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時明月在
舞終是停了。
儘管內心大喜若狂,臉上卻裝得平靜如水,我對着悟空道:“你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去做更重要的事呢?抗洪搶險,救災減災,那麼多的地方需要……”
“我只在乎你。”他寵惜地看着我,“除了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哼”了一聲,將手從他的手中掙脫開,“男人都是這麼騙女孩子的嗎?鬼才信!”
“是真的。我想要保護你,讓你永遠沒有憂愁。”他變出了一張光盤,然後將那光盤往前一扔,光盤中立刻播放出《河東獅吼》裏的經典台詞:
“
從現在開始,我只疼你一個,
寵你,不會騙你,
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得到,
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
有人欺負你,我會在第一時間來幫你,
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着你開心,
你不開心,我也會哄着你開心,
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
在我的心裏,只有你!
”
這是古天樂的聲音。
我想不到,才一個晚上,悟空竟然能找到古天樂的原聲光碟。
而且,他還換了衣服,換了髮型,找到我的學校,找到了我……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問。
“只要想找,總是有辦法的。”他說。
“帶我回去吧,我腦子有點亂。”我說。
“好的。”這一次他沒有馭龍,而是用空間移動的方法,把我送到了學校。
依然是熟悉的定身術。
依然在這個校園裏,只有我和他兩個人能動。
我和悟空告別,獨自一人回到了宿舍。
坦白說,我今天真的很開心很感動。
世間多少浪漫之處?綠窗風月,繡閣煙霞,珠簾綉幕,畫棟雕檐……都不似今天悟空帶我去的萬花叢中,只淡淡一品,就心神迷離!
如果他不是一隻猴子,
該有多好!
“其實女人是有很多優點的”,我在床頭,讀着自己喜歡的小說,“她們有鳥的歌聲、騾子的倔強、猴子的幽默、蚱蜢的活潑、狗的好奇心、羚羊的敏捷、狐狸的狡猾和小貓的柔軟。當然,統領全局的是一個女人神秘的頭腦。”
可是我的神秘,要為誰開啟呢?
除了悟空,這世界上還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一樣的浪漫一樣的帥,一樣的疼人一樣的有趣,最好,他也能懂女人,最好,他也會法術……
我幻想着,另一個男人,另一個與孫悟空不同的男人,在花的世界裏與我相遇,帶着我翩翩起舞。
可是腦海里,只出現悟空的影子。
“今天有點太刺激了,”我安慰着自己,“也許過幾天,就忘記了。”
“夢后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我一邊讀着《臨江仙?夢后樓台高鎖》這首詩,一邊關上了床頭燈。
睡吧,
睡一覺,就好了。
第三天。
我穿上了死氣沉沉的校服,背上了厚重的書包,懶洋洋地向教室走去,滿臉菜色的笑容。
書包本來不應該有那麼多的書,可是這學校太喜歡題海戰術了,所有每門課都有一堆的輔導書與習題集,就硬是把這書包給撐鼓了,撐重了。
MYGOD!
這種每天做題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碰巧哈妹的奧迪車停在了眼前,就看到那一身富二代的派頭,囂張地在我眼前一晃,“趙穎,你還來聽課啊?上次英語不是墊底嗎?”
“沒辦法,‘鷹’老啄我唄!”我嘆了一口氣道:“高考是我繞不去的坎兒,而英語呢,又是高考的必選課,你說我咋辦?”
哈妹也是英語靠後的主兒。用她的話說,她就不喜歡大鼻子,因此不想學大鼻子的語言。
有時候,我跟她開玩笑:“聽說大鼻子皮膚老白了。”
“白有什麼用,”她撅了下嘴,“皮膚粗糙,狐臭也厲害!”
我搞不明白的是,她是怎麼聞到狐臭的?
“哎,天天這麼做題,真對不住像花一樣燦爛的18歲啊!”哈妹抱怨道:“眼前全是黑白的世界,一點鮮艷的色彩都沒有。”
是啊,如果人生全是課堂——宿舍——課堂的話,哪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呢?真希望這樣灰暗的日子,能早些過去。
佛說: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我覺得人生還有一苦,那就是高考。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不小心就會落入萬丈深淵,難道還不苦嗎?
還沒到教室,肥妞就一溜煙地跑了過來,“姐,你聽說了嗎,要來一個實習老師。”
“來個實習老師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說:“有本事,他把我的英語成績提上去。”
“拉倒吧你,你那英語成績,基本上就沒救嘍,”肥妞磕磣了我一句,然後扭着屁股就走了。
我真想在她那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腳。
“姐,別理她,”肥妞安慰我道:“咱們還是想想新來的老師怎麼樣吧?”
“我說你們好奇怪啊,對於老師啦,習題集啦,輔導班啦,會如此關心!”我說:“誰當老師有什麼關係呢,不都得服從高考這根指揮棒?不都得考考考!”
“也許,新老師和你想的不一樣。”一個聲音鑽進了我的腦袋裏。
“誰?”我禁不住問道。
肥妞向四周觀察了一番,“沒有人啊!姐,你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肥妞,你個二百五……”我心裏頭罵道:“孫悟空,孫悟空,你給我出來!”
“我為什麼要出來呢?”那個聲音道:“我的門一直為你敞開着,走不過來的,其實是你自己。”
我靠,心靈雞湯啊,暈!
我努力地想尋覓孫悟空的蹤跡,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耳畔有肥妞那啰里啰嗦的聲音,像是水龍頭沒有關好的那樣流出。難道孫悟空用了千里傳音之法,根本就不在我身邊,甚至,就不在校園?
我微蹙着眉,將討厭的孫悟空拋諸腦後,快步地移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