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拾壹章
“楊戩大哥?”芷蘭三樓尋楊戩。
“嗯?”楊戩微笑,“芷蘭。”
望着狼吞虎咽吃得正香的哮天犬,芷蘭決定先不說下樓的事情。
“其實我還一直想問你這次下凡是來幹嘛的呀,”她隨意倚靠桌邊,“昭琰來捉妖那你呢?”
“我是……”不知想到了什麼,使得他不禁低頭莞爾一笑,“來拿玉兔的。”
“哦?”芷蘭饒有興趣,“奉玉帝之命?”
果然……
“不是。”
“那是奉誰之命?”她不懷好意地追問。“我……”
天庭威嚴端莊的二郎真君居然還不好意思了,只見他假咳一聲,嗔怒道,“哎呀芷蘭你別再問了!”
“嘻嘻,”芷蘭得逞般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為了嫦娥仙子吧?”
只見他把臉一紅,沒承認也不否認。
“誒楊戩大哥,”她突然來了興趣,“嫦娥仙子她到底有多美啊?”
“嗯……”
他居然還極認真地思索了半晌。
“得看對比了。比起人間普通美人,可以說句天資絕色;比起天庭普通仙女,也是略勝一籌;若比起天庭其他絕色仙女……”
“怎樣?”“或許在別人的眼中不相上下吧,但反正見仁見智,在我的心裏——”
“嗯?”“她是……是唯一之美。”
嘖嘖,這甜得有點齁了吧,對比樓下吵吵不停的那倆,芷蘭想,還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芷蘭見哮天犬吃得差不多了,“我們先不說了楊戩大哥,我師父回來了,他讓我請你下樓去喝茶呢。”
“那個……”他問,“寶誥真君也在嗎?”
“嗯,不過放心好了,有昭琰在他不敢造次的。”
兩人邊走着……
“哎呀,我就是和他有些誤會還沒解開。”
“什麼誤會呀,我看他就是小心眼兒,吃你和昭琰的醋唄,不用理他。”
“啊?唉這個寶誥,我和玄女元君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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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墅一樓,三位“仙君”端坐聚於茶桌前,芷蘭和昭琰則回到房間談起閨蜜私話。
“藺空道長,”楊戩拱手道,“此次捕獲玉兔真是多虧了你出馬,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多費多少功夫呢,真是多謝了!”
“真君客氣,降妖伏魔本就是藺空分內之事,談何謝字。不過真君此次下界既是為了捉拿玉兔,那如今使命完成,想必可以休憩些時日了吧?”
藺空盡地主之誼,為楊戩斟上香茶,剛倒完,就被一旁的寶誥一把將壺給搶了過去,然後鐵着臉自己為自己倒茶。
他淡然瞥他一眼,繼續道,“不如就在寒舍多住些時日吧,雖不比天宮,但小墅的客房還是管夠的。”
“誒,不麻煩了——”楊戩擺擺手,“藺空道長的心意楊戩領了,可惜楊戩公務在身這次就不多留了,稍歇片刻我便帶玉兔啟程。”
“哦,”藺空客套,“竟如此匆忙?”
“是啊,”他嘆口氣,隨後立即承諾道,“下次,下次我一定多住些時日。”
他的嫦娥仙子還在月宮等他送兔子回去呢,他能不急嗎?
“好吧,公務要緊,藺空就不強留了。”藺空看一眼寶誥,“不知此次與你一同前來的昭琰仙子……”
寶誥情不禁抬起頭。
“玄女元君啊,這個好說,”楊戩道,“她若有心欲多留凡界幾日,我替她將狐狸帶回去復命便是。”
誰知寶誥的關注點居然是——
“我警告你,不許碰我家小麗一根手指,不然我可跟你拼了!”
楊戩卻一臉茫然,“誰是小麗?”
“咳,”藺空替他臉紅,“就是那隻小狐狸……”
“啊?哈哈哈哈,”楊戩不禁嘲笑道,“我說寶誥真君,你能不能有點格局?先不說玄女有多優秀,天界仙女那麼多,你居然對一隻狐妖動了情?”
“我說三隻眼你什麼意思?”寶誥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誰沒有格局?狐妖又怎麼了?哎呦喂,就你自不量力喜歡嫦娥仙子就是有格局了?人家連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就有自尊了?”
“你……”
楊戩也蹭地站了起來,二人眼看着要打起來——
“寶誥!”
三人循着聲望去,原是昭琰及時出現。
只見她大步流星不拖泥帶水地走到寶誥面前,直直相望眼前人。
那一刻,戰神九天玄女,眸中竟好似生出幾分無奈的蒼涼與哀傷。
“我問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琰兒……”
此刻寶誥的雙眼中,也儘是那一襲紅衣。
“你我相戀,萬年有餘,這萬年……”她沒能忍住眶中晶瑩,“你都是怎麼對我的?”
“我……”
“花心成性?弔兒郎當?”她含淚而笑,“這些,我是有說過我不在意,但其實我真的……真的以為你能改的!”
寶誥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不知被什麼給狠擰了一下一樣。
他終於忍不住質問自己——
重要嗎?
真的重要嗎?
那些該死的破自尊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九天玄女元君,她名作昭琰,乃是天庭仙都最高高在上的戰神,無數次替玉帝、天庭而戰,無數次載勝而歸,獲戰功無數。
仙界常勝將軍,她的戰鬥力,甚至就連那光是名號就足以令敵軍聞風喪膽的九曜也望塵莫及自愧不如。
而他是誰呢?
小小的翊聖真君,玉帝身旁的一個卑微到可有可無的保安,若非親耳聽到她口中那番告白的前綴冠的是他之名,他定然會覺得自己瘋了。
因為曾幾何時的她,自然是追求者無數,仙媒擠破門的那種,可卻好像“瞎了眼”,連玉帝都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戰神玄女,怎就偏偏就看上了這麼一個卑微的小仙。
差距如此懸殊的愛戀,他多麼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他對她的愛,卑微到塵埃里。
物極必反。他所有的花心成性,一切看似滿不在乎,或許其實不過都是他內心深處那份不確定感帶來的極度自卑罷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君非妾,怎知妾情深。
或許昭琰這萬年間的豁達,也並非完全來自於充分了解他的這份不自信。
彷彿這世上任何一份愛戀都有它獨特的晶瑩,和獨特的羈絆。
誥琰戀的晶瑩在於他們內心皆深知自己予對方之愛的厚度,至於羈絆,則是又十分默契的都低估了對方那份予自己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