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肆章（第伍回）

?第伍回◎嬌娥?

中國境內北溫帶內的九月，氣候正微涼的月份，地處齊魯大地沿海區域的鷗市，即使是海風乍起之時，迎面撲向旅人的，也只是滿滿的清爽。

某日約莫黃昏時分，藺空三人到達此地。

“啊，大海！啊，鷗市！啊，我終於回來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寶誥誇張地感慨完，張開雙臂，接受那來自海風與海浪的恣意擁抱。

“至於么，”芷蘭無情地嘲笑，“我們這才幾年沒回來？”

話完，她自己也在心裏估摸了個大概，距離上次離開此處……

應該也就不到十年吧？

想來，這座海濱城市與她師徒二人也算是有緣了。

早在明朝惠宗年間，她師徒二人便來過此處，因其民風淳樸敦厚，二人定居此處，十年有餘。

再回此處，是正德年間。

百年轉瞬即逝，血肉凡胎之軀總是難堪歲月流逝，二人歸來后映入目中的，便滿是那殘酷的物是人非之象。

三回此處，便是晚清時期了。

彼時之藺空，早已有着來自那千年壽歲的豁然，心如止水全然無雜，他看破紅塵，在那時局最是動蕩、“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時，他全然不理會一切紛爭，攜愛徒默默歸隱此處，直至二戰爆發，日軍侵華，他竟第一時間化名參軍，積極對抗兇惡外敵。

那短短一年內，他換了三具軀體。

是，魂雖為不死之魂，而肉身卻仍未離那輪迴之路，他以血肉之軀一次次去對抗那不長眼的槍子，為此……

芷蘭第一次差點與他決裂。

可是有些道理，他並非不懂，只是不願聽。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大敵當前，他怎可後退一步？

直到救星寶誥姍姍來遲，借口頻繁往生有悖天道，這才馭仙術暗中助他，為槍口前的他暫時穿了一件不死之衣。

藺空也曾惱怒質問他，既然有此功力，為何只救他，而不救他的戰友。

只是這個問題出口之前，提問者的心中似乎便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接受罷了。

壓抑千年之久的衝動，無人可懂，無可厚非。

可冷靜下來，他還是藺空。

世人於他如蜉蝣，朝生暮死須臾短暫，他本便不該懷有任何感情。

他唯一可有的念想，便是那得他永生咒后可與他長相廝守的愛徒芷蘭。

於是直至壹玖肆伍年，日軍宣佈無條件投降后，他脫下戎裝、披回道袍，重新做回道長藺空。

四回此處，就是十幾年前了。

滿世界降妖伏魔斗異獸，千百年不死、不滅的師徒二人，有一天竟也突然覺得累了，於是二人“協商一致”，回到這座與他二人緣分還算頗深的海濱之城買了個房子，又居住了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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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想念這裏，我是想念自由好嗎？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誥懟懟或許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跟着你們倆，一神棍、一神婆，整天盡風餐露宿，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還要給你們出力，完事兒幹完活吧還不發我工錢，我容易嗎我？”

不過今天到了鷗市他發現，他可能真的熬出頭了。

因為他知道，鷗市對於空蘭師徒而言，就像“老巢”一般，所以――

回家了！終於可以歇歇了，555……

“嘖嘖，看把你委屈得……”芷蘭忍俊不禁，“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師徒倆虐待你呢，別感慨了，你可以休息兩天了，天庭上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就先回去吧，這次跟着我們的時間不短，別耽誤工作。”

“什麼？”寶誥詫異道，“這就要攆我走了？卸磨就殺驢？”

“啊？”芷蘭比他更詫異，“沒有啊，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的嗎？不是不想呆在凡界嗎？”

“那是以前――”寶誥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古代的時候，你們凡界動蕩不堪，走出門兒一個不小心就掛了，我當然不願意待了，我又不傻。”

“可現在呢？你們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啊，空調WIFI的，還有巧克力、雪糕……簡直比我們神仙還神仙，我回去幹什麼？”

芷蘭：“……”

“沒人攆你走。”藺空望着眼前的海天一線，淡然道，“你想留多久留多久，空調WIFI我都有。”

寶誥感動不已：“……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啦，空空！”

“寶誥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師父，他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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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氏別墅內

“煢煢孑立沆瀣一氣，踽踽獨行醍醐灌頂，綿綿瓜瓞奉為圭臬，龍行龘龘犄角旮旯……”

寶誥抱着手機仰躺沙發。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個嬌，哎呦喵喵喵喵喵……”

“喏！”

芷蘭打開冰箱取出兩罐可樂來，扔給他一罐。

“刷抖音呢？”芷蘭坐到沙發背上望着他的手機屏幕，饒有興趣地調侃道，“仙君還挺時尚啊……”

“那是，我又不藺空。”寶誥舉重若輕道。

芷蘭蹙眉，“我師父那是成熟好嗎？”

“哎呀行行行不和你爭，”寶誥不耐煩道，“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刷完抖音一會還要追劇呢。”

“你在追什麼劇呀？”

“《麻雀》。”

“啊？麻雀有什麼好看的？”

“姑奶奶，你咋比你師父還古板啊？”

寶誥一臉同情地望着她。

“《麻雀》啊，是一部諜戰劇，李易峰主演的，李易峰知道不？”

“啊？”

見她依舊一臉懵，他嘆口氣，然後流利地划拉了幾下手機屏幕遞到她的面前――

“哦，”芷蘭敷衍地望了眼他的屏幕，尷尬道，“挺、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