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落葉歸根(六)
“師傅,我真的……”
“本宮的皇孫你得幫着照看,旁人……本宮不放心。”齊妙淡定的說著。
黑璐聽到這話,撇嘴一下,半天都沒有吱聲。
她真的想孫焱了,好想好想。
白淼從外面走進來,屈膝行禮,道:
“娘娘,時辰到了,皇上請您過去。”
齊妙聞言頷首,藉著白淼的胳膊起身,看着黑璐又道:
“安心在家等着,是你的跑不了。誰讓你抻了那麼多年,也該受些教訓。生活不是任性妄為,趁這個機會,你好好想想日後的生活該怎麼做。”
黑璐站在那裏,半天都沒有出聲。送走了齊妙,深吸口氣,回到太醫院把東西放下,直接去了城外南山寺。
繁瑣的程序進行完,已經是未時正。
獨孤寒終於卸下了所有擔子。當把傳國玉璽交到獨孤金晨的手上之後,看台下的所有官員,全都跪在地上,異口同聲道——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獨孤金晨雙手抬着玉璽,起身看着大臣們,深吸口氣,運氣丹田——
“平身——”
簡單的兩個字,中氣十足,振聾發聵。
齊妙看着儀錶堂堂長子,心裏說不出來的驕傲。仰頭看天,心裏默默的嘀咕着:
父皇,此刻你在天上,是不是看到晨兒的優秀了?
你會不會怪我們,怪我們太過自我,指向著自己呢?
父皇,若是你真的要怪,就怪兒臣吧,別怪文彧。
他是因為太寵我,所以才這麼做的。我們真的很想……過些屬於自己的生活!
察覺到眼前黑影兒,齊妙抬頭。看着丈夫輕鬆地表情,笑眯了眼睛,說:
“終於,你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了。”
獨孤寒聽到這話,心疼的牽起她的手,一步一步下了檯子。
沒理會其他人,直接上了馬車,吩咐一聲“去城西”,便放下了馬車帘子。
齊妙主動坐在他的懷裏,送上朱唇。
直到二人喘不過氣來之後,齊妙才抵着他的額頭,氣喘吁吁的說:
“文彧,從今往後我們什麼都不管,只要自己開心。”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要養我了,我現在……一無所有。”獨孤寒打趣的說著。
齊妙淺笑,摟緊他的脖子,道:
“那就看你表現了。表現的好,自然我就對你好。不然……餓着你。”
開玩笑的話語,讓獨孤寒眉骨輕挑。
伏在她的耳畔,輕聲呢喃:
“好,我一定好好伺候愛妻,絕對不讓愛妻失望。”
寓意明顯,齊妙忙不迭搖頭。嬌嗔一句“瘋了”,趕緊求饒着說:
“別鬧,上一次你這麼做,我可是好久都不敢面對他們。”
軟糯的聲音傳來,獨孤寒心情愉悅。
倒也沒真的強迫她,就那麼緊緊抱着。
馬車停下,夫妻倆下車,齊妙看着眼前的房子,納悶的道:
“你什麼時候買的?”
“很早了。”獨孤寒滿意的看着她的表情,說,“從你張羅蓋這個房子的時候,我就讓黑風置辦了。想着就是日後禪位,咱們倆住在這邊。”
“你進去看看,前段時間讓盧玉縈找人收拾的,她比誰都了解你,知道你的喜好。你進去瞅瞅,看看喜歡不。”
話落,齊妙挽着他的胳膊往裏面走。
推門進屋,看着眼前的一切,緩緩上揚嘴角,滿心歡喜。
真的還是她喜歡的風格,簡單、大方、雅緻。
站在一樓抬頭看着二樓,心裏多少是有些自豪的。
畢竟能把現代的房子蓋在古代,她應該是第一人了吧。
至少在所有穿越小說里,她應該是最成功的那個。
“啊——”
還沒等她自我評價完,一陣眩暈之後,被獨孤寒穩穩地抱在懷裏。
瞅着丈夫的眼神,小妮子甜甜一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申時初,倦極的齊妙感覺有人摸她。
揮手幾次沒趕走,有些惱火的嘟囔着說:
“有完沒完,滾蛋。”
敢對太上皇獨孤寒說“滾蛋”的,普天之下也就齊妙一個人了。
獨孤寒笑眯了眼睛。
終於——
“獨孤寒,你大爺的,有沒有完?人吃了就算了,還不讓睡覺,你多大歲數心裏沒數嗎?還折騰什麼?”齊妙惱火了。
起床氣十足,說完這些,察覺不對勁兒,看着面如墨色的男人,趕緊找補着道:
“夫君我錯了,我真錯了。”
艾瑪,果然衝動是魔鬼。
中年的獨孤寒,最忌諱的就是說他年齡的問題。
尤其是從她嘴裏說出來。
每個男人都很虛榮,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關於體力方面的事情,實事求是,如今的獨孤寒自然不能跟二十幾歲的小夥子相比。
但這話,也不能真的說出來,容易挨揍!
齊妙哄完,趕緊送上朱唇。隨後說:
“夫君,我真的很累。下午那麼折騰我,你總得讓我喘口氣吧。食物也是有尊嚴的,你說是不?”
獨孤寒不悅,但時間真的不容許,深吸口氣看着她,道:
“你等咱們回來的。”
撂下狠話,獨孤寒起身,把被子大力掀開扔在地上,說:
“趕緊起來,你大姐找吃飯,你忘了?”
艾瑪,真是忘得死死地!
齊妙不敢嘚瑟,趕緊起來穿衣服,喊白淼進來給她梳洗打扮。
坐上馬車進到城內,梁桂芳已經把飯菜擺好,大家都到了,就等他們兩口子。
梁漢森夫婦,梁漢松夫婦,梁漢柏夫婦,盧長東夫婦,外加齊妙夫婦。
就他們這一輩的人,多一個都沒有。
圓圓桌子,每個人面前放個小炭爐。
這是京城最近幾年流行的煸爐,每人一個小爐子,想吃什麼自己涮,不用伸胳膊那麼遠。
齊妙挨着獨孤寒坐下,聞着濃濃的湯底,看着梁桂芳,說:
“大姐這幾年是真的厲害,瞧這鍋子做的,越來越地道了。”
梁桂芳拿着酒罈子,給他們這些女眷倒酒,邊倒邊說:
“自己釀的果子酒,酸酸甜甜的,正好適合咱們。他們男人喝桑落酒,咱們不用管。”
齊妙瞅着滿臉光澤的大姐,笑眯了眼睛,說:
“啥好事兒啊這麼高興?跟我們說說唄。”
梁桂芳倒了一圈酒,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之後,道:
“能有啥事兒,就是替你還有我高興被。”
如今,他們兩個雖然是太上皇、太后,不過大家聚到一起,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了。
梁桂芳夾了塊牛肉放進鍋里,看着齊妙又說:
“你姐夫如今也告老還鄉了。咱們過些日子去北芪,再然後我們倆也打算出去轉轉。孩子都大了,就如你所說,該過些自己的生活了。”
“這些人里,你姐夫跟妹夫是最忙的。這麼多年如一日,天天都在御書房忙活。每天寅時出去,申時回來,雷打不動。第一杯我提一個,慶祝東陵最忙的兩個人,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今日的梁桂芳,跟平日裏的不同。平日裏她很少會說這麼多,更家不會說這麼多。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別端着酒杯,大家互相碰杯,一飲而盡。
有一句話梁桂芳說的很對,這兩個真的是東陵最忙的人。
尤其是在獨孤寒即位之後的那幾年,京城改革,律法改革,好多東西全部改掉,確實花費了不少功夫。
齊妙吃了口軟嫩的蝦滑,覺得味道不錯,給獨孤寒夾了兩塊。
沒法子,人家還生氣呢,她得好好哄着才是。
盧長東端着酒杯,看着齊妙深吸口氣,說:
“小姨子,這杯酒……姐夫敬你。”
“喲,太陽從西面出來了?”齊妙揶揄着調侃。
盧長東好笑的搖頭,瞅着她繼續說道:
“當日在靈棚,你跟我說的那些話,的確對我深有感觸。也正是因為有了你的這番話,再加上皇……不對,再加上妹夫的扶持,我盧家才有今日。”
“這杯酒,真的得敬你,你們兩口子我都得敬,但是分開,一對一,姐夫是真心感激,真的。”
盧長東語重心長的話語,讓齊妙有些紅眼睛。那日在靈棚的事情,彷彿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般。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都不年輕了。
端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着說:
“不管怎麼樣,這些年大姐夫真的不錯。我爹那邊你也面面俱到,日後閑下來多陪陪我姐。”
“好,干。”
“干。”齊妙說完,仰頭喝盡。
盧長東敬完獨孤寒,梁桂芳趕緊給他夾了些東西,說:
“吃點兒,壓一壓。咱們今兒有的是時間,慢慢吃,慢慢聊。”
閻婉瑩看着大姑姐的樣子,又看了看小姑子,輕聲地說:
“十九你們就出發,說實話,真的很想跟你們一起走。”
“嫂子,等我們從北芪回來,有你忙的,真的。”齊妙笑眯眯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