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期
只是,雖然有了危機感,但太攀,卻似乎是毫無應對的辦法。
在他之前,‘人’對山王,也起過覬覦之心,但‘山王’渾身的羽毛,尋常刀兵不能入,其又能飛天,往來無忌,若是劇中擊殺‘山王’,代價太大,故而,一番權衡之下,‘人’這才是放任了這山王恣意于山林。
但太攀和山王不一樣。
他的鱗甲,雖然也足夠的堅硬,但距離尋常刀兵不能入,還有着一段距離。
最重要的是,山王可以飛。
而他不行。
除此之外,還有習性。
但凡蛇類,在吃飽喝足之後,無論是攻擊性還是警惕性,都會有着不同程度的下降。
也就是說,對於‘人’,太攀還找不到應對的方式。
“還是只能躲!”太攀想着。
至少,在他有着‘山王’那般的力量之前,對於‘人’,他只能躲。
山王,是‘患’級別的存在。
患,禍,災。
這是太攀從往來的行人口中得知的,獸類的三個等級。
患,便是之前那山王的那個級別。
肆掠一山一鄉之地,尋常人等,總是刀兵甲馬皆備,也是徒送性命。
如山中虎熊,群狼等,皆可以患稱之。
而患再上一層,則為禍。
取往來恣意,為禍一方之意。
這個級別的存在,想要剿滅,非得是集合軍伍,甲馬兵弓齊備,方能驅逐誅殺。
禍更進一步,是為災。
災者,天災也。
意為這個等級的存在,一旦出現,便意味着是一場天災。
縱一城一府之地,也是對其束手無策。
當然,患,禍,災強則強矣,但這並不意味着,人類對於這三者,沒有了絲毫的辦法。
獸中有王者,人類當中,自然也有強者。
力士,虎賁,豪傑,宗師當中,后三者,便是分別對應這獸類的患,禍,災。
虎賁者,勇士也,斬將奪旗,力搏虎狼。
豪傑者,獵熊羆,撕蛟鱷。
至於宗師,則已經是非人的存在,血如瓊漿,髄如丹汞,一身氣力,生生不息,踏水登空,已經是陸地神仙一般的存在,於一國而言,已經是足以稱之為鎮國柱石。
至於太攀,他現在的實力,連患都稱不上——至少,除開他這一口毒液之外,踏在這山林之中,沒有絲毫橫行無忌的本錢。
“只能躲!”思索着,太攀越發的堅定的自己的想法。
誠然,自己的一口毒液,能夠毒殺‘患’級別的存在。
但若是沒了這毒液,他在這山林當中,遇到虎豹狼豺,勝負也只在兩可之間。
至於人,沒了毒液,他或許只能應付那所謂的力士。
——力士者,十人敵也,橫行鄉里,披甲沖陣可為勁卒。
至於獸,則是沒有這一個分級了。
能夠讓人慎重以待的,至少,也得是‘患’級別的存在。
‘患’之下的,若是不慎踏入陷阱當中,一個尋常獵人,一柄普通獵弓,便足以應付了。
心中的這一番比對,叫太攀的心中,極度的沒有安全感。
……
藉著風聲,太攀小心翼翼的在這山林當中穿行着,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是被風吹過林葉的聲音,徹底的掩蓋。
明明是三丈余長的蛇軀,在遊走之際,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種行雲流水的自如感。
太攀所遊走的方向,正是那沼澤所在的方向。
沼澤當中,那一株在一年之前,引發一切變故的三葉草,再一次的成熟,也就是在這一兩日之間了。
而這山林當中的獵人們,這段時間的行跡,也是越來越靠近那一處沼澤了。
太攀決定這些時日,就呆在那沼澤當中,等待着那三葉草的成熟。
只是,尚未游進那沼澤當中,太攀的身軀,便是驀然一停。
有咔嚓咔嚓的腳步聲,自那沼澤當中傳了出來。
伴隨着這腳步的,還有刻意壓的低沉的聲音。
“……洗身草……”
“……當朝虎賁”等等,零星的話語,在太攀的耳邊響起。
“人!”太攀心中一盪。
這山林當中來往的獵人,發現了那一處沼澤。
發現了那一株三葉草。
“鹿弟,莊子裏今年準備的秘葯,也就只差這洗身草了。”
“若是你發現的,真的是洗身草的話,那莊子裏,今年說不得,就是要出現一位虎賁了。”
“到那個時候,整片山林,都會是莊裏的獵場。”
“甚至,縣府也會對我們庄,高看三分。”
越是靠近,傳到太攀耳中的聲音,便越是清晰。
而危險的感覺,一瞬之間,在太攀的腦海當中,炸裂開來,席捲他的全身,叫他渾身的血脈,都是沸騰了起來。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能夠在這山林當中隱藏遁身的原因,無非便是這山林當中,並沒與值得那些人族當中的大人物,牽腸掛肚的東西——除開自己以外。
但若是那沼澤當中的三葉草,叫那些獵人們發現,並將之帶了出去的話,那些人族當中的大人物們,必然是會將自己的目光,重新的落回到這山林中來。
虎賁之士!
一隻‘患’級別的山王,可以縱橫這一方山林,二十餘載,便是足以看出,在這一方山林的四周,一位虎賁之士,有着怎樣的地位。
那麼一株有可能造就出與‘患’級的猛獸比肩的虎賁之士的‘洗身草’,又怎麼可能無法引動這山林的四周,那些人族當中的大人物們的覬覦之心。
誰敢說,這所謂的‘洗身草’,在這山林當中,有一株,那還會不會有第二株,第三株,甚至於第四株,第五株……
這已經足以改變令這山林四周的鄉縣當中,各大勢力的地位。
人族定下了決定之後,能夠爆發出來的力量,會有多強,在百離的記憶當中,太攀已經了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不管是什麼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們帶出去!”太攀的心中,暗自出聲。
縱然那人聲中說提到的‘洗身草’,並不是那沼澤當中的三葉草,太攀也絕對不能讓那正在靠近沼澤的獵人,將其給帶出這片山林當中。
隨着太攀往那沼澤當中,越發的靠近,太攀的目光,也是越來越冷漠。
他已經發現了先前出現的人的蹤跡——而他們的行跡,正是往那沼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