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世枯榮

第17章 人世枯榮

野外一處平地,邊立三匹駿馬,十餘人守衛一旁,邱書民一行三人自遠及近,隨風而來。當首一人抱拳道:“屬下已經備好良馬。幫主召集屬下,是為何事?”

“那一天你們除了看見一個少年上山,可還看見其他人?”

“沒有。”

“仔細想想。”

“爹,你不會是懷疑那個姑娘有問題吧?”

“不是懷疑。”邱書民對着那人問道:“現在想到了嗎?”

“幫主,屬下見過一個人影出現過,但是大家都說沒有看見。”其中一人答道。

“什麼情況?”邱書民眼神凌厲,為首那人已有汗流出。

“幫主,屬下真沒有看見,也許是那人輕功很高,加上陽光刺眼,所以一時沒有看見...”

邱書民自然不會懷疑他們的話。心中便也確定了這一點。三人駕馬馳騁,風聲呼呼,群樹影流。

邱慎問道:“爹,任不在這個人,你和他交手中發現了什麼?”

邱書民聞言,尋思一會,說道:“此人武功極高,江湖中卻沒有此人傳聞,要麼是隱士高人弟子,要麼是某個神秘組織之人。”

“他不是清風劍派的人?”邱慎心中早已知曉,卻還是有此一問。

“當然不是。使出的功夫雖然有一些清風劍派的影子,但是絕不是清風劍派弟子。”

“隕鐵消息會不會有假?”邱慎突然問道。

“不會,消息絕不會有假。”

“是不是有人挑撥清風劍派與我們結仇?似乎公孫前輩很看重那小子。”

“那是他未來女婿,能不看重嗎?”邱書民道:“我們這次算是被擺了一套,聽那小子的意思,恐怕此事線索已斷”

“那個女子就是公孫前輩女兒?加上董習,清風山真是藏龍卧虎。”

“所以有人想要清風山與我們結仇。”

“會是誰?”

......

任不在別了眾人躍到一處石丘之上坐下,懶洋洋道:“出來吧。”話聲剛落,一黑衣男子便瞬的坐在任不在身後,背靠着背。赫然正是那路無金。

“你受傷了?”

“小傷。”

“誰傷的?”

“三蘇。”

“三蘇親至?你能活下來倒真是奇迹。”

“不,我能活着全憑自己,不憑奇迹。奇迹這東西,我不信。”

“哈哈,也是。對我們而言,只有生與死,沒有奇迹。”

......

“木塔...沒找到?”

“沒有,命倒是差點丟了。”路無金似乎有些疲憊伸了伸懶腰。

“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不知道。”

“或許,是有人挑撥清風山和劍宗那幫子人,又或許是有人要挑撥我們和劍宗那幫正派關係。”

“你信了他們的話?”

“自然不全信,至少,要有這種考量。”

“要不要叫玉兒幫忙查一下。”

“不了,我們還是少找玉兒比較好。說不準,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那我先走了。這傷還沒痊癒。你這次傷上加傷,別廢了。我一個人打不過那禿驢。”路無金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斜陽已埋入山丘,鳥雀驚飛,撲閃着翅膀,留下晃動不已的樹枝。

路無金已經消失。任不在坐在原處,懶洋洋的,似在目送着最後一絲陽光沉入地底。

終於,天色轉暗,星月陪雲,冷風徐來,任不在轉了轉方向,對着清風靜靜享受。

許久,任不在終於站起。道:“終於休息好了。”月在雲端,忽隱忽現,星在天河,閃爍不停。就着黑暗的夜空,任不在緩緩前行,四邊蟲聲激鳴,遠處閃爍紅燈。

任不在受傷實在太重,之前只是硬撐,此刻才脫離危險,再次嘗到重獲生命的喜悅。

......

夜已然深了,玉修城外一處酒家,劉老頭爺孫二人正在收拾桌凳,自路無金與了爺孫二人一錠銀子后,二人做事更加精神了,為了將任不在路無金二人伺候的更好,咬一咬牙,爺孫倆在城中買了幾壇上好的酒。

只是可惜,爺孫倆只賣雜糧酒,對這所謂的玉花酒卻一無所知,賣酒的老闆見二人打識不得貨,竟將比雜糧酒更劣質的酒充作玉花酒賣與了爺孫二人。

看着臨行前爺孫二人滿臉謝意的微笑和頻頻的道謝聲,老闆的嘴角彎到了眉角,心中想着:“這土包子,倒也好騙,唉,這世上再多點這些人不就好了”。

不知為何,今夜的客人走的倒是很早。若是平常,到了子時也會依然有一二閑漢在這裏喝酒乘涼,談天說地。而今夜,卻只有嗖嗖冷風相伴,爺孫二人打掃好桌凳,便將之搬到屋內,得了一大筆銀子,爺孫二人本想犒勞一下自己,誰曾想二人習慣貧苦,到了城內卻是一樣也不願買,總是嫌這個貴,嫌那個量少。

想來窮苦人也只有過着窮苦人的命吧,收拾完畢后,爺孫二人摸黑自壇中取出僅剩的一點米飯,卻只裝下一碗。

老爺子正嘆了口氣,正是這一嘆氣間,屋內突然亮出火光。

爺孫二人被這火光嚇了一跳,幾乎跳起。

待轉頭看時,卻見兩個青面獠牙、身着黑衣的人,一個體格健壯,衣服幾乎都要破裂,一個身材瘦弱。爺孫二人就此一驚,老爺子幾乎暈了過去。

只見那黑衣面具大漢衝上前去,劈身抓住老頭,厲聲問道:“昨天有誰從你這兒連着酒罈帶走的?”

老爺子嚇得幾乎不敢言語,一旁破衣小孩卻哭腔道:“你們別殺我爺爺。”

黑衣壯漢再次說道:“我再問一次,不說,你們都得死。”

老爺子還未開口,那破衣小子便已然哭着說道:“我們真的不知道。”

“看樣子你們不打算說實話了。那麼我只好先挖了你的雙眼。”黑衣大漢惡言惡語。

“好漢饒命,我們真的不知道啊,小店每天有很多客人買酒。”老爺子清醒了些。幾乎央求道。

“你們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真的不知道啊。”望着黑衣壯漢可怕的面具在黑暗中忽隱忽現,小孩幾乎嚇破了膽。

“算了,他們似乎真的不知道。”另一個黑衣人說道,與黑衣大漢不同,卻是一女子聲音,甚是悅耳。只可惜爺孫二人並無欣賞餘地。

二人照着四周,發現桌上竟有一錠銀子,黑衣少女搶身上去,將銀子拿起端詳,卻見底部刻“司徒”二字,顯是皇家所用銀子。

少女見此便已知曉,兄長所述便是傳說中的盜聖。而那個男子竟然與盜聖有關。

“店裏居然有這麼一錠銀子,小妹,與我看看。”那大漢說道,便將手伸來。蒙面女子亦將銀子交於黑衣壯漢,卻在不經意間將底部所刻磨平。

“嗯,這麼一大錠銀子。哪兒來的?”

“是今日小人收拾撿到的。”老爺子慌忙答道。

“算了,問不出什麼,我們走吧。”黑衣女子道。

“等等。”

“你要做什麼?”

“滅口!”女子還未來得及阻止便已經被擊殺。黑衣男子看着黑衣女子,緩緩道:“小妹,你何時變得仁慈了,變得優柔寡斷了?”黑衣女子心中慌亂,幸好帶着面具,男子倒也看不出什麼來。只聽那女子道:“快點走吧,不然被人盯上可就糟了。”黑衣男子冷聲笑道:“誰?”

“公孫立。”

“走吧,這裏也沒什麼線索了。”說完男子便迅速離開,只留下這空蕩的房間,黑衣女子早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翌日清晨,晨光初照。任不在已早早爬起,也不知昨夜在何處睡了一覺,腹中無物,卻毫不在意,早已來到之前所居洞口,此處峽谷,光線微暗。

任不在見洞口擺放的屍體已知有人來過,便心中不妙,暗道:“那誰屍體都撿,保不准我的木劍也給人撿了去。”

想罷便開始四處尋找,日出山谷,鳥飛猿啼,不知找了多久,附近已經翻了幾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任不在望着高聳入雲的山崖,悠悠嘆道:“還真被我說中了,公孫芷老是說我烏鴉嘴,好像...哎,不對吧,這麼說,她才是烏鴉嘴。”

反正已然找不着,任不在便又開始胡思亂想,不知搞些什麼玩意兒。只是正在自己空想的起勁的時候,肚子卻開始發表意見了。

“好了好了。”任不在頗為不耐,好似這肚子卻是別人的一般。聽見水流聲,這才想起那夜的深潭。

尋聲走去,果見一處池潭,只是水卻不深。望了望清澈的水底,倒有幾條魚在水底石上遊動,只是左右無物捕魚。

任不在便自旁折了一根樹枝,當做魚叉捕魚。正待任不在準備插下之時,一陣風過,只見一破布衣男子站立身後,赫然便是那路無金。

任不在停下了動作,放下樹枝,道:“怎麼了?”

路無金淡淡道:“劉伯爺孫倆昨夜被殺害了。”

任不在聞言一驚,道:“有什麼線索嗎?”

路無金只是答道:“沒有,對方動手乾脆利落,什麼線索都沒有,只是...”

任不在急急問道:“只是什麼?”

路無金轉過身去,答道:“前日我給他們的一錠銀子沒了。”

“謀財害命?”

“可能是翻江寨的人。”路無金終於長長嘆出一口氣,苦聲道。

“為什麼?”任不在不解,翻江寨為何會找上無關的普通百姓下手。

“我那天帶了兩壇酒去英雄山,雖然因為酒罈救了自己一命,卻也因此害了劉伯和他的孫子兩個人命。”

路無金的聲音已然泛着滄桑,似遠處漂泊的枯葉,正等待着海浪的吞噬。終究,只是一陣清風將他吹醒。

“我們先去給劉伯上柱香吧。”路無金路無金自身上摸出,遞給任不在三根,道:“走吧。”任不在接過,跟着路無金飛身而起,越過山林,奔過大道,到了一片片相連的田埂,最後終於到了酒棚。

此處早已人去樓空,微風漸起,風塵洒洒,甚是凄涼。隨着風,任不在問道:“在哪?”

路無金再度躍起,直奔酒棚后的小山丘,此處山丘多為亂石,樹木草叢雜亂,甚是荒涼。二人方才越上山丘,才發現路旁百米遠處便是一座石丘,亂石堆砌,前面樹有一根柱子。

“這裏?”任不在跟隨路無金走到石墳前。看了看這石丘,任不在問道。

路無金只是微微點頭,取出火石,點了火,在前拜了一拜。任不在上前,點了香,對着爺孫二人的墓拜了拜。

二人便自離開。

雲聚雲散,霧起霧消,萬物榮枯,不過輪迴而已。然人為萬物之靈,自有所樂生者,亦有所悲死者。悲喜之色,不過乎情而已。常見之,雖獸畜亦有情;常樂之,雖山水亦有情;常用之,而筆墨亦有情。況乎人。

畢竟,任不在與路無金不是俠士,亦見過太多生死離別,今日不過是故地重遊一番罷了。

亂世之中,人其尚不能自全,何以全人?

只望二人早生桃園,不再受這地獄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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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絕十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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