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惑
秦羽帶着征明和幾位兄弟到了十里亭，遠遠看見長孫無忌在亭內撫琴，身邊站着一個孩童。
“無忌大人還是這麼有情調啊”秦羽走到亭邊打斷了長孫無忌撫琴
“哈哈，心中有事，才需撫琴，要不我就去垂釣了。”長孫無忌回頭看着眾人“都坐吧！傷的重不重”
“已經上過最好的金瘡葯了，放心。”秦羽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
“好，這是在下的小女，小蝶。來見過你秦羽叔叔，和眾位哥哥”長孫無忌指着身邊的小女孩道
“見過秦羽叔叔，眾位哥哥”小蝶走上前向眾人行了一禮后，便退回父親身旁
征明上下打量着小蝶，柳葉細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能看透人的心靈，一個標準的沒人胚子。
“秦羽啊，說說當時的情況”長孫無忌給小蝶打了一個手勢，小蝶便將身邊的水壺提前到眾人面前一一倒上茶水，長孫無忌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秦羽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那五位小兄弟頓時驚訝，原來秦羽一路跟隨，他們的行動部署全在他的眼裏，白起皺了皺眉頭，隨後又有些釋然。
“哈哈，計劃還算周全，就是太過魯莽”長孫無忌喝了口茶道“你們既然是來請教兵法的，那我就先將你們今天的部署講一講，征明的安排還算可以，白起武功最高，吸引歹人注意力在合適不過了，王翦次之，在一旁埋伏，即可在關鍵時刻增增援白起，也可大聲呼喊嚇退敵人。蒙氏兄弟在回城必經之路埋伏，可以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最重要的環節保住那兩個小娃娃的環節有策劃者實施，能確保時機的準確把握。是個不錯的計劃，你們可知是為什麼失敗了？”
“手中兵器不足，如果我們當時有兵器，可能結果就不是這樣了”蒙毅自信道
“兵器是有的，搶了一把，整個計劃的失敗在於我們低估了對方的實力，考慮的太少了”白起想想說道
“是的，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怕官兵，聽我喊官兵來了，更加有恃無恐”王翦回憶自己當時的表現
“是我們應變還有些差，看見那邊陷入苦戰，卻沒有及時趕到”蒙恬也認真思考着哪裏還有漏洞
“征明，你來說說”長孫無忌看征明一直在思考卻不吭聲詢問道
“計劃是我制訂的，沒有做好備選方案，也沒實地考察地形，及匆忙動手，有失老師教導”征明向老師行了一個禮
“哈哈，沒事學習之日尚短，可以原諒”無忌整理了一下衣襟，開始準備授課“那今天我就結合實際情況來給大家講講用兵之道，兵者，詭道也，說白了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地勢，天時，人的貪婪，慾望，包括人性的善良。兵者如水，無常形，用兵之人切記不可死板硬套，要靈活處置。所以說一個好的策略，不是說部署的多麼完美，認為這樣敵人就會敗北，而是利用一切來造勢，讓敵人不得不這麼做。你們今天的計劃，可以說是漏洞百出，失敗是必然的。”
“那先生你還說五弟的計劃不錯”蒙毅不解道，旁邊的蒙恬伸手拽了拽蒙毅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多嘴
“哈哈，是不錯啊，要是對方都是你這麼單純的少年，恐怕早就成功了”無忌看着蒙毅“一個作戰部署，沒有好壞之分，你用世人覺得再爛的部署，比如將部隊背河而列，只要你贏了，這就是好部署。你用在經典的計謀，比如用十部之於敵人的兵力圍控敵人，結果輸了，那也不能說這個部署不行，一切都要看當時的情況。”
“背水之地，這不是兵書上說的死地嗎？在這列陣，敵人一旦發動進攻，我軍還不大亂”白起不解道
“要看人心，如果你帶着一群正常人，在那種情況下，可能會敗，但如果你帶着一群怕死之人，則未必”
“學生等不明白”眾人皆行一禮問道
“打仗，其實打的是人，世人皆覺得名將厲害是因為他這個人很厲害，算無遺策，敵人總是跟着他走。卻不知道，這仗打的是雙方部隊所有人的人心。名將不過是更能利用己方的人心來增加士氣，利用地方的人心來讓他進入自己的圈套，而已，如果將領不能很好的做到這一點，根本不可能百戰不殆的。”
“那老師，人心這東西如何揣摩”征明不解道
“人心無法揣摩，所以兵法只能總結大概的規律，真正的實施起來，還是因人而異”
“學生明白了，那如果換成老師您，今天應該怎麼做”征明很想知道老師會怎麼部署今天的行動，一旁的兄弟幾個也不停的點頭。
“哈哈，你們現在不解是因為，你們覺得自己在那種情況下的處置已經很好了，準備時間倉促，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就離開了。短時間內想出這個辦法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對吧！”無忌笑嘻嘻的看着眾人“其實不然，為將者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沒有時間準備就要創造時間準備，沒有兵器就要創造兵器。你看，當時人販子最想要的是什麼？那花姐想要的又是什麼？”
“不知道”眾人搖搖頭
“人販子和花姐要的都是利益，花姐最後為什麼出手，因為看中了征明身上的寶刀。所以當時最合適的計劃就是由征明裝作迷路從眾人面前經過，然後裝作恐懼逃跑，要跑的慢，還要邊跑邊哭邊喊娘。你們說那伙歹人會怎麼做？”
“派人來抓”眾人解答曰
“對，但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又膽小怕事，恐怕派出的人不會超過兩個，而這兩個人的武功恐怕也不會高到哪去。如果征明能模仿女孩子的聲音就更好了，這樣就可以吸引花姐。”無忌拿起茶杯，茗了口茶，繼續說道“這兩個人進入樹林就脫離了下面人的視線，你們一起出手，恐怕他們連聲音都發不出，就得被擊倒吧。這樣你們手中就有了兩件兵器，這叫分敵。這時白起拿着征明的寶刀，下去行俠仗義，開始時示弱，裝作一個人也打不過，在關鍵時刻抄出寶刀斬斷敵人兵器，掉頭就跑。這叫示弱。花姐看見寶刀，心必有所動，她身邊的人必然全力來追，而那些人販子恐怕也不會放過那把寶刀，必然也有人來追。這叫誘敵。來追的人，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不過跑總是可以吧，其餘四人這時突襲人販子，誰手中帶刀，一人幫忙，一人上前制服花姐，制服花姐必然其他人有所顧忌，這叫擒賊擒王。在這猶豫的時候，你們其中一人便可帶着兩個小孩離開，這樣你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便可看準時機四散撤退，再在規定的地點碰頭就可以了。”
眾兄弟互相看着，認真揣摩這部署的好壞。
“可是老師，如果阿奇和阿倉的武功太高，大哥根本擋不住怎麼辦？如果花姐在人販子眼裏並不重要怎麼辦？如果他們只想趕快結束這場交易怎麼辦？而且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母親給的匕首如此厲害，那時沒有財務誘敵怎麼辦？”征明思考後連續的問出幾個問題。
“不錯不錯”無忌點點頭“問的不錯，這就是為將者最重要的地方，天下事不可能盡在掌握之中，萬事皆有可能，所以我們的部署只能是把自己當時的優勢最大化，而將劣勢最小化。剩下的就是看具體實施之人的靈活應對了。我剛才的部署也未必是最好的，雖然這是在我了解了所有的事態發展以後做出的部署。”
“學生受教了”五位兄弟又是一拜
“起來吧”無忌看着被救回來的孩子也象模像樣地跪拜着，會心一笑，遂對征明道“這兩個孩子你怎麼處置”
“一路上問什麼也不說，跟啞巴似的”秦羽伸個懶腰“我看就送給周邊的人家養算了”
“不，我想將他們帶回去”征明向無忌又拜了一下，希望無忌能夠答應
“為什麼？”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他們在危難中從來沒有鬆開抱着對方的手”
“好，我替你去求情。”無忌應了下來，便看向孩子“孩子們希望你們本性永遠不變”
那兩個孩子很認真的點點頭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以後要是沒有什麼大事，每年我會在此地，為你們解一次惑”說罷向眾人行了一禮，便帶着小蝶走了。
“先生走好”眾人還了一禮后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