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南征（十九）
漢軍分兩路伐吳，東路大軍陸遜率領的兩萬水軍被韓當、魯肅帶領的吳軍主力阻於皖口。
主帥李義以石元霸、張遼二將為先鋒，親自率領四萬精兵襲取吳郡，吳郡是孫權的老家，由東吳老將祖茂擔任吳郡的太守。
祖茂在手下兵馬不足的情況下死守吳郡的治所吳縣，並派人向臨近的新都郡太守孫賁求援。
孫賁是孫權的堂兄，早年孫策自袁術處借兵返回江東，孫賁曾經大力扶持過孫策。
可孫策佔據江東之後，對他和他的弟弟孫輔心存戒備，一直忽明忽暗地壓制他們兄弟二人。
孫權接管江東之後，對孫賁更是心存忌憚，將他從豫章老家攆至新城郡來擔任太守。
如今漢軍大兵壓境，孫賁在弟弟孫輔的勸說下，早已有心歸順朝庭，又怎會出兵援助祖茂。
孫賁不派援兵，祖茂在吳縣堅守半個月後，城池終被漢軍攻破，祖茂死於亂軍之中。
隨後，李義揮軍進至新城郡，新城太守孫賁與弟弟孫輔出城向漢軍投降。
李義拿下新城郡后，兵分兩路，一路派張遼、孫賁率領一萬五三人馬去攻取鄱陽郡的治所廣昌縣城。
李義和石元霸則率領三萬主力進入豫章郡境內，兵峰直指江東的治所南昌城。
鄱陽郡太守陳武在得知孫賁兄弟向投降漢軍之後，一邊加強廣昌城的守衛，一邊派人緊急趕往南昌城，向吳候孫權報信。
…
下午，吳候府的書房內，孫權接到陳武的通報，得知孫賁、孫輔投降了漢軍，把他氣得夠嗆。
漢軍竟然放棄水路，舍易就難，兜了一個大圈子，翻山越嶺地從他的吳郡老家一路殺過來，確實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孫權正在書房裏發泄着怒火，一名侍從膽顫心驚地走進來道：“主公，顧大人、虞大人，魏大人都在在府外求見。”
孫權一擺手道：“不見。”
“諾。”侍從答應一聲，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顧雍、虞翻、魏騰這些人都是江東的豪族，自劉旭兩路興兵伐吳以來，這些人為了他們的家族考慮，一心勸說孫權歸順朝庭。
孫權有時真恨不得將這幾大家族都抄了，一群牆頭草，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住。
孫權正在這裏恨得咬牙切齒，抬頭看見那名侍從又走了進來，孫權眼一瞪道：“我不是說了不見嗎？你還跑來做什麼？”
那名侍從忙解釋道：“主公，是步鷙步大人回來了，他要求見主公。”
孫權一聽是步鷙回來了，連忙道：“快請步大人進來。”
片刻之後，步鷙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孫權不等步鷙過來行禮，便急着問道：“子山，你此去見到了天子沒有？”
步鷙拱手道：“主公，我在武昌城裏見到了天子。”
“天子他怎麼說？”孫權迫不及待地問道。
步鷙苦笑道：“天子說，他不要美人，只要主公歸順朝庭，否則就請主公領兵與之一決勝負。”
孫權聞言大失所望，他忽然咬牙道：“他要戰那便戰，我就是將這南昌城毀了，也絕不向他投降。”
步鷙：“主公息怒，天子說了，只要主公歸順朝庭，可以前往許都擔任左將軍一職，也可以異地就任州牧和刺史。主公不妨考慮一下，這也不失為一條退路。”
孫權疑惑地望着步鷙道：“子山以前不曾勸我向朝庭投降，如今去了見天子，回來就改了主意，莫非天子向你封官許願了不成？”
步鷙躬身深施一禮道：“主公，以前我不主張歸順朝庭，是因為我江東還有一戰之力，可如今漢軍已經打到豫章境內，這滿城之中人心惶惶，如果漢軍即日圍城，城內還有幾人願意為主公拚死一戰。”
“住口，虞子山，你是在說我不得人心嗎？”孫權惱怒地斥責道。
步鷙跪下苦勸道：“主公，屬下對主公並無二心。主公請想，若是您堅持要戰，即使戰敗，屬下最差也不過是削職為民，可主公不同，一旦城破，孫氏一族將永無翻身之日。”
孫權雙目通紅地瞪着步鷙，看了許久他才揮手道：“子山，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稍後再議。”
步鷙站起身來，又說了一句：“還請主公三思。”然後才緩步退出孫權的書房。
等步鷙走後，孫權渾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他走到書案後面坐下，看着桌案上面堆着的書簡愣愣地發獃，連步鷙都讓他向朝庭投降，這讓他的心理里深受打擊。
…
孫權獨自坐在書房裏發愣，也不知道是何時，吳太夫人手拄着拐杖走了進來。
孫權看到母親進來，眼眶一紅，叫了一聲：“母親。”
吳太夫人走上前，伸手撫摸着孫權的臉頰道：“權兒，想哭就哭出來吧，在母親面前哭，不丟人。”
孫權聽到這話，眼淚止不住地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母親，孩兒無能，沒能守住父兄打下的基業。我就是死了，也無顏去見父親和兄長。”
“權兒，這不是你的過錯，大勢如此，我兒又何必過於自責。再說，這江山本就是大漢的江山，我兒就是選擇歸順朝庭，也並非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可我不甘心，母親，孩兒實在是不甘心啊！想那劉旭與我年紀相仿，他為何能夠在短短數年間，橫掃天下，滅掉各路諸侯，成就霸業？”
吳太夫人：“因為他有名份大義，他身為漢室宗親，佔有天然的優勢，民心在漢，這是各路諸侯都被他先後擊敗的主要原因。”
孫權：“母親，天子已經拒絕了小妹的婚事，他說江東必須收歸朝庭的管轄，孩兒現在該怎麼辦？”
吳太夫人問道：“權兒，天子有沒有說過怎麼安置你？”
孫權：“天子說了，只要我歸順朝庭，可以入朝擔任左將軍，或者是異地擔任刺史一職。”
吳太夫人想了想道：“那你就歸順朝庭吧，權兒，懂得退讓，方是智者所為。不過，擔任刺史，對你來說並不合適，天子遲早也還會閑置你的，不如入朝為官。”
孫權苦笑道：“母親，入朝擔任左將軍，也是個閑職，天子是絕對不會再讓我掌管兵權的。”
吳太夫人笑道：“權兒，你可再派使者去見天子，就說你可以歸順朝庭。不過，小妹尚香的婚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天子必須答應納你妹妹為妃，你才會率眾歸順朝庭。”
孫權遲疑道：“母親，既然都已經選擇歸順朝庭了，我何必還要送小妹入官？”
吳太夫人伸手拍着孫權的腦袋道：“蠢材，只有你妹妹入了官，你日後方有再起之日。否則，你甘心一輩子就做個閑散的官員嗎？”
孫權恍然大悟道：“母親教訓的是，該兒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