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意綿綿

悟空的話一說完，我立刻獃獃愣住，彷彿在萬年之前我也聽過，聽過這句刻骨銘心的話語。

那一剎那的恍惚，讓我彷彿沉淪夢中時光流轉，再一次落入了無盡的輪迴里。

“楚——若——靈——”那聲嘶力竭的呼喊，那海誓山盟的誓言，“我——會——生生世世——照顧你的——我愛你！——”

可是，可是這段楚若靈的回憶要重現的死後，我的心中沒有羅曼蒂克，沒有愛情，沒有光與熱，沒有一切小說家筆下所描寫的那種飄飄然，醺醺然，如痴如醉的感覺。因為，因為我不是楚若靈的轉世，楚若靈與我並沒有什麼瓜葛。我想起了肅殺的修羅冥獄，想起了朝我冷笑的白凡，我，只有愧疚、自責、痛苦，和一份傷感的，幻想的，逃避的感覺。我拚命從回憶中掙扎出來，但是，回憶卻太強了，緊緊包裹着我，要把我拉入白凡的五世情緣。這種回憶籠罩了我的全身，我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終於，是悟空的手把我拉了回來。讓我從那種迷茫的、幻夢的感覺中出來。

我眼眸中澄澈的湖水無端端地磅礴澎湃如潮汐起伏，一行清淚奪眶而出，“悟空，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可是現在畢竟是你身上有傷，不是我……”

“你知道，”悟空握着我的手劇烈抖了一抖，“誅仙鈴的傷是無解的，不管你多麼悉心照顧我，都沒有辦法讓我徹底好起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好好陪你吧，陪你度過最後的歲月。”

我心裏酸澀，可是又沒辦法去告訴悟空實情，不管悟空怎麼看淡自己的傷，我都非常在意他的身體狀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悟空休養過來。即便要去往另一個世界療傷，也是需要體力的。

我乖巧伏在悟空肩頭，悶聲道：“答應我，先好好養傷，好嗎？”

越過悟空肩頭，我看見沙悟凈端着一盤野果子進來，遂抽了抽鼻子坐起身來，我對沙悟凈總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他與楚若靈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是我又記不得了。我擔心他會發現我的異樣，拆穿我的真實身份，我擔心他會讓我無地自容。

沙悟凈將果子送到我和悟空嘴邊，我則對着沙悟凈淺淺一笑，刻意躲着他銳利的目光。但願是我多想了，但願沙悟凈永遠發現不了我的身份。

可是，很快的，我的這種擔心就被現實所撕裂。沙悟凈突然說：“俺記得楚姑娘伏在大師兄肩頭的時候，都習慣性的撫觸自己右手手指的，現在怎麼……”

沒等悟空開口，我慌忙說道：“我的手指上戴了一個戒指，所以不方便撫觸。”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本來，這玄穹冰魂戒，從外表看出來，是看不出什麼蹊蹺的。但它經不起端詳，尤其經不起法器測試。如果，如果沙悟凈將我的玄穹冰魂戒拿去測試一番，立刻就會發現這戒指的不同尋常。問起來歷來，我卻不好說謊。

九幽冥獄裏的妖魔鬼怪，有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法寶，唯獨沒有這玄穹冰魂戒。普天之下，有這種類似戒指的，除了惡龍族，恐怕就只有太上老君的兜率宮了。

我呆傻了一陣子，瞪大了眼睛，直直的坐在那裏，腦子思考着該怎麼說。

“師弟，她是趙穎，不是楚若靈，”悟空說：“而且她救過我的命。”

“可是師兄……”

“我累了，”悟空說：“師弟你先出去吧，我跟穎兒說說話。”

我看到悟空漲紅了的面頰和額頭的汗珠，看到悟空那對烏黑的、燃燒着火似的眼睛，我的心在狂跳，這件事真的就這麼過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