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們回去。”歐向寧見她神色不對,已然猜到她在想什麼,動了動手臂示意她起來。
“好。”凌悠然一驚,連忙從他懷裏爬起來,身上濕淋淋的衣服驟然失了溫度的來源,夜風一吹冷得刺骨,眼神不由自主地從歐向寧寬闊的胸膛上掠過,又立刻偏向別處,耳根處潔白如玉的皮膚上隱隱透出幾許血色。
歐向寧眸光微垂,平直的唇線霎眼間生出弧紋,一閃而沒,快得如同幻覺。
“走吧。”他打開手機照亮,在前面引路,“大門鎖了,我們得找人開門。”
“哦。”之前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的時候,凌悠然也不覺得怎麼樣,現在手機的燈光一晃,那些沉默地矗立在遠處黑暗裏的一排排墓碑,忽明忽暗的在視野里閃過,突然就有了點兒鬼氣森森的感覺。她打個冷戰,抱緊手臂,趕快跟上了前面端肅挺拔的身影。
墓園裏很安靜,只有兩人沙沙的腳步聲。凌悠然跟在他身後,低頭看着腳下的路,一瞬間覺得有些恍惚。
以前,她不開心來這裏,顧光白也會來找她,然後接她一起回家。但四年前顧光白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會來找她,常常一個人在這裏一坐就是一夜,從最開始半夜裏害怕得快要崩潰,到後來的麻木,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擔心過她了。
“啊!”凌悠然只顧一個人晃神,沒注意到前面歐向寧什麼時候停下了,一頭撞在他結實的脊背上,撞得鼻樑生疼。
“小心。”
歐向寧很自然地扶住她,敲開守夜人的門與對方交涉。那老頭兒大約被人擾了清夢心情很壞,不悅地咕噥一聲,回去拿鑰匙出來幫他們開門。
凌悠然看看腰間骨節分明的大手,又看看身旁面色冷沉的男人,有些不自然地跟着他往外走:“歐總……”
“有話回去再說。”歐向寧腳下步子毫不停頓,顯然現在不想聽她說話。
可他手上的溫度太過灼熱,凌悠然被燙得面紅過耳,垂着頭咬着嘴唇大氣都不敢喘,直到被送進車裏繫上安全帶才微微松出一口氣。
歐向寧神色如常地從另一邊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彷彿剛才的事情再正常不過。凌悠然也不好表現得太大驚小怪,讓他看見自己這幅窘態,只好微微側過臉去看窗外。
“冷嗎?”歐向寧問,聲音低沉和緩。
凌悠然搖了搖頭,視線飛快地掃過車窗上忽隱忽現的側影。
男人的目光專註在前面的路況上:“衣服濕着,別睡,馬上到家。”
“嗯。”她低低的應聲了一聲,握住身前的安全帶,垂眸道,“對不起,歐總,給你添麻煩了。”
“手機。”歐向寧大手一揚,伸到她面前。凌悠然愣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他的手掌中。
歐向寧接過,看也不看直接解鎖,在她手機上存入號碼:“以後有事直接打電話給我,我不在打給傅越或者直接打我給你的另外一個號碼。”
凌悠然神色複雜地看一眼他線條冷峻的側臉,拿回自己的手機。雖然很想問他怎麼知道解鎖密碼,但凌悠然直覺他不會回答。手指擦過屏幕,看着通訊錄里的聯繫人名字向下一滾,停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號碼上,想起對方四年來故意的無視和今天的冷言冷語,凌悠然不禁眼底一熱滿心酸澀地咬住嘴唇,退出通訊錄鎖上了手機。
只這麼短暫的一瞬間,歐向寧眼角的餘光從她臉上滑過,看清了手機上的名字,眸光沉涼如水,融入深深的夜色。
兩人回到公寓已是凌晨時分,傅越準備了驅寒祛濕的熱飲,歐向寧盯着凌悠然喝掉,叮囑她上樓洗澡休息后,與傅越一起進了書房。
“查到了嗎?“歐向寧脫掉身上早已濕透的風衣和西裝,扯掉領帶,臉色沉鬱。
傅越趕快接住這一堆又濕又沉的衣物:“查到了,發佈視頻微博的賬號屬於一家公關公司,職業推手,如果不是二少及時介入,他們還會有後續動作將事情鬧大。”
“職業推手?”歐向寧一側眉梢微揚,帶出幾分冷意,“是誰這麼費心?”
“對方說簽了保密協議客戶資料不能泄露,咱們原來那些手段,能用嗎?”傅越道。
“不,在商言商。”歐向寧眼帘微闔,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斜飛的眼尾勾出十分的冷厲與威儀,“既然他們如此講規則,我們就按規則來。錄像原件拿到了么?”
“拿到了。”傅越遞上一張存儲卡。
歐向寧抬眼,修長的手指夾住那張薄薄的存儲卡,眼底露出一線冷芒:“傅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是!”傅越應了瞧着自家Boss的臉色,心知這件事不能善了了,請示道,“要通知律師團嗎?該公司的誹謗行為,令歐總和公司遭受了嚴重的損失。“
“嗯。”歐向寧略略頷首。
傅越得了指示躬身關門退了出來,轉過身,眼中是無法壓抑的興奮之情,甚至張牙舞爪地揮了兩下拳頭,像是某種被關了許久的動物,現在終於找到了發泄情緒的對象。
凌悠然上樓洗澡換了衣服,躺到床上卻毫無睡意,顧光白清冷淡漠帶着厭惡的眸子如同噩夢般在她眼前不停的閃現,夾雜着他刻薄傷人的話語一聲聲迴響在耳邊。
她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摸過床頭柜上的手機,打開枱燈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可是劃開手機屏幕時,又想起歐向寧知道她解鎖密碼的事情,手指不自覺地便點在了通訊錄上。
打開之後,看到上面多出來的三個電話號碼,她怔了半晌默然輕嘆。雖然她去和歐向寧相親時,就是抱着聯姻的心情的去的,但是並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那時她以為日後再也不會見到顧光白了,因為,當年顧光白說過,如果她不去,他們便從此天涯陌路,然而真正再見才知道要做到那四個字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