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胡人百戶長忽悠兒
第三天傍晚，王勇走進了黃信的營帳。
他發現黃信也剛剛巡邏回來，小陳正在忙着給黃信脫去戰袍甲胄，然後，又跑來跑去地給黃信打來洗臉水、收拾物什。黃信一邊換上寬鬆乾淨的衣服，一邊向王勇詢問着：“賢弟，你怎麼也這麼快回來了？那邊有人與你接觸嗎？”
於是，王勇就把那天盧學義與自己談話的要點向黃信做了一個彙報，然後又取出那個蠟丸密信，交與黃信。
黃信接過蠟丸，道：“很好，我這就給老令公送去。”
黃信站起身來，走到帳篷門口，忽又想起一事，轉過身來，笑着對王勇說道：
“你連日奔波，甚是勞苦。今天早早歇息，明日隨我去偵察。”
“是。”王勇應了一聲。
黃信又笑道：“我給你提個醒，這幾天可能要打一場小戰鬥，試探一下敵人的實力。”
“好啊！多大規模的戰鬥？”
“只是我的這個營參戰，對方的人數也差不多。”
黃信說罷，隨即舉起手來搖了搖，笑道：“你也不要再多打聽了，聽我的將令行事。”
“是。”王勇應諾。
黃信便走出帳篷去了。
第二天一早，眾兵將們剛剛吃過早飯，還沒有撥營起寨之前，黃信帶領着十餘名騎兵，離開了營地，向著西北方向的莽莽原野疾奔而去了。
黃信特意換了一副醒目的衣甲，紅袍銀盔，魚鱗細鎧，做工精美。跨下玉驄馬，金鐙玉鞍，五彩紅錦的障泥馬衣。老李與王勇各跨座騎，一人手持大刀，一人手持長矛，侍衛在他兩側。小陳掌着一面戰旗，跟隨在後，火紅色鑲着金線的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那十餘名騎兵也都是衣飾華麗，魚貫排列在小陳的後面。
一行人馬奔跑了約摸有一個多時辰，前面出現一片樹林，大約有數十畝方圓，繞過這片樹林，又向西奔跑了小半個時辰，面前是一片開闊的大草原。
黃信這才勒住韁繩，吩咐眾人原地休息，但是都不要下馬。
黃信轉頭對王勇說道：“最近幾天，周圍總是有一股匈奴騎兵在咱們的隊伍外圍窺伺。老令公命我趕走他們。我連日偵察，發現這股匈奴人大概有三百多人，四、五百匹快馬，忽聚忽散，分合無常，十分討厭。我打算着把這股敵人一舉殲滅。”
王勇看了看他，問：“公子，這幾天偵察，您都是穿這身好衣甲的嗎？”
老李和小陳聽了，都笑了起來。
黃信也笑道：“那不是找死嗎？我今日如此打扮，當然有我的用意，你稍後便知。”
說話間，遠處揚起了一股煙塵，漸漸向這邊靠近。看起來，像是也有十多名騎兵向這邊跑過來。
王勇不由得提了提手中的長矛。
黃信道：“不必緊張，這是我約好的胡人騎兵。”
果然，大概一杯茶的功夫之後，十餘名胡人騎兵疾馳奔近。轉眼間跑到黃信眾人面前，胡人們各自勒住奔馬。當先一名健碩肥胖的黑臉大漢，身手矯捷地跳下馬來，向著黃信躬身行禮，高聲叫道：
“鮮於老狼主駕下百戶長忽悠兒見過黃都統，聽候都統大人調遣。”
說罷，這胡兒大漢揚起臉來，向著黃信眾人張望，一雙蝦蟆眼滴溜亂轉，透露出狡詐叵測的神色。
黃信笑道：“壯士請起，我來問你，前天我交給你任務，你完成了沒有啊？”
“都統大人交待的事情，小將怎敢怠慢。我都已經打探清楚了。”
“很好，說來聽聽。”黃信笑咪咪地說道，顯得特別和藹可親。
忽悠兒說道：“前天，都統大人命我去偵察那伙匈奴人有多少人馬，戰鬥力如何。小將奉命之後，便選了幾名心腹小校，扮作普通牧民模樣，宰殺了幾頭牛羊，佯以犒軍為名，混進了匈奴人的營地，一切詳情具都打探清楚了。”
說罷，忽悠兒停下來喘了一口氣。
黃信微笑點頭，默默地鼓勵他繼續講。
忽悠兒又說道：“這伙匈奴人大約有一百多人，四、五百匹快馬。吃酒快活，我們兄弟假意與他們摔跤助興，都把他們的底細摸清楚了，武藝盡皆平平，沒有出眾的戰士。”
“很好，他們的首領呢？”
“首領名叫把禿兒，是一個酒糟鼻、大肚皮的夯漢。小將也與他摔跤為戲，試了試他的本領如何！”
“如何？誰贏了？”
忽悠兒哈哈大笑，“都統大人呀，那樣的場合，我豈敢贏他！”
“是，是，倒是我失言了。”黃信說道，言下頗有懊惱之意。
“都統大人放心，我雖然佯作不敵，不過，這把禿兒的實力卻也被我試出來了，他的武功，還不及小將的三、四成本領哩。“
黃信喜道：“甚好，甚好！忽悠兒，我打算今夜偷襲這股敵人，你可願意相助嗎？“
忽悠兒眨了眨眼睛，問：“都統大人打算帶着多少兵馬過來？”
“忽悠兒，你忘記啦？我昨天對你講過，我麾下有一百騎兵可以任我調動。”
“是，是，是，小將該死，忘記了。”忽悠兒又眨了眨眼睛，眼光中狡獪神色更加明顯了，他又說道，“都統大人如何安排？小將應該怎樣配合？”
黃信舉起馬鞭，在空中一劃，說道：“這裏開闊，地勢很好。你今晚再以犒軍為名，把他們誘來此地，灌醉他們，我半夜殺來，舉火為號，共殲此寇。然後平分戰利品。如何？”
忽悠兒猶豫着說道：“這裏地勢平坦，無險可守，不是好戰場。”
“忽悠兒，你這話差了。我軍是進攻的一方，敵人是防守的一方，平原交戰，對我有利呀。”
忽悠兒的神色一凜，自悔失言，連忙說道：“都統大人用兵如神，自然比小將高明百倍。小將這就按都統大人的吩咐去做。”
“很好，一切小心，不要出錯。”
“不勞大人叮囑，小將理會得。”
說罷，忽悠兒又施一禮，便跳上坐騎，率眾而去了。
看着這一夥胡人消失在遠處之後，黃信轉過頭來對王勇說：“賢弟，你對這事有何看法？”
王勇說：“這個忽悠兒，不是好人。”
黃信哈哈大笑，撥轉馬頭，猛擊一鞭，叫道：“回營，回營！”跨下的玉驄馬似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眾親兵們隨着黃信，循來路返回了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