聽令扛起邊若迅速向山坡北面營地奔去。
“傳我軍令，讓大營們所有校尉來見我。”
“諾！”
傅燮帶來的親兵迅速下去傳令，不多時營地內二十多名將校全部到齊。
一息。。兩息。。
一刻。。兩刻。。
氣氛越加沉默，消息靈通的人都已經知道都尉邊若已經“撤退”。
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在他們看來邊若已然是逃兵無疑。
“諸位，我們還能支持多久？”
面對傅燮的問詢，帳中將校面面相視，最後一名偏將拱手抱拳道“傅軍師，你雖然被任命為軍師，但是有些事情只有都尉下令才行。”
言下之意是你傅燮沒有資格過問這些事情，也沒有資格下令。
傅燮神色不動，淡然道“大漢律令我比你更清楚，都尉臨走前已經任命我為大營守備，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
偏將眉頭一皺，沉默不語。
氣氛越加沉默。。
這時一名校尉神色一正出聲道“軍師，麾下不妨直言。”
“如今我軍大敗士卒斗心全無，弩失到是足夠，可糧食不夠三日之食。”
這些話一出，整個大帳都為之沉寂。
他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雲賊只要圍而不攻，只需三日他們就會餓得連拿動兵器的力氣都沒有，到時不戰自降。
“突圍有幾成勝算。”
傅燮將目光對準這名校尉，卻見他搖搖頭說道“沒有機會，雲賊用的是典型的圍三缺一。”
“只要我們一出營，雲國騎兵就會圍上來，我們就會進退不得。”
“更糟糕的是一旦出了營，沒有營寨屏障作為掩護，大軍被騎兵一衝就會四分五裂，除了敗亡沒有其他路可走。”
傅燮眉頭一皺，沉聲道“我們可以用武鋼車護翼且戰且退，怎麼會沒有路可走？”
這時那名偏將接過，嘆氣道“軍師有所不知，戰前武鋼車都佈置在前線，在營地被突破的那一刻起，營地已經沒有一輛武鋼車。”
沉默。。
傅燮終於感受到邊若的絕望，他不是不想撤退，而是根本撤退不了！
不撤退還能拖幾天為長水營撤退靈武爭取時間，可一旦撤退完全失敗，在無迴轉餘地。
“將四方營地打開，若有同袍出營不得阻攔！”
傅燮突然出聲，營中漢將無不驚訝。
“軍師你這是。。”
這道命令意味着什麼他們太清楚了，一旦如此做跟投降認輸也就差名節問題了。
“難道真的讓兩萬將士陪我一起死嗎？”
“北地郡、安地軍、南安郡所有的郡兵都在這裏了，不要在做無謂的犧牲了。”
“雲天明乃是大丈夫，可惜心氣太高。”
傅燮負手而起，目光變得深邃彷彿看到了遙遠的將來。
“你們都走吧。”
“大漢養士四百載，豈能沒有忠臣？！”
一眾將校聽聞無不動容，那名校尉激動道“軍師，蒼天可無我等下士，卻不能沒有軍師這等名士，還請軍師三思。”
偏將亦是動容道“軍師何須如此絕然，且讓我等帶着軍師殺出一條血路，生死各有天命！”
傅燮看着一眾將校，眼眸赤紅感動道“諸位無需如此，我意已決！”
“諸位，且散去吧。”
說罷，自個大步離了營帳。
“軍師！三思啊！”
“軍師！”
一連串的挽留和勸阻聲沒能阻止傅燮的腳步，這些赤誠的漢子只知道打仗。
可他們那裏知道這場敗仗，需要一個黑鍋，需要給朝廷一個交代。
不是他傅南容，就是邊仲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