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第四猖魂：碧泓之眼（六）
對付猖魂，林雲覺的最大依據不是自己，而是天懲弒神。雖然他本身並不想動用這備用計劃，但在深海中，他發現哪怕是使用了異能，也很難真正消滅第四猖魂，因此他來到了海面，發射信號彈為五絕槍提供位置信息。
此時雲邦的五絕控制中心已經亂成一鍋粥，所有警報將整座控制中心徹底封鎖，作為五絕槍之一的天懲弒神，竟然在科研人員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破三重啟動密鑰，獨自發射，輸出量更是達到了百分四十七點一四！後來，在雲邦安全局的介入下發現，整個五絕控制中心竟然有十分之一的人，是獄冕安插的間諜。
雲音望着那天際間的光柱，哪怕面前的海嘯阻擋了視野，也遮掩不住五絕槍的光輝。
輕輕嘆了一口氣，雲音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天懲弒神的能量只會產生電磁波，不會產生類似核輻射的放射性危害，除了被籠罩外，其餘生物還是比較安全的。只不過可惜了在五絕控制中心的兄弟們，恐怕以後再也介入不了了。
漫天水牆發出了流水般的聲音，靜止不動的海嘯開始出現容量缺失，像是一座沙堆築起的城堡一樣，每一次的脫落，都是數萬噸海水的流逝。聲勢浩大的水體碰撞聲突破上百分貝，持續不斷的噪音令雲音感到陣陣耳鳴，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使用異能。
C級異能，聲頌。
聲頌是一個可以改變自身音色的異能，在緊急關頭還可以發出弱小的聲波攻擊，雖然沒什麼用。
雲音嘗試用異能的聲波，抵消海嘯那響亮的巨聲，但這明顯只是徒勞，聲浪的衝擊讓原本就受傷的鼓膜，二次受創……
終於，海嘯覆沒於大海，雲音，跪倒在大地……
海面上，烏雲飄散，能量殘存，一個巨大的海洋深洞像眼睛一般慘直地凝視高空。不一會，海水終於反應過來，洶湧地填補自身的空白。
海人馬在天懲弒神的神威下無影無蹤，真正做到連渣都不剩。林雲覺身形一閃，來到了海人馬身前最後所在的地方，那裏有一顆漂浮於空的小球，小球有着碧綠色的外殼，幾乎透明，裏面有隻又萌又可愛的Q版形象的諾莎，正蜷縮地閉上雙眼。
彷彿是甜甜的小糖果，在口中融化。紫色表皮扭曲，怪物的腹部出現人形模具，林雲覺從模具中浮現，右手伸出，手臂上相連的肌肉一根根繃帶，像是在撕扯粘牙的麥芽糖。五指托起小球，將它放在眼前。
深邃如浩瀚星辰的紫瞳，凝視着小小的諾莎，眼神平淡無奇。在異能的使用下，無論對方如何的可愛，都只是一塊石頭。
小巧的睫毛秋波輕顫，碧綠色的眼睛像是幼小童孩的眼睛，純潔無邪，容不下任何罪惡。
“諾莎輸了。”冷漠的小臉依舊沒有變化，但在身體萌化縮小的情況下，更有了些其他韻味。
“是呀，你輸了。”林雲覺艱難地露出一點笑意，彷彿過程無比痛苦。
諾莎：“雲覺哥哥真厲害。”
林雲覺：“厲害的不是我，是武器，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諾莎：“不，雲覺哥哥才是最厲害的。”
林雲覺一頓，只好默認。要是別人這麼說的話，完全可以理解為是在求饒而拍的馬屁，但在諾莎那平靜的語氣下，是陳述一件事實。
諾莎：“雲覺哥哥，什麼時候再陪諾莎一起玩？”
林雲覺：“等你們大家都差不多了，我就去陪你玩。”
諾莎輕輕恩了一聲，安詳地閉上眼睛，讓人無比心疼。
林雲覺：“諾莎，還記得我說過的網絡嗎，其實，我少說了一句，有多少個壞壞的網友，就有多少倍好好的網友，只是你沒看到而已，所以，不要放棄快樂呀。”
“是嘛，諾莎好想親眼看看他們，但諾莎現在想睡覺了。”
“那就睡吧。晚安，諾莎醬。”
碧綠色的眼睛再度合上，林雲覺輕輕一用力，手中的小球破碎，飛舞的碎片宛如透徹的玻璃，在海面上閃爍着夢幻般的光澤。
大海失去了它的主人，在林雲覺的感知下，深海那隻水母模樣的龐然大物，生命氣息逐漸微弱，身軀緩緩下沉。也許在若億年後，它會成為全新的大陸。
真的結束了。
露在外頭的林雲覺，望着天海交接處，澎湃的能量驅使着他將手伸向那遙遠的天際。沒有了第四猖魂與他爭奪主權，世界彷彿成為了自己的所有物，只要願意想，天空的風暴，海洋的咆哮，重山的推移，就能如一個想法般簡單粗暴的完成。不僅如此，萬物的信息成為了腦海里永不遺忘的文檔，人性的金錢、權利、美色、藝術乃至宗教，都能成為永恆生命的伴隨品。
多麼偉大，多麼陶醉的力量，像一個絕世的癮品，讓人無法自拔。
怪物的條件絕非虛言，只有親生經歷，才能知道握在手中的光，是多麼的熱烈。
林雲覺忍不住開啟上帝視角，世界的本源在大腦感知下，一覽無遺。
快，擁抱它，侵犯它，佔有它，你將擁有一切！
暗紫色的星霧在背後隱現。一個意外的物體闖入了林雲覺的上帝視角，林雲覺微微一怔，回到怪物體內，遁入海洋。
……
當瑟洛絲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來到了禹庄的邊緣地帶。
林雲覺獨自一人守護在瑟洛絲身旁，見瑟洛絲清醒，微笑道：“醒來了？”
“恩。”瑟洛絲剛想起身，卻發現身體如同棉花，全身無力。嘴角味到一絲新鮮的腥味，原來是頭部的鮮血浸染了半張臉。
林雲覺做過簡單的止血手段，但似乎沒什麼用。
“猖魂死了。”林雲覺看起來很開心。
“恩。”大量的失血令瑟洛絲出現嚴重的幻覺。
“諾莎也死了。”林雲覺看起來很失落。
“恩。”瑟洛絲已經沒有精力詢問諾莎是誰，殘留的意識只能支撐着她回應一個字，
“但我終於，終於解決了一隻。”林雲覺看起來很激動。
“恩。”冰冷的血液依然在流，開始撫摸自己的肌膚。
“我完成了獄冕千年來的未完成壯舉，我是不是很厲害？”林雲覺看起來很興奮。
“恩。”臉頰的血珠滴落，在手臂間泛起沫花。
“但還不夠，我還要更多的祭品。”林雲覺看起來很努力。
“恩。”
“只有付出才會有回報。”林雲覺看起來很勤奮。
“恩。”
“才能……解決猖魂。”林雲覺看起來很惆悵。
“恩。”
“唉，好累呀，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呢。”林雲覺看起來很疲憊。
“恩。”
“你累嗎，瑟洛絲？”
“恩”
……
失血帶來的暈眩，神志已經模糊不清，朦朧之間，自己似乎被誰背起，對方那溫暖又平穩的後背像是冬天裏的棉襖，讓瑟洛絲總是在無意間輕輕抱緊。熟悉的暖流從灰暗的意識中穿行，陪伴多年的笑容，在不經意間流露。
“瑟洛絲，你好重啊。”
笑容瞬間僵硬。
咦。林雲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心裏納悶：怎麼感覺在背一個冰塊？
遠方已經可以禹庄的影子，林雲覺駐足休息片刻。不僅是瑟洛絲的體力透支，他的體力幾乎也是油盡燈枯，講個笑話不僅是給瑟洛絲打打氣，也是給自己，增加點意志。
人不逼自己的話，永遠不會自己的極限是在哪裏。
腳下的每一步，都跟灌了鉛一樣，這讓他想起了第一次爬雪山的時候，似乎那時，有人陪着他一起講爛話打氣……
背上那位動人的女孩好像進入了睡眠，吹拂臉頰的清風總是帶着熟悉的芬芳，芬芳……明明女孩與自己如此的近，但為什麼感覺少了點什麼？
林雲覺下意識地嗅了嗅鼻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