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賭徒

“就像賭徒，他們總覺得再加把力就能衝進步兵陣地，就能取得勝利。甚至，他們可能覺得，只要衝垮眼前的陣地，就能讓整個戰爭改觀。他們不知道，只要那些士兵願意坐下迎敵，只要那些詩歌騎士願意跟士兵一起坐下迎敵，那個帝國是不可戰勝的。何況，現在，他們不止有詩歌騎士，還有更多已被忘卻的派別重新興起，往昔的輝煌正在重現…”

東方原就神秘莫測，西爾維婭對郭福後半段敘述沒什麼感覺，但對賭徒這形容感慨萬分。是啊，賭徒，他們不可能都失去理智，應該明白這無謂衝鋒的結局，何況他們之前還是以戰術狡猾多變著稱。很快，她撇去這無謂念頭，開始考慮這支遠征軍可能對戰局帶來的影響，至少是幫助。

“大公主，韃靼人跟宋帝國交戰一向如此么？”

到西爾維婭略顯希冀的目光，郭福當然明白她的用意，笑笑：“不是。多數時候他們之間的戰鬥方式跟這裏沒什麼區別，只是更多變，規模更大，戰場更遼闊。但隨着宋帝國一步步挽回局面，部分元帝**隊就變得偏執，甚至失去理智。開始元帝國努力複製繳獲的武器，想彌補裝備劣勢，但很快就力不從心。後來，甚至明令禁止騎兵攻擊對方設防陣地。這些金帳汗國士兵應與宋帝**隊作戰經驗不多，這才如此。當然，宋帝**隊優勢仍很明顯。他們往往以少量兵力突襲元帝國要害地區。然後固守，增兵打擊援兵。元帝國要麼放棄，要麼用人力比拼對方技戰術，導致越來越被動。結果…”

結果就跑來欺負我們。西爾維婭在心裏接上郭福未完的話，但也不想抱怨什麼。自上帝之鞭起，東方民族對這片土地的侵襲就沒停止過，已經成為習慣。可不管怎樣，來許多人之前了這支不過兩千多人的軍隊，如果讓他們儘快加入北線戰鬥，局面很可能由此改觀。

再一想，這支軍隊登岸后不及休整就趕到這裏。而大公主的意思顯然是帶他們前往基輔，西爾維婭覺得不意思，也不用再多。可這閑聊已拉近兩人關係，又覺得不該成為冷場的人。不過她正琢磨該什麼。郭福卻談xing大起。

“當然，許多事情我也只是聽。陛下沒對這支遠征軍作出安排，我心中其實也沒底，這才決定試試。嗯，現在我覺得。他們肯定能給陛下提供幫助。西弗副兵團長，他們攜帶的補給支撐不了幾場大規模戰鬥。即便如此，也可以給元帝國造成足夠的震懾。之前他們走海陸，不會有多少人知道消息。經此一戰，元帝國估計會大吃一驚。陛下一直想在這個方向利用自己的威名吸引元帝國主力。給bo蘭減輕壓力，甚至打亂對方部署。創造獲勝的機會。但對方顯然有考量，一直不為所動。現在…”

劉氓的意圖這些親近的人早已清楚，西爾維婭算是從側面得到證實。提起此事，她心中的憂慮再次發酵，可又不知能否跟郭福商議。等醒過神，見郭福正笑着注視自己，她難為情一笑，隨口：“那就。只要能停止這戰爭，哪怕是相互妥協也是的。陛下征戰的太，對自己的帝國和愛他的人關心太少，已經產不的影響，甚至威脅到這場戰爭的命運。”

“你是德意志改變態度么？如果他們配合元帝國，這的確很危險。可亨利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以皇帝的名義發佈命令。以他的威望和身份，應該能使那些人感到畏懼。”

見郭福主動提及，西爾維婭不再顧忌，回應：“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皇后已爭取到大多數貴族支持，改革軍制，國防軍不再聽命於皇帝，而是帝國議會。又侵奪陛下個人領地，斷絕近衛軍裝備和補給，在地中海造成的局勢甚至影響到公主的帝國。可這些都不算什麼。我聽大公主一直跟隨陛下，那你應該知道，之前對奧斯曼戰爭中歐羅巴各地都有志願騎士參加聖戰，可這一次，面對更大的威脅，卻…”

“你是教會？”

“是的，教會已經改變態度。另外，據我個人所知，皇后的計劃不是陛下能想像的，不止bo蘭，不止北方聯盟，不止伊比利亞，甚至牽涉到莫斯科大公國。”

郭福不再回應，沉默半響，低聲：“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亨利，即便他難以接受，也能有個準備。”

“我…，我不太適合。我讓薩比娜跟隨陛下就是這個目的，可是，她也很猶豫，似乎還沒有機會…”

薩比娜是沒有機會。之前因為這皇帝那無法言傳的蕭索，她難以啟齒。等他突然變得開朗，她又感到恐慌。再，這幾天皇帝是很忙。

進入基輔兩天來，他始終忙于軍務，忙於跟城內貴族交流，忙於分析各方情報。片刻閑暇，卻顯得出人意料溫柔，忙於帶着始終神sè恍惚的索菲亞大公夫人遊玩。而晚間…，一向木然的巴拉居然會不時透出明媚笑意。

此刻，得知莫斯科大公國伊凡大公的舉動，薩比娜覺得不能再遲疑下去，可難得白天回到房間的皇帝卻迎來客人。

“我覺得，伊凡更像賭徒。我猜測，他一直提防元帝國，但整個大公國都在包圍中，防不勝防。加上部分貴族不理解，部分貴族甚至想取代他與元帝國合作，他只能通過增強合作力度，通過彰顯自己的權威取信對方。是么？”

總體來氣候溫暖濕潤，基輔九月中的夕陽還是帶上寥落意味。學着郭福坐於窗下，着對面圓桌旁略顯佝僂的老頭，劉氓很難將他與涅夫斯基這尊稱聯繫起來。

端起薩比娜奉上的紅酒抿了一旁邊神情恍惚的索菲亞，又不經意劉氓身側肅立的巴拉，這位卡特琳娜的堂兄，前諾夫哥羅德公爵昏暗的眼眸精光一閃。平靜：“也許對陛下來沒什麼，可對我們，元帝國難以靠蠻力應對。前些天，bo蘭國王命令五千多士兵駐守格羅德諾，希望他們能憑藉堅固城池遲滯元帝國大軍進攻速度，可僅僅兩個時，一面城牆就被徹底炸毀，整座城淹沒在大火中。這可是陛下不懈支持的王國。我們大公國比不上。何況，羅斯已經在擺脫金帳汗國奴役的奮戰中流盡鮮血，只能靠智慧給後人創造機會了。我再次，伊凡大公做了我想做的。背負了我無法背負的困苦，是羅斯人唯一的希望，雖然他可能給後人留下無盡罵名。”

涅夫斯基語調略顯刺耳，神情還有些蠻橫和滑稽，但劉氓能感受到那種閱盡滄桑后的平淡氣勢。可能有些無聊。但劉氓不想認慫，繼續帶着特有壞笑：“也許我不能理解羅斯的苦難。可我覺得，同樣的策略不能使用兩遍。當伊凡帶領大家反抗金帳汗國奴役，並堅持下來。羅斯就有了靈hun。而現在，他卻在背叛自己鑄就的靈hun。如果他選擇抗爭。即便戰敗，即便讓這片土地更痛苦。我想，他給後人留下的機會更多，更光明。”

也許很重視這位傳中雙料皇帝的話，或者就懶得跟他爭辯，涅夫斯基低頭了半天酒杯，這才笑着：“也許陛下是對的。如果伊凡選擇繼續抗爭，陛下會來到這裏，會前往下諾夫哥羅德，會在伏爾加河奮戰，會在弗拉基米爾奮戰，會在莫斯科奮戰，不惜一切，就像以往那樣，就像這次為了bo蘭。”

這番話顯然少了譏諷，劉氓正納悶，涅夫斯基轉而：“可是，羅斯值得陛下這麼做么？你，bo蘭國王美麗睿智，為了她，陛下願意付出一切，就像以往。可伊凡不具備這條件，從陛下既往對羅斯的態度就能感受到。何況，陛下並非戰無不勝，能給羅斯帶來的希望與絕望很可能對等，我們不是bo蘭，沒有退路，沒有下一次何況，就我，陛下現在的狀態似乎跟我以往了解的不同。陛下來這裏就是冒險，甚至目的就是如此，結局我無法預料，但陛下可能希望如此…”

真是人老成精。劉氓心口猛然一收，既往的蕭索與涼意有重新泛起的跡象，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撲哧笑出來。

兩人談話用的是法蘭西宮廷用語，薩比娜早就精通，巴拉大致能猜出意思。兩位shi之前為涅夫斯基明顯帶着調侃的話語莫名其妙，見自己的皇帝笑出來，不由自主放鬆，隨即，分別感到類似惶恐。而索菲亞居然認真聽起來，還顯出若有所得神sè。

劉氓沒注意他們狀態，感覺廢話夠多，笑着：“我們的諾夫哥羅德公爵，你睿智的話語讓我深感慚愧。不過，我們似乎要商量的是怎樣合作吧？”

“是啊，是啊，請陛下原諒。嗯，斯摩棱斯克公爵目前在明斯克以南的山林中。前期忠於國王的立陶宛人向bo蘭境內撤退，但有許多人因韃靼人進攻速度太快而滯留。明斯克周邊都有，在科布林和布列斯特一線主要是神仆、立陶宛貴族及騎士，之前準備穿越沼澤輔助陛下的bo蘭特斯克維茨伯爵已經帶兩千翼騎兵前往協助…”

這情況劉氓倒是沒考慮過，聽到布列斯特，更是泛起某些模糊憶。再想想，這些人威脅到méng古軍側后，很可能陷入殘酷境遇，心裏更是不太舒服。可現在鞭長莫及，也只能希望趕到盧布林和海烏姆一線的匈雅提予以幫助了。

他醒過神，卻聽涅夫斯基繼續：“我們還有數千標槍騎士，留在明$淫蕩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斯克附近是為了幫助更多人，哈…，也可以靠他們幫助。這些人大多是虔誠信徒，是在被西邊教會列為特別聖品的奧芬堡伯爵感召下受洗，明確忠於bo蘭，也忠於陛下。”

克里斯蒂尼。儀容笑貌浮現在眼前，但多數是溫馨的，淡淡笑意自劉氓chun角溢出。片刻，見涅夫斯基正玩味的着自己，他一陣惡寒。這老傢伙估計把自己想的很不堪，而且凈是圍繞這一點打主意。

數千標槍騎士。戴安娜圍剿這麼，還能有數千人？再，斯摩棱斯克公爵打定主意死戰，你這老滑頭打什麼主意？可按照現在情況，達成戰略意圖必須繼續北上，需要依靠這位在羅斯人中頗具影響力的老滑頭，至少是利用，哪怕是互相的。

琢磨片刻，劉氓正要跟涅夫斯基討論進軍計劃，斯蒂芬匆匆跑進來。

向涅夫斯基施禮，斯蒂芬湊到他耳邊，低聲：“陛下，羅斯人五千近衛騎兵，一萬標槍騎兵，一萬多步兵。配備至少百門可能是韃靼人提供的新式火炮，並在河汊地帶構築大量工事。我們派出的骷髏騎兵隊遭到攻擊，損失五十餘人。”

戴安娜，你在玩火啊。劉氓臉沉下來，半天，又重新lu出笑容，沒聽過這些話似的跟涅夫斯基嘮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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