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牽連
“喂,你說關雲兄弟能逃出靈武縣嗎?”
天青莫名的有些擔憂,眼中露出敬佩之色。
“擔心他,你還不如擔心我們自己吧。”
天明白了天青一眼,覺得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智商有些低。
“你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麼意思。”
??
天青一頭霧水,當下天明不在理會他自顧自的吃起酒菜來。
半刻鐘后
“不好啦,不好啦!”
一名壯漢匆匆的跑到一座好友桌前大聲叫不好了。
“怎麼了?”
壯漢滿頭大汗、口乾舌燥一連喝了三碗水方才急切道“方才我見到大量士卒湧進趙府,連本縣的縣尉都神情凝重的進去了。”
“趙府?那個趙府?”
一名友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還靈武縣還有那個趙府能驚動縣尉?當然是趙閻的趙府!”
“什麼!”
“到底出了何事?莫非那趙閻被縣尉抓了?”
“怎麼可能!那趙閻的乾爹可是中常侍趙忠啊!”
一番友人議論紛紛,那壯漢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臉色凝重道“你們絕對不知道我發現了什麼!”
壯漢凝重的表情終於引起了眾友人的強烈好奇心,忍不住問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趙府一家十三口,除了老人孩子,所有男丁包括門前的那條公狗都被一狠人轟殺了!”
“什麼!”
眾友人神色震驚久久無法言語,這真是潑天的大案吶!
那趙老爺子跟中常侍趙忠可是親戚關係,到底是何方神聖做下這等驚天大案。
“殺的好!”
突然間,客棧角落裏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人忍不住低喝道。
“後生你這話在這裏說說就好,可千萬不要到外面說啊,不然會落下殺身大禍的。”
一名年邁吃客忍不住輕聲勸解,讓他不要聲張。
“哼,趙閻這小畜生和他爹那個老畜生終於死了,哈哈哈,玉娘,你在天有靈也可以瞑目了。”
書生一時間淚流滿面,顯得極其激動。
與其同桌的兩名學院學生感同身受,其中一人說道“當今天子被閹黨蒙蔽不信名士,還發起黨錮之爭讓士族和朝廷離心導致閹黨做大,如今大漢各處但凡閹黨一派橫徵暴斂,魚肉鄉里,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諸公整天忙着如何對付閹黨,而閹黨也整天忙着對付諸公,難道他們不知道大漢邊疆烽火四起嗎?難道他們不知道大漢百姓正在承受割肉之痛嗎?”
“最嚴重的是名士被罷免囚禁,導致地方官員為求自保根本不敢於閹黨爭鋒,一味求全,甚至為了政績和官帽不受閹黨攻訐和世家排擠,竟設置關卡阻攔朔方、五原難民南下,保持表面上的繁華和平假象,讓那些地方世家豪族盡收精壯漢兒男女為奴,坐視上萬大漢百姓活活被匈奴人掠殺。”
“我始終無法忘懷那一幕,數百壯士絕望的護着自家孩兒被匈奴射殺,更無法想像大漢將士居然不去救大漢百姓!還無恥的護着當地士族豪門一次次往返兩岸收購無主良田和苟活賣身為奴的大漢百姓!”
“嗚嗚,此亡國之兆也!”
“蒼天啊,你為何如此糊塗!”
這三名學院派的書生放聲痛哭,那心中的熱血和報國信念正在漸漸被殘酷的現實所消磨。
酒樓里漸漸陷入了悲痛和沉默之中。
靈武縣是最接近朔方的地區,也正如此這裏的百姓對河南地的朔方、五原地區最為清楚。
天明聽到這些之後,心情莫名的沉重。
前世關於東漢的記憶同樣是宦官干政,世家豪族兼并土地將大量百姓收為奴僕。導致朝廷威望和控制力大減,只能坐視地方世家豪族日益壯大吸食着大漢民脂民膏亂起。
更荒謬的是前世居然可以買官賣官,還童叟無欺。
靈帝坐視宦官勢力做大,以此對抗世家大族。
然而,不管是宦官還是世家大族都不是省油的燈,導致上層精英忙於內鬥無心治理地方。
導致地方上訴的各地險情一拖再拖,甚至為求自保和富貴報喜不報憂,底層百姓只能痛苦無奈的承受着剝削,直至大賢良師不忍百姓疾苦揭起黃巾起義極大動搖了大漢統治。
最後驗證了那一句話,王將諸侯寧有種乎?你老劉可以做天下,我老袁家,老曹家,老孫家也做得。
“唉。”
天明莫名一嘆,此方世界背景雖和前世有異,但是大體的趨勢卻驚人的相似!
“踏踏踏。”
忽然間,門前街道有大量的士卒整齊踏步湧來,他們如潮水分流不斷的搜索和查看周邊的情況,逮到人就問,進了店鋪就大肆搜查,其中不少人手腳不幹凈的主人家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掌柜的!快出來!”
一名什長帶着十名士卒衝進了酒樓裏頭,大聲的嚷嚷。
掌柜的立刻從后屋出來,連忙笑容相迎道“這位軍爺不知有何吩咐?”
什長一揮手,頓時十名士卒凶神惡煞的衝進酒樓內搜查,不時打翻一些碗筷,踹破一些門房十分的粗暴。
“有沒有見過一名紅臉的漢子?”
掌柜楞了一下疑惑道“紅臉的漢子?”
當下招招手喊道“小二,小二你過來一下。”
小二笑着臉,點頭哈腰的來到什長和掌柜身旁笑道“掌柜和這位軍爺有何吩咐?”
“你可見過一名紅臉漢子?”
小二想了想說道“紅臉的漢子?掌柜?我們這裏喝醉了都是一副紅臉的模樣,你要說這紅臉的漢子一時間從何說起呀?”
什長眉頭一皺,心道“也是啊,喝醉了的酒鬼都是紅臉的樣子。”
掌柜想了想,問道“軍爺,不知這紅臉的漢子有奇特特徵沒有?若官府有畫影圖形可以拿來看看。”
什長訓斥道“莫要廢話,你想想有沒有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
掌柜搖了搖頭,他今天到真沒見過什麼可疑人物。
這時小二腦海中閃過關雲的面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什長剛好見到了小二眼中閃過的一絲猶豫神色,心中一動。
“你好像有什麼話沒有對我講明?”
什長將手一搭放在小二的肩膀上,眼中狠歷之色一閃而沒。
小二嚇的頓時顫聲道“軍爺,小的想到方才確實有一名紅臉的漢子,只是他來了沒多久就騎着馬走了,所以小的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哦?他長什麼模樣?有沒有同夥?”
什長呼吸立刻急促起來,當下忍不住急切問道。
“軍爺,好像也有兩位軍爺跟紅臉漢子在一起,還用十兩黃金買了一匹馬讓那紅臉漢子騎走了。”
“兩位軍爺?他們在那?”
“方才還在二樓吃飯。”
“嗆。”
什長直接拔出腰間環刀,幾步踏上二樓放眼四周,將目光落在靠窗的一桌上。
“踏踏踏。”
什長眸中閃過一絲寒意,走到天明和天青兩人酒桌旁。
“當。”
他見兩人絲毫沒有緊張依舊吃着飯菜的模樣,吃不準對方的來頭於是先將環刀收入鞘中大步上前。
“兩位不介意我做旁邊吧。”
“當然。”
天明神色自若毫無不見異色。
沉默了半響
什長深深的打量着兩人的樣貌牢牢的記在腦海里,冷不防道“兩位放走殺害趙府一家的兇徒就不怕朝廷追究嗎?”
天明神色驚訝道“何處此言?我等兄弟二人不過在此吃酒,哪裏也沒去也沒見着什麼兇徒,這位兄弟莫要開玩笑。”
“呵呵。”
什長冷笑道“我也想開玩笑,可就在一刻鐘前有人目睹一紅臉漢子沖入趙府殺害主家所有男丁八口,不巧的是,這趙府還是當朝中常侍趙忠的遠方親戚。”
“聽人說兩位贈送了一匹馬給那紅臉漢子,莫不是太過巧合?兩位還是當兵的,不知在何營任職。”
“哈哈哈。”
天明大笑三聲臉色一寒道“這位兄弟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以亂說,凡事都要講證據。方才我只是送別友人,我那友人不過是喝了點酒臉色有些發紅而已,若無憑無據要誣陷我等,就要問問我大漢銳士答不答應!”
“嘭!”
說罷,天明和天青同時將腰間軍牌往桌上一扣發出響亮的鏗鏘聲。
什長看完軍牌眉頭一皺臉色變了數次,久久不言。
大漢銳士乃是軍中的王牌部隊牽連極深,尤其是能夠統帥銳士營的將校,最次都不是他們這等人物可以惹的起的。
更何況大漢軍方一直於閹黨不對付,涼州三明之一的老將張奐就深恨被閹黨利用錯殺忠良,故而大漢軍方內部暗流涌動十分可怕。
就在這時,十名士卒陸續回來。
“什長,已經搜查完畢沒有可疑人物。”
“走!”
什長沉吟片刻起身大手一揮,乾淨利落的離去。
只是今天的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