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大結局(中)

第323章 大結局(中)

隨着時間流逝,封印那邊始終沒有動靜,外面的情形卻越來越嚴重。

湖水掀起巨浪不斷溢出,在草地上形成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水坑,水流回去需要時間,湧出來卻只是一瞬,結果便是整個湖水的水位下降了大半,顏色也變得渾濁不堪。

而周遭的樹木、田地、房子都被風催毀了,魔意凝聚的物件壞了便消失,不會留下殘渣,但從人界搬運來的物品只會被破壞殆盡。

留守在大殿裏的人不清楚外面什麼情況,只是從剛才起就聽到兵兵乓乓的聲音,像是在拆房子。

湖水掀起的浪撞擊着大地,濺起的水花如驟雨般砸在大殿的屋頂、門窗,雖然夏卿也說過大殿很安全,但聽着這番動靜,每個人心裏頭都湧起了強烈的不安。

“簡直像世界末日。”

夏冰看着頭頂的房梁,擔憂地說道:“我總覺得屋子要塌了。”

江儀安慰道:“不會的,只要尊上在屋子就不會塌。”

話音才落,殿門就被撞擊得砰砰作響,頂門的閂彈了一下,好像隨時會掉下來。

姜浚新咽了口唾液,緊張道:“即便大殿不會塌,但姐姐可沒說過……那些東西進不來啊,所以才讓你們保護我們的吧。”

這麼一說,江儀心裏也打起鼓來,但表明上還保持着鎮靜,“沒事,就算它們把門撞開,還有君副使的結界在呢。”

哐當!

門閂彈落在地,在空曠的殿內發出讓人心驚肉跳的響聲。

狂風湧入,將其中兩扇門大力推開,直接一百八十度砸向兩側,花瓶哐當落地,掛畫斜飛出去,掛幔纏繞着卷到頂上,連份量不輕的地燈都開始擺動。

門一開,外面的黑氣就像餓得眼睛發綠的狼群,興奮地朝這邊聚攏過來,瞬間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黑壓壓一片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好在君湛提前設下結界,這些傢伙到了門口就無法前進,氣得發出刺耳的咆哮。

江儀大聲道:“大家快躲到柱子後面!小心被東西砸到。”

季錦里旁邊就是中柱,躲好后,看見時老和衛承洵還在原地,一個傷動不了,一個瞎看不見,他們旁邊有個地燈正在搖搖欲墜。

來不及多想,季錦里立即貓着腰朝兩人跑去,正好那個精英也過來幫兩人轉移。

“不用管我,先把時老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衛承洵道。

季錦里眯着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柱子後面也不安全,走!我們去那邊的角落。”

轉移的過程中,他為了保護衛承洵,被一個用來插蠟燭的燈台砸中,尖銳的長刺差點戳進太陽穴,好在肖笑及時出現推了他一下,尖刺擦着眼角而過,留下個三厘米的傷口。

放在以前,季大明星連長個脂肪粒都不能忍,當天就要去做醫美弄掉,現在破了相也顧不得,畢竟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

另一邊,夏冰也找到了地方躲避狂風,姜少爺就比較倒霉,往牆邊移的時候被紗幔纏上,越纏越緊,直接將他裹成了個木乃伊,氣得哇哇大叫。

江儀聽到動靜趕過去,劃破紗幔才把人救出來。

姜浚新大口喘着氣,“勒死我了!要是死了直接連裹屍布都省了。”

“呸呸呸!不許這麼說。”江儀神情嚴肅,“你不會死,大家都不會死的。”

姜浚新無力地笑了笑,往後靠着柱子,道:“死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會死,只可惜——”

江儀:“可惜什麼?”

“可惜手機沒有電,這裏也沒有信號,不然,我想給家裏人發個微信,我離開家那麼久,他們肯定着急了,說不定又會怪到姐姐身上,覺得是她帶壞了我……”

姜浚新說的話,前半段江儀完全聽不懂,但後半段的意思聽明白了:這孩子想家了。

江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重複一直說的話,“相信尊上,她一定能帶你們離開的。”

姜浚新突然有些好奇,道:“如果我們出去了,你怎麼辦?”

江儀一怔,大家走了,他怎麼辦?

完全沒有想過這個……

姜浚新:“不然你也跟我們走吧,不過你沒有身份,嗯不要緊,我會想辦法搞定的!還有,你得先換身衣服,不然會被人當成cosplay拍照發到網上,然後你就火了!”

江儀被嚇一跳,“着火!”

姜浚新:“不是着火,就是紅了!出名的意思!”

江儀不解:“出名為什麼會紅呢?”

“這個……”姜少爺發現和一個古人解釋現代詞彙簡直沒完沒了,於是道:“這個嘛,等你到外面生活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江儀覺得是自己太笨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又露出那種有些憨厚的笑容。

夏冰自己一個人待着有些心慌,貓着腰過去找兩人匯合。

門口的動靜就從開始就沒停過,每一次撞擊都像是撞在眾人心臟上。

夏冰伸出腦袋朝門口看去,擔憂道:“我總覺得——”

姜浚新一把堵住他的嘴,急道:“你別烏鴉嘴!”

江儀道:“不會的,君府時的結——”

姜浚新迅速伸出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吼道:“快閉嘴!別再立flag了!”

“不好啦!”一米二慌慌張張從門口飄過來,“結界要撐不住了!”

姜浚新差點郁猝!怪他,為什麼就沒有第三隻手捂住這傢伙的嘴。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如果你擔心某件事情發生,那件事情就更有可能發生。

果然,一米二的話音才落,結界晃動了兩下,再也支撐不住,化為點點綠光消失了。

黑氣一涌而進。

殿外。

君湛猛地回頭看向大殿方向,結界破了。

但他不能按照說好的那樣回去救人,因為這邊的情況也很危急。

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靈氣注入,時墨的身體也到了人類能夠承受的臨界點,而封印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不能再繼續了。”第九府君嘆了口氣,“看來是天意如此,到此為止了。”

君湛瞪大眼睛,差點忍不住去揪他的衣領,“什麼叫到此為止,嫿還在裏面呢!不能停!在她出來前絕對不能停下!”

第九府君看着早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時墨,“不行,再繼續的話他的身體會被靈力撐爆的!”

“我管他爆不爆!”君湛咆哮道:“反正嫿出來之前死都都要給我堅持住!聽到沒有!你要是敢停我立即要你的命!”

第九府君並沒有因為他的無禮動怒,作為這個計劃的直接參与者,犧牲了自己嚮往的自由,用了一千多年的時間做準備,沒有人,包括時嫿本人都沒有他那麼迫切地想要計劃成功。

可是該做的都做了,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是看不到希望,連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不、不要——”

時墨蒼白無色的嘴唇動了動,艱難地發出聲音,“放、棄,我、可以——堅、持。”

第九府君:“這不是你能不能堅持的問題,往氣球里打氣,超出負荷總會爆的。”

君湛在旁邊聽着兩人對話,愈發煩躁得要命,終於忍不住拽住第九府君的胳膊,陰沉道:“沒有其他辦法嗎!比如、比如讓我來操控鑒珠。”

第九府君淡淡道:“幾千年來,有你這種想法的人不少,但如果外人真能操作,這寶貝早就不屬於時家了。”

這個道理君湛也是明白的,只不過心神大亂下根本沒法思考,“那怎麼辦!不能停!也不能讓他自爆!抽魂呢!我現在把他的魂抽出來!這樣可以吧!魂體也是靈的一種,你可以繼續給他注入靈氣,他也可以——”

“不可以。”第九府君打斷道:“鑒珠只認活人,如果你把他的魂抽出來,鑒珠就會自動回歸聖骨,直到下一個能夠掌控它的時家人出現。”

君湛整個陷入癲狂,咆哮道:“沒有下一個!嫿要是出事的話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還有外面的,一個都別想活!”

“對。”第九府君道:“屆時不用你動手,整個世界都會毀滅的。”

說完,他慢慢垂下眼,準備收手。

但他手臂被君湛緊緊握着,力道大得有種要斷的錯覺。

“我等了一千多年,可不是要這個結果啊。”君湛低聲說著,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不可以,我怎麼能讓這種事再次發生。”

第九府君還以為他接受了現實,剛要說什麼,就見他放開了自己,朝時墨走去。

第九府君心臟猛地一跳,。

說實話,自從做了冥界府君,他覺得自己和死人沒什麼區別,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心臟會跳動這回事了。

但此刻,他胸腔中卻有什麼在劇烈跳動,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騰起來,當你嘗試了各種辦法,發現前方再也看不到路只能放棄時,突然柳暗花明,絕地逢生,大概就是這種心情。

“你!該不會是——”

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第九府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怕自己弄錯了白高興一場。

君湛走到時墨背後,看着他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猙獰形容,但很快,他的眉宇間就被濃濃地悲傷代替,墨綠色的眼瞳中情緒稠得化不開。

“拜託了,一定要讓姐姐平安無事。”

他輕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第九府君聽,還是說給時墨聽。

然後,他伸出的十指化為藤蔓,這和之前人們看到的藤蔓不一樣,每根僅有手指粗細,碧綠清脆,像青蛇一般纏繞上時墨的頭、肩膀、手臂、腰腹、腿……

看似將他禁錮住,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很多綠色的光點從藤蔓中溢出,穿過時墨的皮膚,進到他的體內。

三界之最,人之最為心,魔之最為意,神之最為靈,而妖之最為身,論起身體強度,沒有什麼比得上修鍊千年才能化形的妖。

既然時墨身體強度不夠,承受不住靈力的注入,那就把自己的妖丹給他,雖然不能讓他的身體和真正的妖一樣強,至少不會被靈力撐爆。

這樣一來,就能繼續給封印輸送鑒珠之力了。

第九府君沒想到一向固執、對時家深惡痛絕的君湛,居然真的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了對方。

妖丹可是妖的本源。

如果囫圇給人吞了還能再拿回來,因為人類的胃消化不了這種東西,吃了也白吃;但如果用妖力將妖丹融進人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那這個人就會擁有妖的一部分能力。

只是,融了的妖丹永遠不可能再拿回來。

時墨說完那句話后,意識就不太清醒了,好像變成了一個只會執行指令的機器,機械的、被動地輸送着鑒珠之力。

然後他感覺到體內突然多了什麼,右手指開始隱隱作痛,有點癢,又有點熱,弄得他好想抓一下,但不能動!

他得專心掐訣。

緊接着,他感覺到兩股力量在自己體內擴散,交融,就像打了雞血那樣,突然變得熱血亢奮起來,彷彿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金光暴漲,連着封印的金線竟然變粗了一倍,更快、更多、更強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被輸送過去。

機關陣中,一片混沌。

既看不見情花本源,也看不見時嫿的身影,但戰鬥從未停止,並隨着更多的鑒珠之力湧入趨於白熱化。

勝敗只在一瞬間。

*

“您憎惡這片天地嗎?”

“不。”

“那您愛這片天地嗎?”

“不。”

“無愛無憎,為何毀之?”

“無憎無愛,何以不毀。”

聽到黎川的回答,時嫿沉思片刻,最終緩緩笑了起來,“是我錯了,就不該提起這個,毀就毀吧,您老人家高興就好。”

“嗯?”

“您儘管毀,我儘管救,各取其所,互不相干。”

千年前,魔尊的肉身與神識一同化為湮滅,如願以償的“死去”;

時嫿以域封住那股毀滅萬物的本源意志,制定計劃,爭取了一千年的時間;

第一局,雙方都沒有輸。

但毀滅遠比建設來得容易。

在這場毀與救的遊戲中,時嫿一直處於被動局面,無論是前期的精心佈局,還是後期跨越千年的計劃,看似主動,其實不過是在應對危機。

但凡意志力弱一點,肩負起整個天下安危的重擔早就把人壓垮了。

時嫿卻從未想過放棄,甚至樂在其中。

天下人的安危與她何干,非要說拯救點什麼的話,那就是拯救自由吧,想要看遍山河萬里、人間百態的自由。

自由阿——

如果有什麼能干涉這種自由,只能是她自己!

*

大地在震動。

和之前被湖水撞擊的震動不同,這是由內而外,天搖地動地震蕩。

遠處的山在震,近處的水在震,草在震、樹在震,屋子在震……

震得身體都快散架了。

殿內的人互相拉扯着,緊緊攙扶在一起,周圍是瘋狂竄動的黑氣,每每逼近就被江儀揮着長矛逼退,一米二也把自己當成刀劍,不停地劈向敵人。

衛承洵等人也想幫忙,但有心無力,越演越烈的震動讓他們連站起來都困難,更別提掐訣念咒了。

黑氣有的無形,有的怪模怪樣,將眾人圍得水泄不通,越逼越近,到後面江儀只能將長矛舞成個圓,像是動態的盾護着大家。

轉身調整方向時露出破綻,被伺機而動的黑氣咬住后腰,後面的一擁而上,轉眼就將他整個人吞沒。

“將軍!”

姜浚新紅着眼睛大喊,被夏冰緊緊抓着胳膊,哽咽道:“別過去!你救不了他!”

“江儀!”

一米二準備衝過去幫忙,但被面前的黑氣纏住了。

“不用——管我,保護好大……”

江儀的聲音從黑氣中傳出,但很快就變弱了,就在大家心跟着下沉時,黑氣突然被繃開,江儀舞着長矛掙脫了鉗制,大吼道:“一群雜碎,老子跟你們拼了!”

“將軍!”

姜浚新高興得眼淚直流,從最初的兵戎相見,到後面誤會解開成為同伴,雖然時間不長,但他是真的把對方當成了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

之前說要給他一個合法身份,帶他見識外面的世界也是發自真心的。

“太好了,他沒事!”姜浚新抓着夏冰的胳膊激動道:“他可是將軍啊!那些小嘍啰怎麼可能傷得了他!”

聽着他的話,衛承洵神情越暗淡下來。

在其他人看來,江儀似乎沒有受傷,但在他眼中,江儀的顏色越來越淡,經過剛才那一下后,軀體已經變成了半透明色。

繼續下去,他會消失。

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有着同樣心情的還有第九府君,時嫿那邊的行動比預想中要的時間久很多,傳輸鑒珠之力的消耗也超出了想像。

別說時墨,連過渡靈力的他都有些難以為繼了。

至於君湛,此刻他的身軀已經趨於透明,感受不到什麼妖力了。

當妖丹完全渡給時墨后,纏繞着他的藤條不再翠綠,像是陳年腐朽的枯枝,咔嚓——開始裂開,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最後像是不堪重負般簌簌下落,然後在落地前就化為湮滅。

君湛的身影也隨之崩散成萬千細小的光點,不再像之前那樣點點碧星,猶如螢火,而是透明的蒼白色,被風卷向湖面,消失在了天地間。

一代大妖,消隕了。

時墨看不到背後發生的事,但隨着身體產生的變化,多少也猜到了些。

君湛,這個恨自己入骨的妖,把最後的希望託付給了他。

不管前塵恩怨,就憑此妖深愛着時嫿這一點,他也不能辜負這份情義。

時墨也能感覺到,第九府君身上的靈力快要耗光了,再不結束的話,還是避免不了最壞的結局。

與其把希望全部押在時嫿身上,不如冒險賭一把!

時墨的這個法子,如果是之前肯定行不通,因為他沒有那個身體素質和實力,但現在有了君湛的妖力,還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成功了的話,或許能提前結束戰鬥。

時墨閉上眼睛,僵持許久都沒有動的手訣變了……

第九府君察覺到后,剛要開口詢問,突然發現身上的靈力開始迅速流失,像是開了倍數般朝時墨的身體涌去。

與其同時,鑒珠的金光暴漲,纏繞着時墨手指的那粒水滴狀金光卻開始變小,漸漸融入他的手指中,只剩下一根金線連着對面封印。

片刻后,時墨再次變換手訣,左手並指在右腕。

“去!”

隨着他爆喝出聲,金線從手指中脫出,朝着對面激射過去,眨眼就消失在紅色光柱中。

好像一根綳直的橡皮筋,一邊鬆開后,迅速彈到了另一邊。

噗——

時墨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第九府君再也撐不住,同樣倒地不起。

兩人都看着湖面方向,知道成敗在此一舉。

一秒。

兩秒。

……

一分鐘過後。

巨大的紅色光柱突然消失。

然後,整個溫柔鄉開始迅速崩塌。

從遠處的山峰,到近處的建築,就像PS里的畫一樣,被橡皮擦一點一點抹去。

那些黑氣也沒能倖免,一個接一個消失。

“將軍,你、怎麼了?”

好不容易黑氣不再攻擊他們了,姜浚新卻驚恐地發現江儀的身體在消失。

“我可能……沒有辦法……”

只剩下半個身子的江儀露出個憨厚的笑容,聲音不再洪亮,輕得好像一陣風,“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話才說完,整個人就不見了。

“不要!”

一米二突然發出驚恐萬分的尖叫,嗖地沖了出去。

其他人被嚇一跳,追着它的身影看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大殿已經消失了一半。

“怎麼會!怎麼會!不是說師父在大殿就不會消失嗎!”

季錦里不敢置信地搖頭,拔腿朝外面跑去。

其他人紛紛跟上,看到的卻不再是那個美麗靜謐,或是危險籠罩的溫柔鄉,而是一個正在湮滅的世界。

魔域其他地方。

安置傷員的大本營里,飢腸轆轆的倖存者;加油站中玩紙牌打發時間的劇組人員;腿傷還沒有好的尚教授;和人起了爭執正在被揍的秦願;步行街里望着燈籠發獃的人;以及分佈在其他地方的倖存者,此刻全都望向了一個方向,淚流滿面。

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此刻,他們心裏都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奇怪念頭:終於可以回去了。

只是這樣喜悅的念頭中,似乎還摻雜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是魔域的倖存者,全世界各地的人,有那麼一瞬間都覺得心裏頭多了些什麼,又好像少了些什麼。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過去,並沒有影響到正在做的事。

冥界。

震蕩了好長時間,引得萬鬼嚎哭的忘川河突然平靜下來,那個憑空冒出來不知是何物的巨大珊瑚狀物體,莫名其妙地又消失了。

江城。

銀城購物中心的一家咖啡屋裏,靠窗坐着兩個年輕的女孩。

“小楊!你怎麼——”

捲髮女孩瞪大眼睛看着同伴,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哭了?”

“啊!我哭了嗎?”

楊芸芸伸手摸了下臉,濕濕的,冰冰的,“阿嘞!我怎麼流眼淚了!好奇怪啊,我也沒想哭啊,可能是剛才想起我一朋友,以前我們也坐在這裏喝過冷飲,但我已經好久都沒有她的消息了,電話也打不通。”

“本來想和她說,我上個月差點出了車禍,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然後,腦門一熱居然躲開了,後來我才想起,她曾經在我腦門上親了一口,說是愛的護身符,哈哈!聽起來像是開玩笑對不對,但我總覺得不是巧合……好奇怪啊!明明是開心的事,我不想哭的,是眼淚自己掉下來……”

時家。

後山的祠堂已經重新修建好了。

發生了那件事後,其中一位老人住院,另一位主動請纓加入先遣隊伍,如今只剩下一位老人留守。

“老三進到那個地方已經有一陣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先書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願如此吧。還有小墨那孩子,已經失蹤三個月了,不知道……”

咔嚓!

前方忽然響起一個輕微的碎裂聲,哪怕在安靜的祠堂中也並不明顯,老人卻因為這細小的動靜面色大變。

因為聲音是從供奉在正中的盒子裏發出的,裏面裝着時家先祖的手指遺骨。

這個連大妖都無法用武力破壞的指骨,在鑒珠的力量被耗盡后碎裂了。

奉城。

自從緊急撤離后,城裏基本空了,只有少數人員留在現場做監測。

就在剛才,一位巡查人員差點被從天而降的轎車砸中,驚出了一身冷汗,還不等他反應,噼里啪啦開始下起車雨,小汽車、摩托車、共享單車還有公交車,一輛接一輛砸到地面。

更讓人不安地那個好幾天沒有動靜的紅色巨物產生了變化。

調查組不清楚為何會這樣,只能拉起警報,全員撤離。

幸好他們速度快,車子開出三百米后,那棟歪斜的酒店大樓轟然倒塌,掀起巨大的塵煙,緊接着,發生了更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個地方居然湧出十幾米高的水浪!

天知道這水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跟大壩泄洪似的,浩浩蕩蕩朝着周圍席捲。要不是調查組當機立斷棄車,躲進樓房,拚命往樓梯上爬,估計要喪命在這突如其來的洪水中了。

水勢平復后,調查組的人找了個可以看到現場的窗戶,驚訝地發現那個巨大的紅色物體居然不見了。

“真的不見了?不會弄錯方向了吧。”

“這三個月我天天都待在這裏,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真的不見了——等等!好像有人!還不只一個!”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眼花了,讓我看看……靠!還是人!快聯繫本部,發現倖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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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少,你家戲精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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