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對峙（二）
賭嗎？
我臉色陰沉的看着這個老頭，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雖然是因為這老頭的威脅，雖然他有寧寧做人質，但是我依然遲疑着沒有動作。誰不怕死？誰有膽量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跳下去。摔個粉身碎骨，摔成肉醬，這世界上從此再沒有這個人…
防護網，這東西會有用么？如果我真的按照老頭的吩咐跳下去，那些膽小鬼能接住我么？即使接住，我又會不會死？就算沒死，老頭是不是真的會依照約定釋放寧寧呢？如果他依然拿寧寧當要挾，那我跳的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如果這老傢伙見沒有逃脫可能而帶着寧寧一起跳下去的認…
世界上最恐懼的事情莫過於自己嚇自己，我已經被我的幻想嚇得打了個哆嗦。再抬頭看着這老頭，他正一副嘲笑的表情看着我。反倒老頭身前的寧寧正緊張的對我搖着頭，寧寧的眼睛在說讓我不要按這人的吩咐去做。
“怎麼，害怕了？”冷笑一聲，老頭大聲道：“賈雨，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沒用。自己的孩子眼前就要死了，你竟然連救她的勇氣都沒有。
自私自利、懦弱膽小，你還真不是個什麼東西。嘿嘿…看來我是太高估你了，你這人哪有那個勇氣？算了，你還是快滾吧！滾的遠遠的，這樣就看不到你女兒慘死的樣子了。”
說道這裏，老頭又斜着眼睛瞄了瞄寧寧道：“如果我調查的沒錯的話，這丫頭應該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吧？也對！為別的男人的女兒自殺太不值得，我有些理解你。姓賈的，你還是走遠一點好。現在，我決定要殺了這小妮子…”
“不要！”驚叫出聲，我朝前走兩步，但老頭身子一縮卻又讓我緊張地慌忙停住腳步。無比氣憤的看着這個傢伙。我冷言道：“你把孩子放了，我來當你的人質。到時候，想要我死還是想找機會逃脫都隨你的便！孩子是無辜地，你要找就直接來找我吧！該死的。聽見沒有？”
“哼！當我是傻子嗎？”理也不理我的要求，老頭白了我一眼道：“如果我放開這孩子，想來下一剩我就會被警察給幹掉。我死了不要緊，但是不能看到你死我就沒辦法去地獄見我的兒子。姓賈的，你給我少羅嗦。究竟跳是不跳？你不跳的話，我就拉着這孩子跳下去算了！”
“不要啊…”
又一聲驚叫在我身後響起，我慌忙回過頭。這一看，在幾個警察的陪同下許情她們幾女竟然一齊走了過來。
身上還穿着病服的許情臉色蒼白，她眼睛盯着寧寧慌張的朝寧寧跑了過去。跑到半路被霜兒給拉住。許情眼睛流着淚水聲嘶力竭地喊道：“寧寧！我的孩子！寧寧，你沒事吧！媽媽來了，寧寧…”
“媽媽…”小嘴一扁，寧寧第一次露出了哭腔。掙扎兩下沒能掙脫老頭的掌握，寧寧‘嘩嘩’流下淚水對許情喊道：“媽媽！寧寧在這裏。媽媽別哭，寧寧很勇敢的！這個老爺爺把寧寧抓到這裏來了，寧寧都沒有哭！嗚…媽媽，寧寧好想你！嗚…寧寧要回家啊！媽媽、霜兒媽媽、小微媽媽…”
“乖寧寧…”看着一個一個呼喚着這邊親人的寧寧，我只感覺心臟猛然一陣收縮。
一個小孩子都能勇敢的面對現實。我這個做大人做爸爸的怎麼可以如此懦弱呢？寧寧都能這麼堅強，我如果連一個孩子都比不過的話那也太沒用了吧？轉頭看看被霜兒幾女拉着卻掙扎着要朝寧寧撲過去的許情，又看看終於忍不住恐懼嚎嚎大哭地寧寧，我徹底的放卻了幻想。
表情嚴肅的抬起頭，我死死的盯着這老頭。聽到寧寧的哭喊聲，老頭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的愧疚。但是瞬間猙獰的表情代替了那絲人性，老頭雙手抓着寧寧的小手竟然將寧寧提起來放在了懸空當中。寧寧的下面就是萬丈高樓，如果這該死地混蛋一個放手的話，那寧寧…
已經再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冷冷的看着他朝前走去。老頭的話被我的動作堵在了嗓子眼裏。他愣愣的看着我走到幾步遠外地同一個天台邊沿。
眾人都被嚇到了，包括剛才還在痛苦的呼喚寧寧地許情都驚訝的捂着嘴巴看着我。我回頭朝幾女笑笑，最後一次用眼神向她們表達我心裏對她們的愛戀。
霜兒朝我伸出手似乎要說什麼，但是我已經什麼也無法顧及。可愛的寧寧也被我的動作嚇到了，她忘記了哭泣正獃獃的看着我。我身後的那一群警察也傻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會同意罪犯的要求在這裏自殺。對他們而言。就算我的死能救回寧寧他們也是大大的失職…
不過這一切已經不是我所關心的了，我巡視一眼左右的人群后將目光定在了老頭身上。他也在發獃。但是我已不介意。淡淡一笑，我對他道：“剛才的話，你可別忘記了。在我死後，你一定會將寧寧安全送回她媽媽身邊的對不對？如果你敢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當…當然…我…我當然會放了這孩子。”緊張的看着我，這老頭的話語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犀利。
“呼…那就好！”深吸一口氣，我不再說話。低頭看看下面似乎高得驚神的地面，看看下面那騒動着的人群。大概忽然又有一個人要跳樓讓他們既緊張又恐懼吧？我分明看見人群在淅瀝瀝移動在我的正下方空出一塊無人的空間。是怕我跳下去之後壓到他們么？亂糟糟的人群在一陣轟亂之後恢復了整齊。我看見六七個警察抬着一張床一樣的甸子擠進人群來到了我的腳下，我看見他們手忙腳亂甚至其中一個站立不穩一下子滾落進了墊子中央。隱約間，我似乎在聽到了‘跳啊！快跳啊’的呼喝聲。
也許到了該走的時候了，讓命運決定我的生命吧！留戀的回頭看上一眼，我深吸一口氣。
“爸爸！爸爸不要啊！”
我正準備放鬆自己瞄準那墊子跳下去的時候，寧寧驚恐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一愣神之間，我慌忙轉頭看去。這一看，我大驚失色。我看見寧寧大喊着竟然在老頭的懷裏劇烈的掙扎了起來，而老頭因為我的赴死而在愣神，寧寧竟然一下從他的掌握中掙脫了出來。
逃脫魔爪的寧寧沒有朝媽媽那邊跑，她竟然踩着天台邊沿朝我跑了過來。
是來救我嗎？
心裏一動，我忽然感激的想哭。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我這麼做了，我慌忙倒轉腳步朝寧寧奔去。小心啊！寧寧，這裏太危險了！快回去，快下去啊！好孩子，別在這裏跑，快點下去！
我緊張的朝寧寧跑去，而這個時候老頭而反應過來了。驚愕的一愣，他慌忙的一把抓住了寧寧的手臂。就這麼猛的一拉，寧寧意外的站立不穩竟然雙腳一瘸猛然踏空。剎那間，寧寧愣愣的身子迅速往下一沉。而更加要緊的，不知道怎麼的老頭竟然在這個時候鬆了手。寧寧的身子再無人掌握，她瞬間就掉落了下去…
也許是很久，也許只是一秒鐘。眾人甚至還來不及驚呼出聲的時候，寧寧掉下去了。
而這個時候的我，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想，我條件反射的朝寧寧撲了過去。
縱身往下一跳，藉著慣性我衝到了寧寧身邊。顧不得任何事，我伸上手臂使勁一把摟住寧寧將寧寧死死抱在懷裏。將寧寧保護在胸前，我絕望的看着眼前一扇一扇窗戶急馳着倒飛而過。劇烈的失重感覺讓我無法呼吸，‘呼呼’的風聲彷彿是在耳邊響起。這一刻，我真的沒有去思考任何事。我低頭看了看寧寧，寧寧正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已經嚇呆暈過去了…
雙手將寧寧死死摟在胸前，我蜷縮着身體將寧寧保護在我的四肢內。而這個時候樓上樓下才響起一陣陣時高時低的驚呼聲，彷彿是在為我和寧寧以生命做籌碼的表演而喝彩…
只可惜我已經聽不到了。在剎那間，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