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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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她和李肖下了機,齊白和那婦人朝許若瞳和李肖快步地迎了過來。
“許小姐,李小姐,老闆讓我和羅根太太過來接你們。”
齊白的到場證實了許若瞳的猜想,這一切果然都是凌默宸的安排。
經齊白介紹,許若瞳知道這位羅根太太是凌默宸特別為她安排的私人管家。她在紐約生活和學習期間,將由羅根太太全權負責照顧她的生活。
據齊白說,這位羅根太太是法國人,賓西法尼亞法學系的高才生,且持有專業的廚師證和管家證。
許若瞳聽着,感覺有點暈。
她怎麼聽怎麼覺得,人家羅根太太都應該是做主子的命,怎麼就會被安排來給她當管家了呢?想起以前在華錦園照顧過她的小蓮,許若瞳很想抹把額頭的汗——她可以拒絕這麼高級的管家么?
自從家變之後,許若瞳就已經慢慢地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雖然有時候覺得挺辛苦的,尤其是病了的時候,還會覺得有點凄涼和自憐,可是,大多數時間裏,她會覺得一個人其實挺自在的。
而且,她來是學習的,大多數時候應該是在學校上課,過着每天規律無比的生活,還用得着安排一個人專門照顧她的生活嗎?
李肖這趟過紐約來,主要是和製片方就某些合約的細節,再進行一些深入的溝通與確認,所以,她頂多只會呆個幾天就回國。
黑色林肯在一棟看起來顏色古舊,風格卻透着一股濃郁歷史感的高級公寓前停住了。
許若瞳高中時,曾和梅姨一起來過紐約。那時來只是純粹為了玩和以增長見聞為目的。所以,她知道這棟公寓所在地不遠處,就是那世界知名的第五大道。
許若瞳跟着齊白和羅根太太進了公寓電梯。這裏的公寓是電梯直達入戶,電梯門一開,印入眼帘的,就是公寓面積近七十多平米的會客廳。
齊白把行李放下,又簡單地轉達了幾句凌默宸的交代后,就離開了。
許若瞳推開了通往公寓朝街那邊的陽台的落地玻璃拉門,站在了世人夢寢以求的寸土寸金之地。
站在這裏,她可以看到就在不遠處的華盛頓廣場,那裏的大型噴泉是來紐約的觀光客的必到之地。紐約大學就座落在那裏。也就是說,她每天只需要步行就可以上下學了。
再過去不遠,是靜靜流淌的哈德遜河,那裏有自由女神像,那裏還是最著名的世界頂級富人區——上東區。
許若瞳毫不懷疑,凌默宸在那裏一定擁有他的私人物業。
李肖走到了她的身旁。許若瞳發覺她正用一種彷彿回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李肖在回國前,曾經在華爾街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許若瞳想,她或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往事吧?
“有沒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許若瞳看着遠處的那條河流,淡淡地笑了一下:“是啊,而且很強烈。”
李肖的嘴角也彎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道:“你還認為他放過了你嗎?”
許若瞳垂下了頭,沒答這話。
李肖有些喃喃低語地道:“遇到他,是你最大的幸運,也是你最大的不幸!”
李肖這話,許若瞳深以為然。
因為前段時間的傷病,再加上倒時差的緣故,許若瞳的精神有些不太好。稍微地用了點晚飯後,她就休息了。
李肖的精神卻出奇地好,好到她都只喝了羅根太太煮的一小杯黑咖啡,就出門了。
許若瞳不知道她去了哪,反正這裏可逛的地方太多了。李肖又曾在紐約工作過,肯定走不丟。
第二天是周日,學校放假,按凌默宸的交代,齊白一大早就過來接了許若瞳去看秋剪梅。李肖則直接去了機場,她要趕去洛杉機與電影製片人會面。
秋剪梅手術的醫院紀念斯隆-嘉芙蓮癌症中心就在曼哈頓區,離許若瞳所住的公寓連半小時車程都不到,許若瞳要探病的話,非常之方便。
許若瞳想,這或許也正是凌默宸如此安排她此行的主要用意之一。
在中心住院部貴賓病房樓層,最靠里的一間病房套間裏,許若瞳見到了術后的秋剪梅。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無光,但氣色和精神相比上次在機場告別時,看起來明顯又好了許多。
凌天明、夏夢和劉媽也都在。
秋剪梅見到許若瞳很是高興。
許若瞳並未隱瞞她來紐約短暫學習的事,因為想瞞也瞞不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她肯定不時就會來看梅姨的。
而且,以她對凌默宸的了解,他也肯定不會把她來這裏的目的,向秋剪梅和夏夢隱瞞。
夏夢見到許若瞳時,臉上有明顯的陰霾掠過。
對此,許若瞳心裏也很不好受。
若夏夢是個虛榮驕傲的富家小姐,那麼,許若瞳可能不會這麼難過和內疚,可偏偏她很喜歡和欣賞夏夢。
她是搞音樂和表演的,夏夢是搞美術和設計的。兩人說起來都是文藝女青年,身上都有與世俗不相融的獨特個性與喜好。
若不是有凌默宸這個男人夾在中間,許若瞳相信她和夏夢說不定有可能,會成為關係不錯的彼此相互欣賞的好朋友。
許若瞳本想多陪陪秋剪梅,但因為夏夢的緣故,她沒多留。只陪着秋剪梅聊了不到半小時,就提出了告辭。
齊白送她到了醫院后就離開了,所以,沒人可以送她回公寓。
不過,許若瞳走出那棟紅灰色的住院大樓后,也並不想立刻就回公寓,而是想隨意地逛一逛。於是,她沿着來時的路,慢慢地往前走去。
走在曼哈頓熱鬧非凡的街頭,許若瞳覺得她的鼻子裏聞到的,都是濃郁的金錢味道。
這裏遍地都是證券公司和銀行,街上的人群來去匆匆。
許若瞳小小的個子混跡在這匯聚着各色人種的世界級都市中,又被周圍那一幢幢高聳着的、顏色各異的摩天大樓包圍着,只覺得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想像着,十幾年前,她所愛的那個男人走在這裏的街道上時,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那時,他才剛剛大學畢業,也才只有二十歲出頭,和她現在的年齡正相仿。
他是否在那時,就已自信滿滿地預見了自己未來將取得的、令世人都無比矚目的商業成就,還是也曾彷徨畏縮和猶豫過呢?
以她對凌默宸的了解,她更偏向是前者。
因為,任何時候,凌默宸都是那麼地平靜和不動聲色。
而那種平靜和不動聲色,唯有真正的強者,才具備。
而且,他後來的選擇不是回國,而是留在了紐約。
不知不覺間,許若瞳已走到了一條街的街口,她拐過了街口的彎道,繼續沿着街道慢慢地朝前走着。這時,一輛黑色的林肯從後面開了過來,停在了她的身邊。
車後座的車窗放下,露出了凌默宸那張媚惑眾生的、妖孽一般的臉。
“上車!”
齊白立即下了車,為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許若瞳猶豫了兩秒,聽話地坐進了車裏。
在離家萬里之遙的異國他鄉,能見到自己所熟悉的故人,這是一種令人倍感興奮和激動的事。
在國內時,她既想見凌默宸,但更害怕見他,所以想各種辦法躲他、逃離他。可是到了這裏,她對他的感覺,卻更多的是親切。
她扭臉看着身旁與之糾糾纏纏了近五年時光的男人,輕聲地問道:“去哪?”
凌默宸也扭臉看着許若瞳,道:“帶你隨便走走。”
哦,對了,今天是周末,紐約交易所不開市。所以,他有時間。
可是,以前和他在一起時,沒覺得他的工作分周末和非周末呀?
車在華盛頓廣場停住了。凌默宸和許若瞳先後下了車。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雖然氣溫有些低,但陽光很好。廣場中心的噴泉在嘩嘩嘩地噴着水,巨大的噴水池周圍,或站或坐地圍有不少人。
這裏與許若瞳過來時的曼哈頓街頭,完全不同。
周圍的人大多數是一副悠閑懶散的狀態。
廣場周圍有許多的文藝青年,或拉琴、或畫畫、或演唱,甚至還有人把三角鋼琴搬到了這裏,坐在陽光下彈着琴。不時還有滿地亂跑的孩子,在大聲地叫着笑着,也有牽着寵物狗在遛狗的。
從這裏再過去一點點就是紐約大學。因此,這個廣場公園也被說成是紐約大學的後花園。
許若瞳習慣了看凌默宸單手插兜的樣子,此刻,他卻是雙手插在褲兜中,很慢地在廣場散着步。
他的身上是一件黑色的羊絨立領風衣,因為是正午,陽光又好,深咖啡色的圍巾只是自然地垂下,並未圍起來。
陽光均勻地灑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的一身黑色裝束少了幾許陰鬱和凝重,卻添了幾許恣意洒然的意味。他的臉上並沒有笑容,卻也不是平時那般僵冷的撲克臉。
這樣的他,看起來不似在國內的那個酷冷總裁,倒更像是一名文藝味十足的電影明星。
“你以前一定常來這吧?”
凌默宸看了看不遠處一對帶着他們正在學走路的孩子的夫妻,搖了搖頭。
“我只在心情很不好時,才偶爾會來這裏轉轉。大多數時候,沒心情,更沒時間。”
沒時間?
這裏是紐約市中心,不遠處就是曼哈頓和華爾街,他居然說沒時間。他到底有多忙啊?
啊,她忘了,這是一個僅僅用了十年時間,就與他的朋友締造了凱撒商業帝國的男人!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商業帝國也不是輕輕鬆鬆就可以建立起來的。
曾經的他,一定也像她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一樣,行色匆匆地走在這裏的大街上,為他的事業奮力地打拚。
他究竟經歷過多少艱難,多少驚心動魄,才有了今天的這番成就的?
許若瞳想起了,她曾經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過的滄桑。
她突然很心疼很心疼這個男人。
“你現在已經擁有了,絕大多數人窮盡幾生,都無法取得和想像的財富和成就,你應該試着停下來去享受這一切,而不是永無止境地去追求。”
許若瞳的語氣溫柔,說得非常的由衷。
許若瞳默然。
這個男人不信親情、也不信愛情,他只有一群與他一起打拚江山的朋友。
他們在一起時,大多數時間裏應該就是談工作,或許偶爾也會傷傷懷吧。
但,也就只是這樣了。
受不了凌默宸灼熱的目光,許若瞳慌忙地錯開了眼神。
“我覺得梅姨說得沒錯,夏夢會是一個好妻子,未來也會是一位好母親。”
說這話時,許若瞳的心裏是一陣濃濃的酸楚。
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會苦逼到勸自己所愛的男人,去和一個非她以外的女人相親相愛的?
然而,如果夏夢或是任何一個別的女人,可以讓身邊這個她所愛的男人幸福的話,那麼,她雖然會失落和傷心,但她也會為他高興的。
她希望她所愛的這個男人,可以敞開他的胸懷,擁抱幸福!
即便那幸福,不是她給的。
凌默宸微微地點了點頭,“我也認為她會是!”
雖然確實是由衷地希望他幸福,但聽了這話,許若瞳卻還是免不了地吃味和難過。
她在心裏自嘲了一下:沒辦法,人就是這麼一種自我矛盾和不可理喻的生物體。
稍頓,凌默宸扭臉看向了她,目光幽深而明亮,“不過,我一定不會是一位好丈夫、好父親。”
他的目光如一塊磁力巨大的磁石,牢牢地吸住了許若瞳的目光。
她一直看不懂凌默宸目光中的東西。他的眼睛有一種很難言表的魔力,明明又黑又亮,卻就是讓人看不到底。
“不會的。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的。在我心中,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你真想做,而做不到的。”
許若瞳這話,也是說得無比的真誠。
在凌默宸的面前,她一直有一種深深的自卑,她對他其實是有着深深的、甚至是盲目的崇拜的。
凌默宸是她一直的壓迫,但也是她一直的保護。凌默宸對她同時採取的這兩種方式,在不知不覺間,都加劇了她對他的依賴。
而這,也正是她一直努力想要擺脫凌默宸的原因之一。
只要她繼續地留在他的身邊,她一定會越來越難以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