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首歌
將貝斯在舞台邊上放好，拎着結他走上舞台，走到麥克風前，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說道：“沒錯，我就是那個自不量力，想要挑戰搖滾天王的嬉皮士。”
話音落下，周圍又響起一片起鬨的聲音，羅傑甚至還看到正對面，一個金髮美女對自己吹了個口哨。
身旁的吉姆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說話，就站在那盯着羅傑。
羅傑不以為意，放下貝斯，將結他接上音箱，指尖在琴弦上撥動幾下，確認音準沒有問題之後，嘴巴湊到麥克風邊上，低聲清唱：“沒有人喜歡你，所有人都拋棄了你。他們所有人都離開了你，玩得很開心。”
一小段清唱之後，羅傑的手指重重地在琴弦上掃過，短暫的幾個重音符之後，羅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衝動，改變了彈奏的旋律。
旋律迅速轉向簡潔明快，卻讓人情不自禁沉迷進去。
“《Time.of.your.life》。”
羅傑用有些沙啞的嗓音報出歌名，將所有觀眾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這是另一個轉折點，停留在分岔路口。時間抓住你的手腕，引領你去到要去的地方……”
只是一個開頭，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臟，高中歲月的美好回憶，畢業之後各奔東西，對命運，對未來的茫然，全部在羅傑低沉沙啞的歌聲中緩緩道來。
前世今生的記憶，在這一刻似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羅傑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無數個畫面在羅傑腦海中閃過，然後消失。
“對這個人生考驗儘力而為，不要問為什麼。這不該是一個問題，而是生命中必須上的一課。”
羅傑完全忘記了此時此刻身處於畢業舞會的舞台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記憶當中。
“前途茫茫不可測，但願結局總是好的，希望你好好把握生命的每一天。”
兩世的經歷，像是快進電影一般，在羅傑腦海中快速閃過，思念、不舍、緬懷，各種各樣的情緒如潮水般將羅傑淹沒。
“所以拾起那些老照片吧，畫面仍在你腦海中浮現。把它們放在架子上，那是過去的美好時光。”
前世的畫面定格在車禍降臨的那一刻，今生的畫面則在羅傑-克里斯蒂安失足跌落樓梯的一幕靜止，然後兩個畫面快速融合為一。
“不要讓記憶的紋身隨着歲月漸漸模糊，這始終有它的價值所在。”
羅傑突然睜開了眼睛，聲音高出整整一個八度。
“前途茫茫不可測，但願結局總是好的，希望你好好把握生命的每一天。”
最後一段副歌重複了整整三次，羅傑的指尖從琴弦上離開，留下一長串帶着明顯顫音的旋律。
兩個世界，兩個羅傑的記憶，隨着這一首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然而這樣的變化，並沒有讓羅傑分心，依然沉浸在音符之中。
整個籃球館中一片寂靜，安靜得彷彿寂靜的深夜。
足足一分鐘的沉默之後，才像是被引燃的火藥桶一樣，轟然炸響。
“你唱的太棒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粉絲！”
“羅傑，我愛你！”
各種各樣的喊聲紛紛響起，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句“再來一首”，於是幾秒鐘之後，籃球館內響起了整齊的聲音：“再來一首！”
“再來一首！”
羅傑抬手做出一個下壓的動作，場館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融合了羅傑-克里斯蒂安的記憶之後，羅傑有些低調的性格，似乎也多了幾分張揚。
“有人說，我永遠贏不了他。”
羅傑的目光掃過身旁的吉姆，高聲道：“現在，請大家告訴我，誰的歌更好聽！”
“羅傑！”
“羅傑！”
整齊地聲音立刻響起，雖然有個別吉姆的死忠粉絲大聲叫着吉姆的名字，但是卻完全被喊“羅傑”的聲音壓了下去。
身旁的吉姆臉色複雜，無論是歌曲本身，還是從觀眾的反應來看，自己都輸了，輸的毫無懸念。
輸的心服口服。
連自己都情不自禁沉迷進去的歌曲，無論如何也不是自己那僅僅只是“好聽”程度的稚嫩作品可以相提並論的。
雖然只有結他的伴奏，但吉姆明顯聽了出來，這首歌的旋律，是典型的流行曲風。
若是從這個角度來看，吉姆雖然輸掉了賭約，但卻贏下了兩人對音樂理解的爭執。
但偏偏，這首歌的風格在流行之餘，又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尤其是開頭的清唱、重音，以及收尾的顫音，無論如何也不能歸類到純正的流行搖滾中去。
吉姆對搖滾偏執到了極點，卻不是輸不起的人，正要開口認輸，打算以後再找回場子，羅傑卻已經對着麥克風開口了：“再來一首，希望後面的同學不會怪我佔用舞台太久，不過這次不是結他彈唱，請大家稍等。”
羅傑快步走到舞台邊上，拿起自己的貝斯，接上音箱，調音。
像是撫摸情人一般，在貝斯黑色的外殼上撫過。
這才是自己真正最喜歡的樂器！
羅傑低聲報出歌名：“貝斯solo，《He's.a.pirate》。”
這首改編自交響樂的solo曲譜，蘊含很多的擊勾和掃弦技巧，而且由於需要大量滯音的緣故，需要彈得很重，對手法有着極高的要求。
這一點難不倒羅傑，甚至如果羅傑願意，還可以將炫技的部分做得更加驚人眼球。
不過羅傑並沒有刻意炫技，很平穩地彈完了這一曲。
和原版氣勢恢宏的交響樂比起來，貝斯solo的改編版本少了幾分氣勢，多了一絲清靈。
這首沒有伴唱的solo仍然贏得了不少觀眾的喜愛，但反響顯然遠遠不如《Time.of.your.life》來的那麼熱烈，轟動。
喜歡貝斯的，始終是少數。
低音節奏的美感，終究沒有結他或是鋼琴旋律那樣簡明易懂。
哪怕羅傑精湛的彈奏，和來自前世《加勒比海盜》電影的恢宏旋律，贏得了不少路人觀眾的支持，也不可能像一首打動人心的好歌那樣，得到所有人的喜歡。
對於這樣的情況，羅傑心裏早有準備，也沒有意外，很平靜地感謝過觀眾，然後離開舞台。
羅傑並沒有注意到，在觀眾席的角落，受邀參加畢業舞會的前校友中，有一個帶着眼鏡，打扮得很斯文的中年白人，在聽到貝斯solo的時候，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這個貝斯水平，太棒了！這小子是塊還沒有發掘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