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冰毒
姚奕晴也不知道她說“嗯”的時候他聽到了沒有，但她說完之後就默默把頭轉到了一邊不去看他。
時間的繩索交織迴轉，編成相似的一幕，空間的齒輪也飛速旋轉起來，發出機械摩擦的聲音，彷彿又回到了16年前的某一天。
“：嵐嵐，爸爸走了。”眉宇間蔚然深秀的男子伸出手，想摸一摸樹下捧着一本《山海經》的小女孩，可手伸到了一半突然頓在了半空中。
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孩突然抬起眸，把視線移到男人臉上，淡淡的，像是春天的輕風拂過湖面一樣。
十一歲的孩子，眼裏的情緒太深沉太沉靜，男人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
“：嗯。”女孩淡淡應了一聲，繼而低下頭去看書。
男人最終還是沒有去靠近女孩，女孩也沒有挽留，陰差陽錯，血肉至親的兩個人從此也再未見過。當時那淡淡的一眼，竟是最後一次見面。
姚奕晴回神的時候華辰初已經不在了，整個屋子裏空蕩蕩的，她能聽到飲水機發出的“咕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室內的燈光一閃一閃，仿若時空在穿梭，恍然如夢。
她不該這樣軟弱的，明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非要鬧什麼童年陰影來給自己找借口，難不成她一個成年人還要被小時候的自己打敗，不可能，她不可能輸給過去的自己。
如夢初醒地從沙發上起來，來不及整理一下還捲起來的褲子，匆匆跑到門口，她有些緊張，心跳異常地加快。
手幾乎是有些顫抖地去開門的，門轉開一道狹縫后，她的動作頓住了。
“：辰初?”
長久的寂靜，姚奕晴屏息凝神地等着，除了兩年前躲在在KG大樓的那個漫長的晚上還有小時候硬是拉着丁楚恆躲起來那次，她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夜裏的海風細浪拂過白沙時，聲音是沙沙的，蘇蘇的，帶着潮濕的清新，就像他的聲音一樣。
總有人放不下牽絆駐足等候，溫柔回眸。
他贏了，憑藉著她的愛，憑藉著她的勇敢和自信，他在孫嘉祈改變之前改變了她，丁楚恆是時候現身了。
“：我在。”
姚奕晴笑了笑，“：其實我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以及一些推理分析，太長了，我都不想說話了，感覺像在做工作總結報告一樣。但是你要交換的。”
“：孫嘉祈的那部分你可以自動省略。”他說，他只關心金魚會不會醉，不關心那是誰的金魚，也不關心除了那隻“恆恆”以外的金魚叫什麼。
“……”
“：那你把關安安的那部分也自動省略。”她才不想聽一遍那些事情來自虐。
“：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他的語調中多了些笑意。
知道了，錯了就是錯了。
“：嗯，我錯了。”但是你還不是動不動就生氣，動不動就擺臉色給我看。“：還有……”
“：嗯?”
沉默兩秒，姚奕晴緩緩道“：我愛你，華辰初。”這是她在L市沒有說出口的話，她欠他一句光明正大的主動表白。
每次都是他主動邁出那一步，她才看心情要不要向他走過去，更過分的有時候還打算把他推開。
“：有多愛?”他語氣里有一絲激動。
“：之前你說'甘之如飴'，那我就是'一往無前'吧。為你，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門外的男人勾了勾唇，眸子裏閃過一抹光。
——
周一清早，銀川大廈孫嘉祈辦公室。
“：妹妹，聽說你昨天晚上發現了一些東西。”李洵悠悠地喝了口水，漫不經心地看着姚奕晴。
姚奕晴瞥了一眼他旁邊的孫嘉祈，點點頭。“：你們一直都知道那個實驗室對不對?”
李洵眼裏的光有些輕微的波動，緩緩放下水杯，直視着姚奕晴“：你有問題要問我。”毫不懷疑的語氣。
姚奕晴沒有迴避，斂眉淡淡道“：是不是毒品?”
“：你看到毒品了？”李洵反問。
“：那倒沒有，只不過——”姚奕晴轉頭看向孫嘉祈“：這傢伙小時候突發奇想要拉着我做冰毒，我恰好還記得製作原料和流程。”
孫嘉祈臉色僵硬了一下，對李洵道“：她說的是真的。”
“：所以你們真的做出了冰毒?”李洵興緻勃勃地問。
“：這個話題不重要。”姚奕晴沒理他的好奇心“：我是想說，我確信那間實驗室完全有條件製作出冰毒。”
“：這個……”李洵和孫嘉祈對視一眼，“：你還發現了什麼?”
他們這算是默認了姚奕晴的話。
“：當年那個組織是叫'山海經'對不對?”
“：咳咳咳……”李洵再次喝了口水“：你怎麼知道的?”
姚奕晴靜了靜，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把手機屏對着李洵和孫嘉祈“：資訊時代，網絡上面什麼都有，只是看有沒有人關注罷了。”
李洵和孫嘉祈看了看網頁上關於'山海經'的各種資訊和報道，又看了看一臉輕鬆的姚奕晴，心情有些複雜。
他們一直對這個組織諱莫如深，她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去網絡上搜查，還這麼乾脆直接地把網頁給他們看，雙方的態度和做法天差地別，他們一直小心翼翼隱藏的東西，到了她這裏，似乎根本不足為奇，只是一件小事，這種感覺真的令人極度不爽。
“：你有時候太過客觀理性了。”李洵如此評價姚奕晴，除了這兩個詞，他想不出還有更好的說法去貼合她。她就事論事一針見血去揭開問題的關鍵點時，完全不會有其他顧慮，他和孫嘉祈的感情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自己的感情也是。孫嘉祈說的對，她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人，尤其是解決問題的時候。
姚奕晴知道他想表達她只達理不通情，也不介意，“：說重點。你們既然知道那個實驗室的存在為什麼還不行動?你們到底在等什麼?”
這次不僅是李洵，連孫嘉祈都覺得她今天過於凌厲直接了，問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一個比一個不留情面。
“：奕晴，你怎麼了？”比起那些事情，孫嘉祈更關心她。
“：沒怎麼。”姚奕晴頓了頓，“：幫我轉告丁楚恆那個笨蛋，”她一邊說一邊起身“：這件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必須回來給我說明白他到底在等什麼。”
李洵和孫嘉祈愣愣地看着她往門口走，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快走到門口時，姚奕晴停下腳步，又道“：另外，我和華辰初已經分手了，所以我哥也不用再顧忌我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