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貝斯
正在發愁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鈴聲。
羅傑皺了皺眉眉頭，拿過正在充電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來電的號碼，備註的名字是吉姆。
吉姆的全名叫做吉姆.懷特，是羅傑的高中同學，雖然同班，但關係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仇人。
羅傑和吉姆兩人在剛剛進入高中的時候，還算是不錯的朋友，但因為共同的愛好，搖滾音樂，因見解不同而產生了巨大的分歧，最終反目成仇。
簡單而言，底層貧民出身的羅傑，深受嬉皮士文化的影響，認為搖滾需要強烈到極致的個人風格，比如朋克搖滾、另類金屬等等。
而家境相對較好的吉姆，則偏愛傳唱度極高的流行搖滾，認為風格搖滾都是下等人聽的垃圾。
吉姆在爭辯時，下意識地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成為兩人反目成仇的導火索。
一個很常見，也很典型的，三觀不同導致的巨大矛盾。
猶豫了一下，羅傑仍然接通了電話：“hello？”
“羅傑？聽說你嗑藥磕嗨了差點掛掉？哈哈哈哈！我早就說過你這個白痴遲早會把自己玩死！”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充滿嘲諷的聲音，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極盡諷刺，嘲笑着羅傑。
羅傑是靈魂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當然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嘲諷而感到生氣，但不爽卻是一定的。
耐着性子聽了片刻，見對方始終沒有說出任何有營養的話來，羅傑忍不住打斷了電話另一頭，一直喋喋不休的傢伙：“吉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要掛電話了。”
“等一下！”
吉姆終於不再廢話，像是怕羅傑掛掉電話，語速飛快地問道：“下周的畢業舞會，你不會不參加吧？別忘了我們打的賭，棄權也要算你輸的。”
畢業典禮？
羅傑回憶了片刻，終於想起來這麼一回事。
和太平洋對岸的那個國家不同，在北美，派對文化從高中起就貫穿着人們的生活，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都非常熱衷於各種各樣的派對。
哪怕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也有福利機構舉辦的小規模派對可以參加。
而在整個高中生涯之中，沒有什麼派對比畢業舞會更加重要的了。
通常而言，畢業舞會會在正式的畢業典禮之前舉行，是高中生畢業之前的最後一次狂歡。
羅傑的高中學分早就修夠了，不需要再去上學，但畢業舞會和之後的畢業典禮，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這具身體之前的主人，是在某一次言語衝突之後，頭腦發熱，與電話另一頭的吉姆打賭，在畢業舞會上各自表演一個節目，看誰更受歡迎。
賭注也很簡單，羅傑唯一能夠拿出來的賭注，是陪伴了自己整整一年的貝斯，吉姆的賭注則是一把價值五百美元的電結他。
“畢業舞會我會參加。”
羅傑說完就不再理會吉姆，直接掛掉了電話。
就當是為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做的事吧，反正也就這麼一次。
羅傑心裏想着，站起身，走到床邊，拿起貝斯仔細打量。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初學者級貝斯，標準的四弦，通體黑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在貝斯的正面，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鮮紅色商標，一個滴血一般的X字。
這不是前世出現過的品牌，根據記憶中的資料，Xeno公司是一個在北美還算有名的樂器公司，專攻廉價的低端市場，包括結他、貝斯、鼓、鍵盤等各種樂器都有生產。
在羅傑這樣的窮人眼裏，是性價比相當高的品牌。
原本羅傑是有一把標價足足十萬美元，帶有某位搖滾巨星親筆簽名的頂級貝斯。
不過在破產之後，早就被賣掉，換成現在羅傑手上這把便宜貨。
很多偽搖滾迷，或者路人往往分不清結他和貝斯的區別，但在任何一個對這兩種樂器稍有了解的人眼裏，結他和貝斯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樂器。
用路人能夠理解的語言來說，結他和貝斯的主要區別，在於音頻和音域的廣度，以及彈奏技巧的區別。
貝斯的音頻更低，通常而言，在一支風格一致的樂隊中，貝斯都會比結他低八度。
至於所謂的四弦貝斯六弦結他之類的說法，只能代表最為常見的情況，並不准確。
在大多數情況下，因為音頻較低，以及大多數曲子中，貝斯並非全程演奏等等原因，一支樂隊的貝斯手通常存在感很低，但卻不可或缺。
若是將一支樂隊比作一個人，主唱是靈魂，鼓是心臟，結他是五官，貝斯則是看起來不顯眼，但卻至關重要的四肢。
如果只需要一個及格線以上的貝斯手，那並不困難，隨便換掉也對樂隊沒有多大影響。
但任何一支偉大的樂隊，貝斯手都是除了主唱和鼓手之外，最為重要的核心角色。
甚至不乏因為貝斯手離隊，找不到合格的代替者而快速下滑的情況發生，比如大名鼎鼎的老鷹樂隊、槍炮與玫瑰、ACDC等等。
前世的羅傑最喜歡的樂器就是貝斯，也曾經嘗試過往搖滾音樂的圈子去發展，最終由於天賦，以及最現實的經濟問題，不得不放棄了。
拿起貝斯，試着彈奏了一小段。
或許是沒有調音的緣故，音色有些晦澀，卻並不妨礙羅傑感到驚喜。
這具身體前任的主人，在貝斯上的天賦，比前世的羅傑要強出太多了，哪怕只是靠着身體上的本能，在彈奏的時候就能夠遊刃有餘。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
在記憶中，羅傑-克里斯蒂安每天要花上五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來練習，單是枯燥乏味的基礎彈奏動作，這個少年就練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隨後才開始嘗試基礎的曲譜，再拓展到複雜的slap等技巧。
可以說，除了因為缺乏經驗，表現還有些稚嫩以外，羅傑-克里斯蒂安在技巧上，不會遜色於大多數職業樂隊的貝斯手。
而現在，這些音樂技能，全部像是本能一樣，被羅傑完整的繼承了下來。
除了貝斯之外，還包括簡單的結他彈奏，以及還算不錯的唱功。
唯一的缺點，是因為長期嗑藥的緣故，嗓音有些沙啞，即使唱功出色也無法彌補。
不過，在搖滾音樂中，沙啞的嗓音並不總是缺陷，只要有合適的曲子，反而是優勢。
沒有插上音箱的貝斯，聲音非常小，而且這裏是警察不怎麼會管的貧民窟，羅傑也不擔心被鄰居投訴，彈了整整一個下午。
從身體原主人熟悉的歌曲，到前世地球上那些耳熟能詳的經典，羅傑嘗試了不下五十首歌。
“貝斯solo還可以，但是單獨彈唱比結他差太多了……”
羅傑思考着下周二，也就是三天之後的畢業舞會上，該表演什麼節目。
哪怕是為了自己未來的生活着想，羅傑也不願意輸掉與吉姆的賭約。
經過一個下午的練習，羅傑隱約有一個想法，自己的未來的生活，或許就要落在手中這把有些破舊的貝斯上了。
優秀的貝斯技巧、還算出色的唱功、以及大腦中海量的歌曲曲譜，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羅傑都沒有不在搖滾這條道路上發展下去的理由。
對於幾天之後的畢業舞會，羅傑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
舞會上的表演並非預先排練好的，而是學生們隨機即興演出，也並不限制時間，如果你臉皮夠厚，一直霸佔舞台直到舞會結束也是可以的，只要承受的住下面觀眾的起鬨。
羅傑當然不會這麼做，但一段貝斯solo，並不能確保自己贏得與吉姆的賭約，至少在樂器和唱歌上都要壓制住對方，才能保證穩贏。
或者說，以絕大多數路人觀眾的水平而言，唱歌比樂器重要太多了。
儘管無論是這具身體的前任，還是現在的羅傑，都不喜歡那個傢伙，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吉姆在音樂上的天賦也非常高，尤其是一手結他solo，在USC混合高中里，贏得了不少的粉絲。
羅傑的貝斯水平並不比對方的結他低，反而還要高出一些，唱功也半斤八兩，只是風格不同罷了。
但是，由於樂器本身的限制，在單人表演中，貝斯無論是受歡迎程度，還是彈唱配合，都要比結他差太多了。
尤其是彈唱，以控制節奏為核心的貝斯，不像結他那樣不需要費多少心思，很難專註於唱歌本身，容易打亂節奏，所以在大多數主唱兼任某種樂器的樂隊中，通常都是結他手。
貝斯手做主唱的樂隊當然也有不少，比如大名鼎鼎的保羅.麥卡特尼，披頭士樂隊的靈魂人物，與列儂共同擔任樂隊的主唱。
但那除了天賦之外，還需要大量的練習，現在的羅傑，雖然貝斯水平和唱功都不錯，但卻還做不到一心二用。
另一方面，若是選好合適的歌曲，貝斯solo會很好聽，不會比任何樂器差。
但如果沒有鼓、結他以及鍵盤等樂器的配合，單獨作為伴奏出現，配上歌聲，就會覺得很怪異。
想了很久，羅傑還是決定選擇結他來作為彈唱時的樂器。
羅傑的結他水平遠遠不如貝斯，這兩種樂器雖然看上去相似，但彈奏技巧上有很大的差別，當然也有相通的地方，只是一點不同體現在演奏上，效果差別就會很大。
一首好的歌曲，足以彌補彈奏水平上的差距。
挑出一首合適的歌並不難，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原來的地球，都有很多適合結他新手唱的歌曲，羅傑很快就選定了目標。
猶豫了很久，羅傑找到樓下的一位開樂器商店黑人老頭，借了一把木結他回來，準備在畢業舞會之前好好練習幾天。
羅傑的貝斯，就是在黑人老頭的店裏買的二手貨。
這當然不是免費的，看在是鄰居的份上，黑人老頭給了羅傑一個非常低廉的價格，每天十五美元，如果有損壞，還要另行賠償。
接下來的兩天裏，羅傑將找工作的煩惱丟到一邊，足不出戶地在家中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