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我的救世主)
賀鑫說:
“我看見電視機前坐着一位大鬍子男子,年齡約摸四十齣頭的樣子,帶着一副金絲雀眼鏡片,正在聚精會神地看電視。想必他就是這個家的主人。在他身旁,偎依着一位小女孩。後者正在把玩着手裏的白雪公主,不時嘴巴里冒出一段離奇的話,很顯然,單純的女孩已經深深陷入故事的情景里。與此同時,從另一個家裏面正走出來一位女士,雙手端着熱氣騰騰的餐點,腰間繫着圍裙。儘管如此,卻不影響她非凡的氣質。至於餐點是什麼,由於距離較遠我沒有看清。
不久以後,他們全家人開始享食。
我很明白不能使自己的眼睛痴迷於他們美味的享受中,畢竟我肚子太餓了。可是,即便這樣簡單的決定卻在我的心頭重複考慮了多遍,彼時自保妥協的想法時不時佔領高地,直截了當地要求我敲開門去乞討點東西吃。但是呢,尊嚴與薄面有必要實時地去捍衛,儘管我離高大、正派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卻也不能阻止我朝積極正面的方向蝸行般漸進。於是,一邊忍受着兩天以來造成的飢餓感,決定離開這裏,一邊不斷心頭說服着自己聽。我記得我那樣說道:
‘現在身體狀況好極了,還能再堅持一天,但或者是兩天,到時候再去向別人乞討點吃的也不遲。人嘛,總要保有一點自己的尊嚴。’
當懷着依依不捨的心情再一次瞥了一眼電視機決計提步離開時,剎那間,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這使得我再也不能鎮定如初。遂開始雙腳合在一起,駐足在原處,認認真真地睜大眼睛起來……
由於氣溫較高,主人家所有的窗戶正在大敞着。就是藉著這樣的有利條件,我看見電視機里中國國旗迎風飄揚以及聽見報道員說這個星期三,也就是說後天的某個時候,中國的使館工作人員將要參與由當地民間機構舉辦的一場慈善活動,以來增加中敘兩國間的友誼。
事實上,這種報道對於普通人來講並沒有多麼重要,畢竟官方的活動離百姓很遠嘛,二者沒有一絲能聯繫起來的借口。然而,對於我個人來講,可以說,我從中嗅出了希望……此時此刻,我如何能去平靜自己的內心?答案幾乎不可能。
我搔首踟躕,不知如何是好。雖說滿眼儘是希望,不過腦海里一片空白,並嗡嗡直響,很難用理智去武裝起自己。這真是一次令人絕望的體驗啊。
電視機里此條報道極短,但是五星紅旗出現的那一幕着實令我興奮不已。我不斷問着自己說,該怎麼辦、怎麼辦?由於當下理智蕩然無存,並隨着時間流逝,心裏的焦慮感越來越重,致使我決心做出點什麼事情來,以來使緩解的概念從現實實際中落到實處。那麼,憑着骨子裏一時的衝動以及最為直觀的心,沒有一絲猶豫地我敲開了面前主人家的門。
‘您聽見了嗎?’我冒失地一副慌張模樣詢問起男主人。
後者一副茫然的眼睛看着我,但時間不會太久,很快便振作起精神,並開始說道。他一定閱歷不淺。‘先生,您指的是什麼?’
‘五星紅旗啊。’
男主人並沒有及時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當我問話后開始不斷打量着我,由上至下看個沒完,好像在我身上藏着什麼貴重的寶物。對此,我的厭煩開始加劇,當忍耐的限度即將抵達終點時候,大腦里理智的回歸致我開始後悔起自己為什麼要展開與陌生人毫無意義的對話?如果他向當地政府告了我的密怎麼辦?
當時,我真為自己莽撞的行為感到後悔。
男主人終於停止了眼球的轉動,不去對我襤褸的衣着加以研究,而是認認真真地開始正面回答起問題。如果這世上沒有聊天,那麼我相信以我向來多疑的性格一定會至始至終懷疑這位男子後續的行動對我造成潛在地可怕傷害。但是,當我們進行了幾個回合的聊天之後,坦率講,在我心間那種疑慮的陰雲不再會有,取而代之心情一點點平靜,我幾乎內心想試圖說服自己,重新審視一下面前的這位素不相識的男子——也許他是一位值得信賴的人,在我不平凡的遭遇里遇到的所有人中,一位真正意義上的貴客。
我記得不太清當時在他面前我具體怎麼說的,但有點印象的是,我暴露了中國人的背景,以及無意中透露出前段時間自己實施恐怖襲擊的事件,但是為了開脫罪責,我做出了全面的解釋。最後,我訴說起自己命途多舛的悲劇並渴望第一時間回到祖國,最終與親人團聚。
呃……我至今猶記得他對我的態度如何。他說他被我真誠無期的方式所感染,並因此內心裏產生天底下最為真摯的同情心,同時他還說鑒於中國人的背景,來這片土地上的目的是為了幫他們建立家園、賣廉價的生活用品,他相信我不可能真正與恐怖分子為伍,為非作歹,採取極端做法,一定是受到了外界蠱惑的宣傳,進而不得已為之。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知音甚少,高山流水是當下的寫照,那麼,我很自信地講——自己有幸遇到了知音。
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如此真誠。他對我說了很多,他的態度一覽無餘。他說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襲擊老百姓的做法實屬不應該。他說作為政府部門的職員,前段時間他也參加了大會,為襲擊事件發生造成的傷害感到惋惜。他說那時候站在台上儘管看見台下混亂不堪,群眾四處逃跑保命,但是他當時第一時間就預感到此次襲擊充滿了蹊蹺的可能,只因為親眼目睹了劇烈的汽車爆炸居然選擇在空曠無人的地域裏,而不是人多勢眾的地方。
同時,為了更加清晰地證明蹊蹺所在,他還說他私下裏走訪了事發時在場的警員以及群眾,後者一致指出從汽車裏出來的那個人將身上綁着的雷管扔向炎炎烈火的汽車裏,而不是人群。他最後對我說:
‘你一定是一位無辜者,不可能與恐怖分子為伍,我決計為你幫忙,將你安安全全地送在中國大使館裏,並主動在後續的法庭上承擔起申訴,為你推責。’
就沖男主人這番話,為了表達心中沉沉的謝意,我如姑娘般大張雙臂緊緊抱住了他,同時熱淚盈眶,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