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或許早就是席太太了
耍手段算計人的功夫還是一流的,他差點就以為她已經變了。
想到這裏,席簡南唇角的哂笑變成了自嘲的笑,他接過紀以寧手中的袋子,往後一拋,袋子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垃圾桶里。
可是紀以寧看到的是一捆人民幣被席簡南扔進了垃圾桶里,畢竟這衣服是真的價值不菲。靠!
有錢人都這德行嗎?
不過……
席簡南的表情不對勁。
“席簡南,你什麼意思?”紀以寧冷靜地問。
“沒什麼。紀以寧,從此以後,我們再沒有一點關係。”
席簡南的表情和語氣是如出一轍的冷漠,紀以寧也不知道為什麼,竟感覺到心臟微微一抽,但是她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的,甚至能微笑着說:“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席簡南的雙眸微微眯起,吐出來的每個字都飽含危險的訊息,“你就這麼想和我撇清關係?”
紀以寧冷冷淡淡的,好像毫不在乎的樣子:“席簡南,你是不是記錯了什麼?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既然這樣,何來撇清一說?
“沒有關係?”席簡南的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好像每個字都凝聚了他胸腔里所有的怒氣,“紀以寧,七年……”
七年前,如果席簡南讓那場訂婚宴順利進行下去的話,現在的紀以寧,或許早就是席太太了。
席簡南並沒有把話說完,說到一半就剎車,看着紀以寧,平靜的雙眸背後,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你想說什麼?”紀以寧的底氣足到不能再足,昂首挺胸看着席簡南,“難道你想說我們有關係?哈別開玩笑了,我們什麼時候有關係了?上次被你帶回家那次?拜託,那次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好不好?你真當我白痴啊?你……”
紀以寧話還沒說完,忽然被席簡南往後一推,整個人抵到了車門上,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仰,席簡南俯身下來,雙手抵在她身體兩側的車門上,把她困死在小小的空間裏……
紀以寧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說話都不利索,“席、席簡南,你想幹什麼?”
紀以寧長長的眼睫毛撲閃着,明明已經怕得要死了,卻還是強裝出一副鎮定冷靜的樣子,讓席簡南越看越想看……她流淚的樣子。
“想幹什麼?”席簡南看着紀以寧,似乎心裏面有跟紀以寧一樣的疑問。
“……我不是讓你學我!是讓你回答我的問題!是回答!回答!”紀以寧專業鎮定的形象在席簡南的氣場和行為的雙重逼迫下,終於全部坍塌了,就差爆粗了。
“我也不知道,你配合就好。”席簡南語氣是一貫的理所當然,好像不管他想怎樣,這個世界都要來配合。
“什麼?”
紀以寧露出“你丫丫的不可理喻”的表情,伸手就要推席簡南,卻沒想到被席簡南反抓住雙手,被席簡南帶着撞向他的胸膛……
漸漸地,白落落垂在身體兩側纖細白嫩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知道紀以寧又回來了之後,白落落一直都覺得:紀以寧而已,被紀家拋棄的女兒,一個什麼人脈關係都沒有的、寂寂無名的小小經紀人,還不足以讓她產生危機感。
可是現在看來,她錯了。
她還是不應該掉以輕心,就算不能像七年前那樣毀了紀以寧,也要讓席簡南像七年前那樣討厭她才行。
暗暗下了決定之後,白落落轉身離開,每一個腳步都透着堅定的決心。
被席簡南禁錮着的紀以寧也很想就這樣轉身離開,但是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按兵不動,靜靜地等一個機會到來,然後緊緊抓住。
席簡南不悅地眯起眼睛,正想開口的時候,紀以寧問:“席簡南,你三番兩次這樣對我,到底什麼意思?”
一次又一次重複同一個遊戲,就算席簡南不厭倦,紀以寧都已經視覺疲勞了。
“對你而言,這不是更好的機會嗎?”
可惜席簡南的意思紀以寧領會不到,她雲裏霧裏地愣怔了幾秒鐘才問,“什麼更好的機會?”
還裝傻?
席簡南在心裏冷笑,雙眸盯着紀以寧,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卻沒找到絲毫漏洞,“原來,你比顏若依更適合當演員。”
“……”紀以寧深深地感覺到了什麼叫無語,她撫着額頭問,“所以?”
“所以”席簡南忽然俯身靠近紀以寧,眼神帶着警告,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威脅,“你最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不要讓他找出任何漏洞來。
“……老娘什麼狀態關你屁事!”
紀以寧忍無可忍,終於徹底顛覆了自己專業冷靜的經紀人形象,爆了句粗然後瀟洒離開。
這回,專業冷靜的經紀人、醉酒發瘋和滿口粗話的紀以寧席簡南都見過了,無所謂了。席簡南當場就想把紀以寧拖回來,無奈手機比他的動作快了一步,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是白落落的名字,他皺着眉頭接通,聽見白落落問:“在忙嗎?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席簡南的語氣淡淡的,目光膠着在紀以寧的背影上。
“那就好。”白落落的聲音倒是很輕快,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席簡南的冷淡,可是這麼多年席簡南一直是這個態度,她要是在意,就得放棄,“今天晚上有空嗎?一起吃晚餐?”
“……你安排好了給逸之電話。”語畢,席簡南掛了電話,紀以寧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視線內,他只能收好手機,上車離開。
席簡南的黑色保時捷開出別墅的時候,白落落站在別墅的三樓目不轉睛地看着……
不久后,保時捷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陽台上的白落落也忍不住握緊了雙手。
她給席簡南打電話,真正目的並非約他吃晚餐,只想知道這個從來不踏步片場的男人到底是來找誰的,結果他沒見到她就走了,答案其實……呼之欲出。
望着席簡南的車子消失的方向,白落落的目光變得越來越狠戾,拳頭越握越緊,直到手機突然響起來。
白落落看了眼來電顯示,皺了皺眉頭,滿臉都是厭惡的神色,可是電話接通后,聲音卻是甜美無比的,好像她根本不知道那個一臉厭惡的人是誰一樣:“喂?金記者?”
“落落,你好你好,難得你還記得我,嗯,這次我打電話來……”
“我知道。”白落落語氣溫和得像輕輕佛過湖面的春風,“照片上那個女孩我也認識,跟我和簡南是高中同學,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呢,昨天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聚餐而已,金記者,請不要亂寫,給我們添加不必要的麻煩和煩惱好嗎?代我向杜主編問好。”
語畢,白落落厭惡地看了眼手機,狠狠戳手機屏幕,掛斷了電話。
“嘖,這變臉的速度,神速啊!”
一道滿是調侃揶揄的女聲響起,亮麗而又張揚,白落落倒抽了一口涼氣,循着聲源轉頭看過去,果然是顏若依。
顏若依閑閑地抄着手走進來,倚在陽台的門框上,“白落落,你累么?”
白落落自然沒有好語氣和好臉色給顏若依,“你不是應該在拍戲嗎?”
“拍完了。”顏若依聳聳肩膀,毫無壓力的樣子,“我也想多拍幾次的。”說著撩了撩劉海,自戀得自然而然,“可是沒有辦法,姐姐我角色附體了,都不帶ng的。”
“哼”白落落笑得促狹,“顏若依,你只是比較走運而已,看在是老同學的面子上,思遠也不會過分為難你。”
這是裸的質疑,質疑顏若依的演技。
可是顏若依也不感到生氣,單手夾到腋下,另一手抬起來,姿態悠閑地打量着手上華麗麗的美甲圖案,“是嗎?那白落落,我們等着看好了。”
“我等着看你怎麼在這個圈子出糗。”白落落表情陰毒。
“唔,姐姐我會不會出糗,這還真的說不定,但是”說到這裏顏若依倏地頓下來,微笑里暗藏着危險,看着白落落,“但是,我敢確定,你的面具一定會被揭開,一定!”
白落落臉色煞白,“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顏若依優雅地轉身,邊走邊說,“粉絲應該有知情權,白落落,你的粉絲很快就會看到你的真面目了,bye,願主與你同在。”
說完,剛好走到門口,忽然又轉身回來,“不過,主應該不會庇佑你這種人,所以,姓白的,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s市作為國際頂尖的經濟金融、貿易和航運中心,素來有魔都之稱。
這座璀璨繁華的石頭森林,只有領略過它的人才知道它為什麼被稱為魔都,比如,到過這家天空餐廳。
天空餐廳雖然不是真的建在天空之上,但確實是世界上最高的餐廳,在s市的金融貿易中心一棟高達五百多米的大廈的頂樓,能俯瞰s市所有的繁華。
夜幕降臨時,站在這裏看魔都的燈一盞接着一盞亮起來,最後構成一副璀璨得讓人驚嘆的畫卷,是最享受不過的事情。
不過,有的人坐在這裏,卻只是感覺到忐忑,比如白落落。
白落落選擇這家餐廳,不但是因為這是她和席簡南第一次共進晚餐的餐廳,更因為這裏實在高,狗仔沒法上來,就算上來了也沒法進來,她可以安安靜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自作主張幫你點了你常吃的牛排,是十分熟沒錯吧?”白落落的臉上掛着微笑,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席簡南會生氣不滿一樣。
“嗯。”席簡南偏頭看向s市的金融貿易中心,目光平靜淡然,他在想事情,但是沒人能看懂他在想什麼。
“每次來這裏,你知道我最喜歡看什麼嗎?”白落落的視線看向金融貿易中心林立的寫字樓里最高的那棟樓。
“什麼?”席簡南的視線移回白落落的臉上,並沒有起任何波瀾。
“席氏企業大樓。”白落落微笑着看向席簡南,“席氏企業大樓是金融中心最高最雄偉的那棟樓,我不看它看誰?”就像喜歡的人一樣,席簡南在她眼裏是最帥最優秀的男人,她不喜歡他喜歡誰?
席簡南難得地翹了翹唇角,當是回應了白落落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你約我出來,只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白落落放在桌面上的雙手互相握着,垂下頭,聲音很小地說,“簡南,我想跟你說說紀以寧的事情。”
“……”提起紀以寧,席簡南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用冷淡到極度的態度說:“席簡南,你是不是記錯了什麼?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
席簡南的眉頭不着痕迹地微微皺了皺,拿起桌上的高腳杯呷了口紅酒,“紀以寧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她在算計你!”白落落有些激動地說,“她親口說的,她接近你,是另有目的的!簡南,她雖然失憶了,但是她沒有變!”
席簡南的唇角冷冷地勾了起來,“藉著我炒作顏若依是么?”
白落落一愣,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席簡南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變得比剛才更加深沉,就如沉沉的夜色,更加沒人能看懂他在想什麼了。
“原來你也知道了,其實那天在酒店見到以寧,我就知道,她肯定又要做什麼事情了。”白落落忽然仰頭,猛喝下去大半杯紅酒,“只要遇見紀以寧,我就要……”
白落落的臉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十指深深地插入到頭髮裏面,低下頭去開始語無倫次,“簡南,她還活着,但是為什麼要回來?她真的失憶了嗎?她會不會是裝的……會不會把七年前的事情……會不會……”
“不會。”席簡南的聲音很低,但是篤定得讓人無法懷疑,好像他有十足的把握,極容易讓人信服。
白落落抬起頭來,“真的嗎?”她的眼眶已經紅了,打理得端莊大方的髮型也微微凌亂,泫然欲泣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惹人憐愛。
“……”看着白落落,席簡南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倔強得像一根鋼管的臉,怎麼掰怎麼折都是那副樣子,似乎從來不認識“屈服”兩個字。
花了半晌的時間席簡南才說服自己想起紀以寧只是偶然,給了白落落一個肯定的答案:“真的。”
“可是我……”白落落略顯慌亂地拿起酒杯,一口氣喝光所有的酒,“可是我還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