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忍
離家之後我聽從了奶奶的話,在縣城找了家職高學習木工。
當然,我沒留在本地縣城,要是碰上熟人,或是乾脆撞上我老爹,那我不是白跑出來了?因此我乾脆跑到了陝西一個陌生的縣城,開啟了我的學習生涯。
職高這地方大家都知道,就是混日子的,但你真有心想學,肯定能學到東西。
我奶奶雖然是個鄉下老太太,一輩子沒離開過家鄉太遠的地方,但不得不說,奶奶的確慧眼如炬,她讓我上職高一點錯都沒有。
木工活我底子夠硬,這就不用多說了,不過在職高里,三年的時間,我還學會了石雕和一些其他的手工活,雕刻一直是我的薄弱處,這三年的時間裏,至少讓我磨練出了一手很不錯的雕工,其他的手工活自然就不用多說了,最主要的是讓我學會了如何利用現代化機械,更高效的完成工作。
另外在職高學習,好歹能拿個證,在外闖蕩有時候光有技術還不夠,總有喜歡看證僱人的老闆。
三年裏家裏一直給我打着生活學習費用,倒不至於讓我操心生活開銷。
每周我也會給奶奶和我媽打電話報平安,至於我爸,三年過去了我氣也還沒消呢,不管李老賴因為什麼而死,我都不覺得跟我有關係,我就覺着我爸是在藉機揍我,什麼狗屁匠人精神,這年頭誰不朝錢看,誰理你有沒精神啊?
2008年,是個多事之秋,首都奧運會讓全民跟着沸騰了一把,汶川大地震更加牽動了無數人的心,世界性經融危機等事件彷彿全都接憧而至,我也從職高畢業了,而這一年,同樣又是我一個命運的轉折點。
職高的生活沒什麼可說的,說不上精彩,也說不上平淡,手藝學到了,也結識了一群狐朋狗友,猶記得我跟三五個兄弟,半夜三點多,在大雁塔附近喝大了,扯着嗓子狼嚎死了都要愛,被警察在屁股後面攆着讓我們閉嘴,說我們擾民了。
城市的繁華,讓我逐漸忘了家裏的事情,也流連沉醉於大城市的豐富娛樂生活。
城市裏的姑娘,總有股家裏女孩沒有的嫵媚妖嬈,比起家鄉有些土氣的女孩,城裏的姑娘自然更加吸引我,三年職高我也談過幾個女朋友,直到前不久,上任女友的突然離去,轉投了一個富二代的懷抱,猛然打醒了我,讓我從不切實際的愛情幻想中醒來,意識到我真正該做的事情——老子要發達!老子要出人頭地!
然而這種事情,不是光喊口號就能達成的,事實證明了想發財不光要有機遇更要有才能。
職高畢業之後,我跟顧全和衛澤濤兩個最要好的兄弟,一起在城裏找工作,不是說我們眼高手低,可城裏工作不是光有手藝就夠了,還得看你的資歷,有沒有足夠的工作經驗。
跑了兩個月,實在熬不下去了,我們只得進了一家小型傢具廠。
我們三人擠在一間集體宿舍,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個月,說實話,小廠子大多都有問題,遭罪又受氣,最可恨的還是我們三人的上司,是工廠老闆的親戚,平時對待手下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誰都欠他百八十萬似得,不高興了還跳腳罵人,那污言碎語讓我們三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好幾次差點沒忍住直接揍這孫子一頓。
“我艹他大爺的!這孫子真當自己是個人了?我TM給他臉了?”
眼見長得油光水潤的趙胖子,扭着肥大屁股從宿舍里晃蕩出去,顧全忍不住爆了粗口,看他額頭上青筋直蹦,已經忍不住要攆上去揍人的架勢,顯然是給氣急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現在宿舍里就我倆在,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罵了起來。
狗R的真能作,這不明擺着欺負人嗎?
我跟顧全都是木工,每天累死累活,一個月就拿那麼一千二的工錢,我們這才剛回來休息,那孫子居然讓我們去做配送的活,顧全反駁了趙胖子一句,問他我們是木工,憑什麼配送也得我們去做?
一句話反倒讓趙胖子火了,指着我們鼻子讓我們不想干就滾蛋,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你們反對的份兒?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身份。
“峰子,大不了咱不幹了,干他一頓得了!”
顧全氣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跟我說,我嘴角抽了抽,最終還是無奈說,干他沒問題,不過……全兒,家裏都不富裕,就算家裏富裕,總不能一直讓家裏養着咱吧?兩個多月才好不容易找到個活,現在說不幹就不幹了,咱還不得伸手跟家要?聽我句,想干趙胖子,也等找到別的活。
顧全抿抿嘴,看我兩眼,點點頭無奈說你說的對。
雖然氣,我們還是不得不聽趙胖子的話,去把一批傢具給送了,顧全有駕照可以開車,我跟着負責出力。
正如我剛才所說,會去上職高的,除了混日子的,其實大部分都是家境貧寒的,很多人無力維繫大學費用,只能早早進入社會,沒有一技之長,實在混不下去,就只能去職高學個手藝。
現在加上大城市生活不易,誰都想在大城市裏混出個名堂,不願意走,那受氣也是正常了,沒別的辦法,忍字經就顯得格外重要了,受了氣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無外乎一個字,忍。
等把貨運完卸完,已經到晚上十點多了,我跟顧全又累又餓,想着早點弄完能回去休息,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
在外面麵館一人連吃兩碗牛肉麵,這都沒吃飽,再想吃又捨不得。
一個月就那麼點工錢,太早花完了,後面肯定得餓肚子,過的更緊巴,這讓我們怨氣越來越重,趙胖子安排的活,想也不知道不可能給加工資,都是白乾的,這就算是白搭進去一碗面,這事兒換誰身上能想得通,能不生氣的?
回宿舍後衛澤濤正抱着一本小說看,詫異問我們怎麼回來這麼晚,顧全憋了一肚子火,也沒理衛澤濤,胡亂拿冷水摸了把臉,爬上床就睡了。
我苦笑跟衛澤濤說了聲,還不是趙胖子。
“又喊你們去送貨?”衛澤濤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不由憤憤罵了句。
明眼人都知道趙胖子欺負我們年紀小,剛進社會不久,又沒什麼熟人,他想使喚其他人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就算在廠里混的久的老油子,沒熟人也不會搭理趙胖子,他也就能噁心下我們這些剛進廠,沒人照顧的新人了。
看了眼似乎已經睡死,一聲不吭的顧全,我搖搖頭小聲說,算了不說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上工。
衛澤濤無奈點頭,合上書關了燈就躺下睡了。
躺在宿舍床上,我睜着眼怎麼也睡不着,雖然之前都是在勸顧全,可我心裏的憋屈不比他少,還越想越是生氣,累了一天也難受的怎麼都睡不着。
盯着上鋪的木板,我微微出神,木頭無疑是我最熟悉的東西,甚至於很多木材,我看一眼紋理,就知道這木頭適合做什麼。
忽然間,我心裏一動,眼珠子一轉,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離家的時候,奶奶給我的《天工策》,雖然裏面的內容莫名其妙的,可老人那麼認真的交給我,我也沒託大,很認真的研究過很長時間,雖然有日子沒看了,但裏面的內容我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記得《天工策》上有個很奇妙的方法……
想到那方法,我頓時睡意全無,一咕嚕爬了起來,打開旁邊桌上的枱燈,小心掀開被子,仔細的在床上檢查起來。
找了一陣后,我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從床上撿起一根比我頭髮長了不少的頭髮。
之前趙胖子來我們宿舍噁心人的時候,就是坐在我下鋪的床上,回來后我累得不行,床也沒收拾就爬上來了,換了平時被趙胖子坐過,我肯定噁心的立馬要換床單,洗個百八十遍才樂意睡。
原本只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找到一根他的頭髮,有他的頭髮的話,那……《天工策》上那方法,就能用得到了。
我需要做的事情,按《天工策》所記載,前提要取對方身體髮膚任何一部分才行,否則少了這一環,這方法也就沒用了。
《天工策》的內容稀奇古怪,天上地下的吹的跟神話故事似得,我看着覺得怪有意思,但一直沒試過,這次正好有機會試試是不是真的。
找到趙胖子的頭髮后,我從床底下翻騰一下,找到一截廢木料,大概十多厘米的樣子,試着掂量下,仔細看看紋理,感覺應該正合適,不由滿意點點頭。
既然是傢具廠,最多的自然是木料,雖說現在的工廠科技化了,但每天依然會有不少廢棄木料,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裏沒用,可對我來說,都是練手的好材料,再沒用的邊角料,我也能想着法的利用,比方說練練雕工不也挺好的?
別看現代機械提高了太多的效率和精細程度,可手工製品永遠不落伍,甚至賣價要比機器製作出來的高得多。
我一直就想着,在外面干幾年,手上有點錢了,自己開個手工製品店,做好了這可是發家致富的希望,就我所知現在可有不少大師級手工匠人,個個都是腰纏萬貫的,這自然也讓我從困境中看到了發達的希望,因此在廠里雖然每天都是用機器,手工活我可一天沒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