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枯塘里的洞穴
冬季里的洞穴顯得暖和了許多，羽兒剛進去沒多久便熱了起來，滿頭大汗的對前面的奶奶問道：
“我們還要走多久？”口氣也有些燥熱。
“快了，點起九十九盞燭燈時就到了。”奶奶向前方緩緩的，左右來回走着，停一次便點一個燭火。
每一個燭燈間隔將近五米，在石壁上左右鋪開，羽兒時不時的會停下來向後望望，燭火便呈S形延綿不絕，消失在轉彎處。
等回過頭時，奶奶便已經又點了幾盞燈，羽兒便又匆匆的追了過去。
如此往複，羽兒也是樂此不彼，因為他知道他距離自己的種種疑問可能越來越近了。
可奶奶卻一路上心事重重，點到第九十八盞時，突然站着不動了，她收拾好剩餘的火柴，裝進了袖口，手握着權杖盯着羽兒問道：“奶奶問你，現在奶奶點了幾盞燈了？”
“額......”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羽兒有些摸不着頭腦，一時語塞了。
可奶奶依然不依不饒的盯着羽兒不言不語，似乎羽兒沒有退路必須回答出來一般。
羽兒慌亂中開始瘋狂的回憶着走過的每一個細節，以及奶奶說過的每一句話，同時也開始仔仔細細的觀察起四周的一切來。
幸運的事，他在燭火的余光中竟然看到了前方筆直的石壁上，只剩下了最後一盞燈台了。於是說道：“第九十八盞！”
“嗯，孺子可教。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測試，要記住，以後的日子可能會比你以往的流浪，更加的兇險，你一定要養成謹慎的習慣，不僅要善於觀察、善於記憶、更要善於思考！”奶奶滿意的對羽兒諄諄教導起來。
可這突如其來的教導，讓羽兒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於是皺起眉頭問道：“以後會更加兇險么？奶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是，你去把最後一盞燈點亮吧”奶奶說罷便把火柴從衣袖裏掏出遞給了羽兒，同時轉身朝第九十九盞燈走去。
羽兒接過火柴便跟着走在了奶奶前面，僅僅五米的距離，可羽兒走起來卻總覺寸步難行。
黃色的燭火在洞穴里有些晃動，體現着空氣的微微流動，不同距離的燭光使二人的影子在若淺若暗、若明若淡的重疊里透露出一絲詭異的氣息。
“要快點！洞穴里的火不會着太久，若耽誤太久，不僅火會熄滅，咱倆也會窒息死掉的！”奶奶嚴厲道。
“額...嗯！好。”羽兒聽罷，兩三步便走到了燈台前，“嚓——”伴隨着一聲摩擦聲，火柴亮了起來。
正當羽兒要點起蠟燭時，卻發現燈台正下方竟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石窟窿。同時聽到了奶奶的詢問：
“趕緊點上燈，看看窟窿里有沒有一個按鈕，把它按下去。”
羽兒點好燭火，用手伸進窟窿摸了摸，卻不料手指微微一痛，向被什麼咬了一般，便立刻縮了回來。
“怎麼了？”奶奶見狀，立刻靠近擔心道。
“沒事，可能碰到石尖被扎了下，我再伸進去看看。”羽兒毫不在意。
在最內側的下方，羽兒確實摸到了一個圓形的凸石塊，便奮力按下，隨後便看到視線可及處，每一盞燭火下都被開出了一個方形岩洞。
奶奶連忙依次走到附近的幾盞燈旁看了看，發現書籍都在，才放心的舒緩了口氣。
羽兒呆站原地，不明所以，只見，每一盞燈下都分別放着一摞書，大小不一，各式各樣。
“別驚訝，這些都是老太兒的收藏品，有些則記錄了老太兒的心得和簡單的心法。”奶奶說道。
“心法？那是什麼？”羽兒好奇道。
“就是作為一派巫術的創始者，記錄的學習方法。”奶奶認真道，說話間便拿起了其中第九十八盞下的一本書。
奶奶捏着書，對羽兒說道：“比如這本《牧基錄》，它便記錄了一個普通隱士由常體步入巫體的訣竅法門。”
“哦？真的么？可是巫體是什麼呢？”羽兒聽得一頭霧水。
“算了算了，奶奶只能告訴你，這本書以後將會對小沫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你不用知道內容是什麼，這也不是你該問的問題，記住，這裏的秘密，不準跟別人說，明白了么？”奶奶又囑咐道，口氣舒緩，和藹可親。
“嗯，那奶奶帶我來這裏是為什麼呢？”羽兒好奇道。
神神秘秘的奶奶，讓羽兒感覺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的想着：“這就是村落里的巫師么？她們真的有法術么？”
“孑域裏已經出現了不同往日的邪氣，表面看來除了死了幾個人外，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可你的到來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也許莊家人牧民耕地的生活安逸了太久了，到了要付出些代價的時候了，福禍相依之理，你應該明白。”奶奶語重心長的對羽兒說道。
“不明白。”羽兒答。
“哎——不明白也好，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帶小沫從這裏出去后，短時間裏盡量就別回來了，啊！奶奶希望有一天你再回來的時候，還能記住這兒的一切，能把這些書籍保留下來交給小沫。”
“嗯，記住了！”羽兒不再多問什麼。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群體，正如奶奶這樣的，在某種道路上修鍊的人，他們也許真的會巫術，就像如今奶奶似有似無的預言一樣。
這也喚醒了他早年的一些記憶，他隱約里記得自己確實是被賣出去的，並且是轉賣來去。
回來時，他從西南方的盡頭一路往北，橫穿了整個高原。
他決得眼前的奶奶，就像那些他曾目睹的盤坐在山洞裏的高僧，很奇怪，可又深不可測。
“何為怪？立聖人之心，方為怪。”羽兒想起曾被灌入腦海里的一句話，便又對怪怪的奶奶有了更大敬重，同時敬重的還有這個怪怪的地域——孑域。
奶奶看着燭光里的羽兒心不在焉，若有所思，於是拷問道：
“記住了什麼？”
“記住了要保密，還要在回來時帶小沫來這裏，讓她知道這裏的一切。”
“還有呢？”
“額...，還有么？”
“還有！出去后短時間別再回來。切記！”奶奶嚴肅的叮囑道。
羽兒很疑惑，又開始焦慮起來：“難道奶奶真的預見到了什麼災難么？”
火光逐漸暗了下去，洞中的氧氣被消耗殆盡，二人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了。奶奶道：“走吧，趕緊回去吧。”
“嗯”
......
天色已經到了晌午，出來的瞬間，羽兒覺得腦袋有點暈眩，眼睛被恍惚的難以睜開...
也許是沒有吃早飯的緣故吧。
“羽兒哥哥，你怎麼在這裏呀，我早你好久了！”羽兒剛走出濃密的竹林，便被小沫看個正着。
羽兒看着天真的小沫，又想着奶奶的預言，頓時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女孩，只好對小沫笑笑道：“走吧～跟羽兒哥哥回去吃午飯吧”
風起了，又吹落了大片竹葉，枯塘里的空地又被覆蓋的毫無痕迹，就好像從來沒人來過。
冬季末的風，即便在陽光里也吹得少年們的臉，一陣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