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買煙還必須買饅頭嗎?
第7章買煙還必須買饅頭嗎?
蔡根一手拿着外賣包,一手抓着樓梯扶手。
按照記憶,在黑暗中往下走。
他不敢咳嗽,害怕看到那恐怖的黑影。
世界上的事情,越怕什麼,來什麼。
凌晨四點多了,正好是走肺經的時候,今天晚上還抽了很多煙。
咳嗽就像打嗝放屁一樣,變成了抑制不住的本能。
蔡根才下了一層樓梯,就開始不停的咳嗽起來。
越想抑制咳嗽發出來的聲音,嗓子眼越是癢。
眼淚都憋出來了,也沒抑制住。
索性就咳個痛快,聲控燈又亮了起來。
蔡根從淚眼中看到,身邊沒有一個黑影。
身邊是一群黑影,焦黑焦黑的影子,都在跟着他一起匆匆下樓。
由於下樓的速度都比蔡根快,都自動避開了他的身形,沒有一個沾到蔡根的身體。
蔡根成了人流的礁石,遇到他,黑影像水流一樣,自動分開。
他們看得見自己?他們能夠感知自己?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這比從自己身體裏穿過還要恐怖。
沒有停下腳步,就像沒有停下的咳嗽。
蔡根有點麻木了,機械的走着,隨着人流走着。
下了多少層,蔡根也記不得了,就是那樣走着,跟隨着人流。
雙腿已經酸痛,每走一步肌肉都是僵硬,不過還是繼續下着樓梯。
無休止的走着,往下,再往下,就像要走到地底深處。
“改革春風吹滿地,中國人民真爭氣”
電話的鈴聲,打斷了這無休止的走動,身邊的黑影不見了。
“改革春風吹滿地,中國人民真爭氣”
鈴聲響到第三遍的時候。
蔡根猛然驚醒,伸手掏出手機,是老婆,天啊,是老婆。
趕緊接通,對面傳來老婆睡迷糊的聲音,
“老根,你咋了?給我發微信,我起來上廁所才看見,你啥意思?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都說讓你別喝那麼多,你就是不聽,自己在店裏,沒人管你了是吧?”
聽着老婆越說越精神,有點要清醒的架勢,蔡根也不好解釋,趕緊說,
“老婆,沒事,你繼續睡吧,我騎電瓶車呢,外面冷,凍手。”
老婆一聽,在騎電瓶車,就是在送餐,那就不是喝多了,於是又恢復了迷糊,懶洋洋說了句
“沒事就好,你注意安全。我繼續睡了。”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蔡根收起電話,一抬頭,藉著慘綠的燈光,看見一個血紅的7字。
走了這麼久,才到7樓嗎?
但是這雙腿的酸痛,僵硬的肌肉,提醒練過長跑的蔡根,最少要跑2公里才會有這種感覺。
結果自己才下了一層樓?
好像剛才已經咳嗽爽了,不想再咳嗽了,摸着黑往下走,藉助安全出口慘綠的光線,一直往下走。
那個綠光怎麼會動?
像是兩個綠色的小燈泡,跟自己隔着半段樓梯,。
自己下一層,那兩個綠燈泡下一層。
自己站住不動,那兩個綠色的小點也不動。
心戰勝了恐懼。
忍不住咳嗽一聲,想藉助聲控燈,看看那是什麼?
燈亮了,那對小燈泡的主人,顯現了身形,是一隻大耗子,不過尾巴有點像松鼠,眼睛有點大。那綠光就是從那大大的眼睛裏發出來的。
沒有看旁邊的捕鼠器,只是盯着蔡根。
蔡根發現,已經到2樓了,還有一層,只剩下一層了。
克服了對大耗子的恐懼,繼續下樓。
看蔡根下樓,大耗子也往下走,然後,就不見了。
蔡根也沒有去尋找大耗子,推開樓梯門,迅速出來。
大廳還是那個大廳,保安還在沙發上打着呼嚕,一切沒有因為蔡根的經歷有任何改變。
蔡根真是受夠了,快速穿過大廳,進入旋轉門,離開了賓館。
騎上電瓶車就走,不過快速的走了10多米,車的速度降下來。
蔡根回頭看了賓館一眼,樓上漆黑一片,沒有任何一個窗戶點着燈,那每扇窗戶的漆黑,都像是密密麻麻,焦黑的影子。
樓下大堂也是漆黑一片,只有一排射燈,照耀着紅浪漫賓館幾個鮮紅的大字,在很多黑影子中分外妖異,距離很遠,依舊清晰。
扭回頭,全力擰動電瓶車,車子往前沖了一下,後續力量不足,艱難的,緩慢的,要死不活的往前走,速度再也沒有起來。
剛才着急上樓,忘記關車燈了,這一去就是2個小時,零下20多度,電瓶老化嚴重,沒電了。
蔡根,凌晨四點半,推着電瓶車,往店裏走。
他也試圖騎着走,不過沒電的電瓶車,不像自行車,比推着走,還累。
路上掃大街的環衛工人已經出來了。
他們是值得敬佩的,不過據說都是外聘的。
拿着五分之一的工資,幹着五倍的活。
公平嗎?不公平嗎?命苦嗎?命不苦嗎?
自己凌晨4點半,推着電瓶車,走在零下20多度的大街上。
公平嗎?不公平嗎?
活着吧!
剛才身上出的汗已經把內衣都濕透了,室外的冷空氣,順着羽絨服的下擺縫隙,無情的在身體表面肆虐。
感覺自己就像掉在了冰窟窿里一樣,真冷。
蔡根習慣的伸手摸煙,口袋裏只剩下一個空煙盒。
走了半小時,身體終於因為活動,再次出汗,電瓶車推着走,真累。
看到一個小賣部,亮着燈,可能是帶早點,開門早。
蔡根停好車,跑到超市的窗口,因為屋裏很熱吧,窗戶上全是白色的窗花,很好看。
小心的敲了敲窗戶,不一會,打開了。
蔡根趕緊把頭探進去,裏面真暖和,趕緊用手指着自己常抽的煙,
“就那個,來一盒。”
一個穿着睡衣的中年婦女,蓬頭垢面,看樣是剛起。
好像剛才在和面,滿手都是白色,拿了一盒蔡根指的煙,往窗口一放,
“7塊5。”
“不是7塊嗎?我抽好幾年了,一直是7塊啊。”
“8點以後7塊,夜間7塊5.”
蔡根盯着煙看了一下,
“那,不要了。”
把頭縮回去就要走,裏面的婦女忙喊道,
“算了,7塊賣你一盒吧,我們夜間都是7塊5賣的,你買饅頭嗎?”
蔡根沒有再說話,掏出10塊錢,遞了進去,把煙拿在手裏。
狐眠敗砌,兔走荒台,儘是當年歌舞之地;露冷黃花,煙迷衰草,悉屬舊時爭戰之場,盛衰何常?強弱安在?念此令人心灰!引自《菜根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