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急意亂
“就是個來試藥的,話還挺多!”
試藥?誰?蕭捱么?
琴桑聞言心驚,猛的伸手拎起葯童。那葯童本就是地府混得好些的小鬼,哪裏遇過這種架式,當即嚇得哇哇大叫。
可此時的琴桑,卻再懶得廢話,直接問道:“你剛剛說什麼,誰來試藥?”
“你放開,放開我。”葯童不依又沒勁,只能在半空掙扎,奈何琴桑正在氣頭上,更加用力的往上提,小鬼無奈,只得說道:“你們既然找到這,還能什麼都不知道,黃雀街上的醫館從來不給人看病,只給地府試藥丸,來這的,哪個不是自願試藥!”
“那蕭捱呢,他是不是來過很多次。”想到蕭捱進門時,那十分熟悉的模樣,琴桑幾乎有些顫抖的問道。
“你說誰,那個長得好看的?對啊,他是這的常客!”
聽到這裏,琴桑不敢相信的搖着頭,葯童見她失了神,猛的用力從她手中逃脫。
只是此時的琴桑早已管不了那麼多,看着葯童往裏跑,更是直接向蕭捱離開的方向衝去。
可一進屋中才知,這秋醫館內部極大,房屋格局更是古怪,長屋連側廳,一間套一間,分明是被人設了陣法。琴桑進來沒多久,便在裏面失了方向。
就在她着急的準備破牆而出時,卻無意中聞到一絲熟悉的蓮香。
蕭捱!
琴桑延着香氣,慢慢在其中移動,轉過幾個走廊,終於聽到一扇窗後傳來的交談之聲。
“這皮囊還是這麼漂亮,都幾百年了,就沒見一點灰敗跡象,這仙人的身子骨就是比地府的陰差強!”
琴桑一聽,果然的秋景容,想不到他這麼不要臉,正要闖進去,卻突然聽到了蕭捱的聲音,“秋大夫又說笑了,這次得快些,師姐還在等,她一個人容易無聊。”
“你就知道管她,可想過你自己,這身子......快不行了吧!”秋景容笑着打趣。
此刻,偷聽的琴桑頓時嚇的大驚失色,直接沖了進去,卻忘了她眼前的不是門,只是一扇小窗,哪裏頂住她這用上仙力的一撞!
頃刻之間,窗框帶着牆土,一齊擠入房中。
只聽“哎呀”一聲,就在琴桑雙腳剛剛沾地,隔着煙塵還未睜開雙眼,就聽到秋景容猶如太監一般的尖叫起來。
可她不管這些,急忙睜眼去瞧,卻發現蕭捱坐在桌邊,正捂着自己的左手前臂,有些痛苦的蜷着身子。
“小捱,你怎麼了,可是葯出了問題?”
琴桑跪在蕭捱的身邊,急得幾乎要發了瘋,可蕭捱卻不知為何,此時竟痛苦的開不了口。
“是你有問題!讓開!”
此時,站在一邊的秋景容,看着屋中多出來的這人,氣得大聲喊道:“快讓開,剛剛那瓶屍顱粉,灑到他傷口上了!”
“什麼?!”琴桑聽不懂那是什麼東西,可光聽這名字便知不是好東西。
“你想讓他死么!”
看不得琴桑的慌亂模樣,秋景容大喝一聲,一把推開琴桑,立刻從藥箱中抽出銀針,便開始往蕭捱身上扎。
幾針落下,蕭捱的臉色明顯好轉,整個人也放鬆的倒在了桌邊。看着這樣的他,琴桑擔心的問道:“他到底怎麼了?”
“他怎麼了,還不是你!有門不走,偏要從窗戶撞進來,那窗框子正好砸到桌上,碎一整瓶的屍顱粉。”
“屍顱粉?那是什麼東西?”聽到秋景容的話,琴桑還是不太明白。
哪知此時的秋景容已是氣到發瘋,當即指着大門,對琴桑喊道:“什麼東西,跟你說不着!若想他活命,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擔心着蕭捱,卻又不放心秋景容,看着眼前的一切,琴桑有些抓不住重點,卻下意識的握緊了蕭捱的手。
“師姐....”
就是琴桑無措之時,一直靠在桌邊的蕭捱卻虛弱的出了聲,“秋大夫醫術高明,不會害我的......您再等等......”
聽了這話,琴桑低頭去看,此時的她卻不知道,剛剛轉瞬之間,她這個沒用的金仙已經急的紅了眼眶。
堂堂天界大將,上了戰場,也未曾掉過眼淚,沒想到在這地府的醫館,卻有些忍不住想哭。
“師姐.....別急,沒事......”
琴桑終究還是自己走到了屋外,更小心的關上了門。她心裏清楚,自己剛剛應該是闖禍了,可這禍闖的有多大,她卻心裏沒數,只能靠在門邊,苦苦的等着。
一連紮下數針,秋景容總算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捧着蕭捱的手臂,滿臉的可惜,“這可這麼辦,本來你身上就帶着陰氣,新制的普黃散不容易出效果。這可好,又混了屍顱粉,這不亂套了么!”
“把肉剜了吧!有銀針鎖脈,屍顱粉的毒也控制住了,剜了再試,也沒什麼!”蕭捱無所謂的說道。
此時,秋景容還在心疼,一聽這話卻有些不樂意了,“怎麼能說剜就剜呢,這好好的皮囊,我這麼些年試藥,都沒說弄破一點,到你這怎麼這麼不愛惜!”
“剜了吧!”聽着秋景容的話,蕭捱無力的笑着,“我是個男人,不在乎這些。”
聞言,秋景容雖是嘆了口氣,手卻從藥箱中取出刀片,“忍着點,咱兩認識這麼多年了,我說句實話,這姑娘夠莽的,你到底喜歡她哪點?”
說著,刀尖已然入體,滋味實在不算好受,可蕭捱卻只是皺了皺眉,“對我來說,她哪點都好。”
門外,琴桑焦急的等着,卻再未聽到一絲聲響,想來是屋中的人,對自己有了防備。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景容終於是走了出來,看見蹲在一邊的琴桑,卻是直接撇了個白眼。“小捱捱身子有點弱,我讓他睡了,你別去打攪,免得再出岔子,我可救不回來。”
聞言,琴桑剛剛邁出去的腳,只能狼狽的縮了回來。看着眼前關得緊緊的門,自己硬是沒膽子去開,只得跟在秋景容的身後,左轉右繞的回到了院中。
小葯童算好時辰,已經在院裏備了飯,見秋景容坐上了桌,琴桑卻也不客氣的蹭到了桌邊,只是她這苦瓜臉,卻讓秋景容有些咽不下去飯。
“你能不能別坐這麼近,我這不供飯!”秋景容沒好氣的說著。
哪知此時的琴桑似乎也是鐵了心,一動也一動的盯着他,可憐巴巴的眨着眼,“小捱是不是經常來這試藥?”
看着她這模樣,再想想蕭捱剛剛受的苦,秋景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也不常來,隔個二十來年的,也就來那麼一回。說起來,小捱捱人是真好,話也不多,別看長得白白嫩嫩的,遇見事了可比那些窮鬼痛快多了,拿錢試藥,從不廢話。”
“你知道......他為何要試藥?”想到蕭捱,琴桑不解的問。
“為了你啊!”
秋景容看着琴桑,邊笑邊打量着,對方紙糊的身子,一看就是不朽閣的東西,再看這做工,價格肯定低不了,難怪今日來時,自己沒再看到蕭捱的那塊玉牌。
看這意思,一個心甘情願,一個還糊裏糊塗呢!
想到這裏,秋景容冷哼一聲,乾脆翹起二郎腿,甩着蘭花指,決定當回惡人,“你是不是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將,得了吧!你就是個被閻王扔進輪迴的倒霉蛋兒!我們黃雀街都知道你的存在,若不是蕭捱硬着頭皮給你托關係,你現在早不知道當了幾回畜生了!還好意思回天界當神仙么?”
“你什麼意思?”聽着秋景容的話,琴桑隱約想到什麼,卻還是想知道的更多。
看着琴桑還是有些糊塗的模樣,秋景容只覺得這姑娘哪點都不行,乾脆交了實底,“你剛剛不是問,小捱捱為什麼來試藥么?他是來賺錢的!你輪迴了多少次,自己沒數么?他一個天界的仙君,就算有錢,夠走五百年的後門么?判官、黑白無常,就連小小陰差都不能落下,哪個關係不得圍。小捱捱這些年來我這,不是賺錢,就是來換藥的,估計沒幾件給自己用上了,都獻出去了。”
聽到這裏,琴桑終於低下了頭,她其實想到了,她也應該想到的。自己五百年的渾渾噩噩,醒來時憑着兩世的記憶,原本可以猜到更多。然而那時的她說了什麼?
“小捱,這些年,辛苦你了。”
原來,他為自己做了這麼多,到了自己的時候,卻只給出這麼一句輕飄飄的感謝。
想到這裏,琴桑後悔的雙手抱着腦袋,對自己無語到了極致。
想到一路上,蕭捱努力和自己劃清關係的模樣,琴桑更直接陷到了自責之中。
看着琴桑低頭不語模樣,似乎要哭。秋景容有些驚到,暗想着不會是自己話太多,說重了?
哪知這琴桑憋了半天,卻一滴眼淚也沒掉出來,反而突然抬頭說道:“他現在怎麼樣?我剛聽你說,他身子快不行了,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琴桑竟在這兒等着自己,秋景容跟着一愣,然後才想了想,“啊,那個啊,他給閻王洗寒骨池,那地方不幹凈,他這身子自然會弱些!”
“他為什麼去洗池子?”
“因為走後門啊,肯定是破了規矩的,閻王自然要罰。”秋景容說得理由當然。
琴桑聽完后,徹底將自己縮成了一個球。
見她這模樣,秋景容心中倒是痛快一些,雖不覺得做得有多對,但至少自己心裏舒服不少,再次端碗吃了起來。
“我能幫你試藥么?”琴桑悶聲問道。
秋景容瞟她一眼,“沒用,你的仙魂不全,連個肉身都沒有,能試出什麼?”
琴桑無語,只得繼續苦惱,心口的疼更是逼的她想哭都哭不出來。耳邊只有秋景容對着飯菜,東挑西撿的聲音。
飯菜?
自己在天界時記的聽說過,地府里的人吃的都是生者的供品,再輪到黃雀街上,那放置的時間要多長有多長,根本索然無物。
想到這裏,琴桑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把拉住秋景容,嚇得對方差點捧不住碗。
“想喝新鮮的湯么?我會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