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萍剛走沒多久,唐迦南的電話就打回來了。
接電話的正是陸管家。
她極為鎮定十分安然地告訴他說:“風小姐看完報道,就出去了。”
唐迦南頓時發火,語氣極為嚴厲,“我不是叫你把它收起來,暫時不要讓她看見的嗎?!你是怎麼做事的?”
“對不起!”陸管家的認罪態度分外誠懇,“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她就看到了……”
“好了!”唐迦南沒空聽她的解釋,厲聲道,“你去看看,她的手機有沒有帶在身上?”
“風小姐走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帶。”
“如果她回來,立刻打電話給我。”。
唐迦南說完掛斷了電話,用力踩一下油門,將車開得飛快。
風從敞開的車窗灌進來,貼着他的側臉刮過去,掩在墨鏡下的眼睛裏閃動異樣的光。駕車速度過快,拐彎處差點兒出事,這才讓他稍微冷靜了下來,不由得又想起剛才和父親的一番談話。
地點在書房。
唐湛臨窗而坐,房間裏飄散着淡淡的茶香。他手捧一盞碧綠瓷杯,裊繞的茶霧升騰起來,沾了眼睫眉毛,濕潤得仿若沾染了晨露,那雙深邃的眼睛也顯得格外難測。
“沒錯,你是拜託過我,但那並不代表我一定會做到。你已經是成人了,出了事情,應該想辦法解決,而不是質問別人,更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就算那個人曾經答應過幫你,就算他是你的父親,也都一樣。”
“風家何等勢力,這點兒小事根本不需要你去操心。這時候,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是真的愛她,還是僅僅為了和我鬥氣?”
“一個人所處的位置越高,責任也就越大。你可以鋪張揮霍,可以和女藝人傳傳緋聞,玩玩感情遊戲,但絕不能是風萍……她不同於你以前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人,你必須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唐湛的聲音低沉淳厚,分量十足。唐迦南有幾次想要插話,都被他那格外有力的手勢給阻止了……非常典型的唐湛式談話方式。
唐迦南為自己感到好笑,為昨天在飛機上萌生的溫情感到好笑。他永遠是不成熟的,思想幼稚的、做事欠妥的、瞎胡鬧的。只有唐湛才是最正確的、從不出錯的,他的名字就是正確的同義詞。
誠然,風家勢力驚人,他也相信風萍肯定有辦法解決,可他身為她的未婚夫,答應過幫她想辦法,就應該盡到責任。現在的情況,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無用處。而父親失言不算,還義正詞嚴地把他教訓了一頓,他居然去拜託他?真是蠢透了!
唐迦南再次用力踩下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他一整天沒有進食,也不覺得餓,大腦里一片混亂,除了剛剛從父親那裏得到的刺激,對於風萍的那個前男友,他也萬分好奇,奈何報上寫得語焉不詳。
撰稿者不知從哪裏挖到的消息,着力渲染了風萍以前的窘迫生活,連她經常光顧的餐館也知道,並把她曾經住過的公寓形容得像人間地獄。至於她和前男友的那段戀情則寫得遮遮掩掩,欲說還休,甚至還刊登了一張糊塗圖片,吊足了讀者胃口之後,毅然決然地來了個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可想而知,下期銷量必定大增。
唐迦南固然也渴望知道後事,但還是決定在下期出刊之前把這件事解決。他放緩車速,思索片刻,撥電話給助理楊凡,“你馬上去查一下娛樂周刊的背景資料,越詳細越好,儘快給我消息。”
同一時間,方君浩也在查詢這家八卦周刊的資料,但遭到了風萍的阻止。她坐在方君浩的書桌上吃着揚州炒飯,喝着方伯韜珍藏多年的紅酒,一邊道:“不用查了,肯定是周新竹在搞鬼,不會有第二人選。”
方君浩從電腦前抬起頭看她,皺眉道:“她看起來似乎沒有這麼蠢啊?”
“我的耐心有限。”風萍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們安分一點兒嗎?”
“還有比事實更好的說明嗎?你只需要做回你自己,所有謠言都將不攻自破。”
“為了這點兒事暴露自己,不值得!”
“你和唐迦南訂了婚,暴露是遲早的事。”
……
“說真的,我有點兒搞不明白,”方君浩仰身躺在椅子上,疊手枕着腦袋嘆氣,“唐迦南這個人放蕩不羈,負面緋聞一籮筐,就算有幾分男性魅力吧,但比他優秀的男人還是有很多的,你何必非得和他搞在一起呢?”
風萍沉默頃刻,笑道:“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這幾年在外面究竟收穫了什麼。”
方君浩看向她,靜候下文
“除了歲數的增加,我好像也沒有收穫什麼,只是慢慢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這世上的很多東西,你沒有辦法每一件都拿到最好的那一份。你在某個地方得到了,勢必要在另一個地方失去。以前我不明白這個道理,每樣東西都想要最好的那個,可是,生活不會總如你所願,我只是學會了接受現實。”
這一下輪到方君浩怔住了。他本來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倒不是被她的道理震住了,而是忽然發覺她真的不是當年的小丫頭了。
風萍見他表情獃滯,不由得一笑道:“聽不懂啊?好吧,我換個說法,如果你以為你有錢或者地位尊貴,就更有資格得到愛情,每個人都應該愛上你,而你完全不需要努力和付出,那麼你就錯了。”
“可是愛情這種東西,有時候,你努力了,也未必能夠得到……”方君浩說得小心翼翼,像是怕刺激到她似的。
“沒錯。”風萍笑起來,“但是努力過,遺憾會少一點兒。我當然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比唐迦南優秀,可是最優秀的那個,我不一定會喜歡他,他也未必就中意我。感情沒有絕對,事情也沒有完美,完美是靠人的努力。”
“嗯哈!我知道了。”方君浩連連點頭,“你繞來繞去地啰唆半天,就是為了替唐迦南說話。我希望他也能有你這樣的度量。據我所知,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強,到時候,你可不要哭哭啼啼地來找我。”
“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吧。”風萍微笑,“我們還是先來解決眼前這件事。”
“這有什麼難的?”方君浩不假思索道,“你有錢,可以讓全世界都恨你。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風萍聽他這口氣,分明是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不由得擰起眉毛瞪他。
方君浩被瞪,依然叫苦,“為什麼這種小事也要由我來做?為什麼不把矮人大叔叫過來。”
“矮人大叔是真正的高級人才,這種小事你做正合適。”
“我禮拜五飛巴黎。”
“走之前把事情處理好。”
“我立刻通知下去,收購周氏的股票,我想他們肯定會感到十分刺激。”
風萍拿他沒轍,只好明確下達指令道:“讓他們的負責人道歉,承認這是一則假新聞,和這則新聞有關的記者、責編全部開除。”
“微臣領旨!”
“嗯……”風萍蹙眉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家集團最好能夠停止出版發行這本惡俗的八卦周刊,作為他們道歉的誠意。”
“一切都將如您所願,我親愛的女王陛下。”
“還有一件事……”
“你哪裏惹來這麼多麻煩啊,我的大小姐!”方君浩捏着嗓子,想哭。
“是別人找我麻煩啊~”風萍比他還想哭。
“這位勇士是誰??”
“就是你上次見到的那個管家,她真的是太討厭了,”風萍的語氣聽起來感觸極深,“我真是受夠了她。”
“不是吧,你跟管家吵架?”方君浩微微吃驚。
“我也不想這樣,但她真的很討厭。”
“你跟唐迦南談過嗎?”
“沒有。”
“為什麼?”
“我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的脾氣已經很好了。”
方君浩哈哈大笑,“這麼看來,你未來的婚姻生活有麻煩了。”
風萍皺眉,“你是在幸災樂禍嗎?”
方君浩連忙收斂容色,“不敢,不敢。”
“唐迦南對你的緋聞有什麼想法嗎?”
“方君浩,你怎麼跟八卦記者似的?”
“因為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你們什麼時候分手……?”
“看來幸災樂禍也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
“到底怎麼樣?”
“他出去了,我們還沒有碰過面。”
“哇!”方君浩表現詫異,接連哇了兩聲,“考驗的時刻到了。”
“是嗎?”風萍不以為然,站起身道,“我得去健身房運動一下。”
方君浩聞言,立刻低頭看着顯示屏,“請便。”
風萍走到門口,打開門又轉過身來,“對了,禮拜五去巴黎的飛機上給我留個位置。”
“嗯?”
“一個城市待得太久了,會悶,我也趁機出去透透氣。”
“好的。”
方君浩一直專註電腦,直到她關上門離開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蹙眉撅嘴發愣,疑惑她是不是膽怯了。
不過,網絡那頭傳來的訊息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對方提供的資料顯示,這家出版集團的董事和周家私交頗好,看來風萍沒有冤枉周新竹,難怪那個記者敢那麼放肆地寫她,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方君浩惋惜似的搖了搖頭,十指快速敲打鍵盤,把風萍的意思傳達出去,並給出時間期限,必須在這個禮拜五之前搞定。對方自然沒有二話,傳來一個戴墨鏡的冷酷表情和OK手勢。
方君浩很滿意地按下待機鍵,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休息一會兒之後,他開始着手禮拜五飛巴黎的一些資料。他不知道,這時候另有一則新聞正在緊急炮製中,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灰姑娘昨日才脫下水晶鞋,被人曝光過去的貧困史,翌日忽然又灑出一把豪門辛酸淚。有記者的錄音為證,麻雀變鳳凰的日子一點兒也不好過,灰姑娘在唐家的地位極差,就連管家都可以對她出言不遜,諷刺她是拜金女,甚至要求她離開唐家……記者無法自控地流露情緒,表示自己當時非常震驚,幾乎懷疑聽覺出錯。
消息一出,原本就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網友們頓時就像被打了雞血,更加沸騰了。各類匪夷所思的猜測、評價、感慨暫不細述,單說唐迦南看到這則新聞的反應……
他太吃驚了,和那個以為自己的聽覺出錯的記者一樣,他以為自己的視覺出錯了。
仔細閱讀了報道之後,他掀開兩個沙發墊都沒找到手機,最後只好用沙發旁的座機撥打電話。電話剛一接通,他就冷冷道:“我不敢相信你那樣說?!”
“阿南,請您聽我解釋……”陸管家顯然也看了報道,語氣忐忑,通過聲音能夠想像得出她面如死灰的表情。
“去對記者解釋吧!”唐迦南打斷她,忍不住咆哮起來,“你怎麼可以那樣說?是誰給你的權利?你以為你是誰?你怎麼能夠那樣跟她講話?我知道你對她有些敵意,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這樣無禮!”
“阿南……”
“閉嘴!我告訴你,我和她訂婚不是你所以為的小孩子過家家,不是走着瞧,看到更好的就換人。我和她訂婚是因為我愛她,她就是唐家的女主人,聽清楚了嗎?”
“是,我明白了。”
“你最好能得到她的原諒。”
“是。”
唐迦南不再廢話,重重地掛斷了電話,依舊是余怒未息。
背後一把沙啞的嗓音問道:“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唐迦南側頭一看,易爾陽穿白色睡衣,披頭散髮地抱一個破舊枕頭站在門口。他走過來,問道:“你剛剛說你愛她,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昨晚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你總該記得欠我兩百萬美金吧?”
唐迦南沒心情和他開玩笑,直接把一份報刊扔給他,“看看這個,真是氣死我了……”
易爾陽好奇地撿起報紙,匆匆瀏覽了一遍,也不由得微微皺眉,底氣不足地安慰他,“會不會是記者亂寫?你先跟風萍確認一下吧,別一上來就罵人。”
“風萍根本沒有回去。”唐迦南低頭按住太陽穴,宿醉讓他頭疼,“她沒有帶手機,我沒法跟她聯繫,她現在肯定對我很失望。”
“失望?”
“我答應過她,不讓這件事情曝光的……”
“什麼事?”易爾陽一時糊塗,眨了兩下眼睛,忽然會過意來,“你是指她和前男友這件事啊,如今網絡這麼發達,你這是給自己出難題……”
“我走了。”唐迦南不再答理他,轉身尋找自己的外套。
“等一下,等等……”易爾陽急忙阻止他,“那件事是真的?”
唐迦南根本不答理他,逕自穿上衣服,到衛生間去準備洗把臉走人。
易爾陽像個跟屁蟲一樣地跟着他,無法相信地表達他的驚訝,“我的天,她可是風萍啊,身家資產無法估量,而且相貌出眾、韻致動人,有哪個傻蛋會放棄她呢?”
聽聽這話說的,不明就裏的人,沒準以為他在諷刺唐迦南呢!
“我的手機呢?”唐迦南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問道。
“手機?”易爾陽一愣,“哦,想起來了,昨晚你喝醉了,我當了你的接線生。”
“誰找過我?”唐迦南立刻問。
“肯定沒有風萍。”易爾陽也馬上打破他的幻想,“但唐詩找過你,她跟我說了你們在紐約的事,她覺得很抱歉。”
“在你的房裏嗎?”唐迦南不欲多談,推開他走向房間。
“她當時喝醉了,事後感到非常自責、難過。”
“那事跟她沒關係。”
“那事確實和她沒關係,但因為你的過錯,卻讓她遭到了非常嚴重的困擾。”
“什麼?”唐迦南側目豎眉。
“她本來只是去酒吧放鬆一下,喝多了一點兒,根本不算一回事。結果你玩失蹤,把大家都給驚動了,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紐約買醉的事,同事們會怎麼看她?她在北辰還算個新人,這有損她的形象。”易爾陽為自己的校友考慮得十分周到,“你得幫她挽回一下。”
唐迦南聽得微微發愣。
紐約回來之後,他還沒進過公司,風萍的事情都還沒有搞定,哪有心思去考慮唐詩?這時經由易爾陽的提醒,皺眉道:“她想得也太多了吧,我都沒那麼想過。”
“她一貫心思細膩,你就當……”
“行了,行了,回頭我會處理的。”
易爾陽嗯了一聲,又想繞回剛剛的話題,“風萍那個……”
唐迦南找到了手機,舉起來“啪”的一聲,直接就把手機貼到他嘴上,皮笑肉不笑道:“對不起,我不接受任何採訪!”
易爾陽拍開他的手,罵道:“你這傢伙真是沒良心啊,傷心了就來找我喝酒,喝醉了就睡在我家,我提供你沙發、酒精,還有一雙海納百川的耳朵和一張守口如瓶的嘴,可是你卻絲毫不懂回報……”
最後一句是對着門板吼的。
唐迦南已經恍若未聞地飄然而去。
因為滿身酒氣,他得先回家換身衣服。傭人見到他都有些怯怯的,陸管家生平第一次遭到她心愛的二少爺如此嚴厲的斥責,她感覺很委屈,很沒面子,尤其當時凌伯正在身邊。她一個根深蒂固的服務多年的人被罵了,太沒面子了,很有理由地躲起來傷心了。
唐迦南沐浴換裝完畢,推開風萍的房門。一切如昨,床鋪略顯凌亂,她的粉色睡衣還垂在床沿上,彷彿她人就在更衣室或洗漱間,叫一聲就會出來的樣子。
他想起昨夜的溫存,幾疑是夢。
玫瑰金手機陷在粉色棉被裏,閃着信號燈。
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有幾通未接來電。除了他自己的號碼,還有一個陌生來電。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他翻看了手機,裏面只存有一個號碼,是他的,還有幾條信息,也都是他發的。儘管知道她不常使用手機,唐迦南還是略感意外,又有一種幸福在體內炸開。同時他也就更加自責了,因為他沒有兌現諾言。他平時也未見得是這麼有責任感的一個人,因為對象是風萍,責任感便格外強烈起來。
他駕車去辦公室,一路上都在琢磨那個陌生來電。
來電時間是五點十七分,號碼挺吉利,很容易記,絕不可能是什麼騷擾電話,那會是誰呢?他想撥過去問問,又覺得太失禮了,對方若是“風炳辰”那樣的朋友,不免尷尬……
他心情煩躁,一進辦公室就吩咐秘書道:“把楊凡叫過來。”
“他今天上午沒過來。”
“什麼?”
整個上午,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唐迦南再一次火山爆發,“馬上都十二點了,他還沒來?他在搞什麼鬼?”
秘書嚇了一大跳。
“給他打電話,讓他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是!”秘書說著就拿起電話。
“先叫阿九進來。”唐迦南放緩語氣道。
“好的。”
稍後,阿九敲門進入辦公室。
唐迦南劈頭就問:“怎麼樣?”
阿九答道:“風小姐在時光酒店,整晚都沒有離開過。”
意料之中。
他哼了一聲,硬邦邦的臉部線條緩和了不少,隨手翻了翻辦公桌上的文件,忽然換了個話題,“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嗎?”
“那個,還沒有……”阿九心裏略作躊躇,立刻選擇說謊。他雖早知陸管家對風萍不敬,但堅決秉持不涉足老闆家事的原則。
唐迦南又哼了一聲,張嘴準備說些什麼,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看了一下,立刻接起來問道:“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阿九耳聽他的語氣,不禁暗自同情楊凡。
但楊凡不知在電話里說了什麼,老闆的神色隨即趨於柔和,點頭“嗯”了兩聲,一邊對他揮揮手,示意他先出去。
他頓時如蒙大赦般逃離現場。
話說Boss大人平時弔兒郎當、惹是生非,把他的桀驁不馴留給了家人,荒唐風流留給了媒體,但面對員工時簡直溫和得過分,大發雷霆的狀況甚為罕見,以至於稍微發點兒小火也令下屬們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