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旅途從吉普尼開始
“我只是想聽你說說更多的事情。關於宿務的一切，還有你的一切。畢竟我們都已經是朋友了呢。”
他滿臉的誠懇，語氣緩緩而溫柔。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都不還熟呢。我可根本沒有什麼心理準備要講自己的事。而且我都不是宿務人，只是在那裏上學，對於它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我堅持這一請求哦。因為你可是上帝派來安撫我的天使呢。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而且都會覺得美好無比。”
也不知道上帝老人家會不會生氣，這樣動不動就把他掛在嘴邊。
“你也是基督徒嗎？”
她有些驚喜的兩眼放光，雖然也有些半信半疑。
這F國的女孩子幾乎個個都是天主教徒，儘管歸屬於各種流派和教區。而且還有一個幾乎算得上是交往的潛規則就是，她們對於具有同樣信仰的男孩子要更為信任和容易接受。
哪怕事實往往是會從另外一個差不多相反的方向，來證明這其實沒有多大推波助瀾的意義，或者起到什麼甄別的效果。
“我一直相信我們的生活中確定有神的旨意存在。尤其是他讓我們今天相遇，我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這樣的說辭怎麼都是讓她倍感親切卻又巧妙地迴避了正面回答，甚至讓他開始自鳴得意。
可能他就是個很誠實的人，不想在這問題上撒謊。但又不想失去走一走捷徑的大好機會。
不過這答覆也都還不算是在昧着良心有意地利用那樣的內幕。
“哇，那可真好。上帝一定會保佑你的。那你準備在宿務呆多久呢？”
她這真是一個好問題。算是翻開了宿務指南真正的第一頁。
因為在宿務，每一個女子面對每一次的搭訕，都要不厭其煩地先問這個問題。
表面上這標誌着她們是真正關心對方的停留時限長短，其實這是她們的試探。看對方是不是真正有在宿務安家的計劃，倒不一定是非得要結婚。
而不同的答案就會決定她們後續處理的不同態度或者方式。
但一個有趣的想像是，無論別人回答是長還是短，她們對那答案總是既有喜歡也有不喜歡的案例，就和喜不喜歡對方一樣存在着不能解釋的群體中的個體差異。
有時候那甚至是有些歧視在內的。往往對歪果仁尤其是老白人，她們可是要大度得多。
所以一般而言這還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不過眼下這問題隱含着的刁難也沒有難倒他。想想其中那些可能的關節以後，他就笑着說道，
“那取決於你。你需要我的時候都在，要我留下來陪你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哇，呵，哈哈？”
她就只有一連串轉折變化的語氣詞，表示心裏的曲折情緒，或者是無語。
後來乾脆就沉默了下來。
只是心想這男子好生輕浮。難道就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的嗎？這世界上沒有女孩子第一次見面就真會相信這些花言巧語的。
而且他以為自己這樣拿着肉麻當有趣別人就要給他機會了嗎？
而Frank卻是有些沾沾自喜地認為她這表現就是已經深深地記住了自己。
不過卻完全沒有覺悟到自己其實只是一個別人生命里的匆匆過客而已，像蜉蝣一樣短暫的存在。
只是有時候油嘴滑舌的效果也不一定會比木訥老實沒話找話好。
一到宿務的麥克坦國際機場，在到達走廊的盡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巨大的旅遊廣告壁畫。
那就是很大的一堵牆。
滿牆的幾乎都是海水，只有兩個漂亮的小姑娘，水靈靈的鮮嫩又漂亮。
她們身着民族服飾，表情生動，眉眼如畫，載歌載舞。
如此大的畫裏通篇卻只有幾個中等大小的字。
“***歡迎你。”
看得出來，那個地方是一處巨大的度假村。有漂亮的海灘，浮潛衝浪和其他設施一應俱全，背後的山裏還有瀑布岩洞，算是把旅遊元素都集齊了。
難以想像宿務居然還有這樣完美的去處。讓人看一眼心情都很愉快，也會對它生起更多的好感。
“嗯，真是好地方。有機會我們一起去那兒玩吧。就是簡單地過個周末也很好啊。”
Frank對此感嘆不已，扭頭對Rosemaire說道。
“才不要呢。所有假期我都要打工，平時學習又很忙，完全沒時間呢。而且那裏又遠又貴，景物卻也就稀鬆平常。”
她只是淡淡應了一句，明顯的興緻不高。好像也是在嫌棄對方孤陋寡聞見識淺薄。
“哈，這是在說我是再沒有什麼機會的了？不管是和你見面還是一起玩？”
他還是嬉皮笑臉地說渾話，全然不顧對方的冷淡。
然後兩人就準備一起坐車過去市區。
那時候還沒有開通機場大巴，看來就是只有出租車了。
不過出租車等候處也和馬尼拉一樣的有持槍保安在維持次序，大家也都很自覺地排隊。也還是每人發一張小票，上面有車牌號，投訴舉報電話。
雖然都是人工操作但是讓人感覺很好很安心。
“咦，怎麼你不過來一起呢？”
他才注意到她只是站在隊伍外面看着。
“我可沒有錢坐出租車呢，去到學校要五百多。”
“會有這麼遠？”他趕緊看看自己的酒店地址，問道，
“我這地方和你的學校同路嗎？”
“是一個方向，但是學校還要在更前面一段。”
“那沒關係啊，我免費送你過去。反正就是一個人也要差不多的錢。”
“還是不了。五百多可是我三天多的生活費呢。儘管不用花自己的錢，但也不想自己染上了這樣奢侈消費的習慣，感覺像在犯罪一樣。”
他覺得真是既心酸又佩服。這姑娘還是很有見識和骨氣，獨立意識很強，完全沒有什麼嬌滴滴的做派，以後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不過眼前卻還是依舊很讓人心疼的，如此美麗的女子也得面對不堪卒讀的拮据。
“我站在這裏只是為了送你，可不是想要蹭你的車哦。”
看到他不語，她就趕緊解釋道。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
他回了這麼一句，開始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是好了。
“你到底走不走啊？”
後面的人有些不耐煩他們的深情話別開始出言催促了。
連保安小哥也趕過來對他說到，先生如果不急着走的話，可以和女朋友在旁邊聊聊。意思還是就讓後面的人先走。
他心裏有氣地瞪那催促的人一眼，心想還真是個不長眼的傢伙。但轉向她卻是滿臉的關切。
“那你怎麼回去啊，難道還有其他省錢的交通工具？不會是要走着過去吧？”
“我去搭吉普尼。多轉幾次車就到了，只是熱一點。”
聽到這話他就不再想什麼了，索性就走出隊伍。
“不放心你一個人，我陪你去坐吉普尼吧。”
只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理由有些牽強爛到爆。人家都是常來常往不知多少次了，自己這第一次來的菜鳥，更應該擔心的應該也是本人對不對。
不過也只有硬着頭皮跟着她一起去了。之前一路上只顧着聊天，都忘記要她電話了。而沒有電話的話以後怎麼還找得到她啊？他有些苦惱地想。
畢竟眼下他還沒有產生去她學校蹲點守候那麼天才的遠見和創意。
但上了車他就暗暗有些叫苦不迭了。
這裏的吉普尼可真小啊，還塞滿了人。而且外面太陽比馬尼拉的更毒。這還不到八點，射進來車廂炙烤着皮膚就是火辣辣的覺悟。
要命的是車廂太擠太熱了。儘管兩人的行李還不算大，還是擠了個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他就忍不住對她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又心想如果要是正午時分，坐車的人該怎麼辦啊，會不會脫一層皮？
而她就是調皮的擠了擠眼睛，竟然有幾分嬌憨流露出來。好像是對他厚着臉皮陪伴的獎賞。
果然是要轉幾道車。
第一站叫馬尼拉商場。離機場不遠，七分鐘左右。
其實準確的名字應該是馬尼拉商業街。因為真是一條短短狹窄的馬路改成的街道，卻是五臟俱全地有着超市、小商場和餐館咖啡廳等等。
但餐館都是H國料理居多，一眼看過去都是H國文字的招牌林立。
“也不知道哪裏會來這麼多H國人光顧？”
他感慨一句。
“這機場就有直飛仁川和濟州的航班，好幾家H國航空公司駐紮呢。而且整個宿務，H國思密達也是無孔不入的。”
她耐心解釋道。
兩人匆匆走過馬路換乘。還好這次的車要大一點，勉強可以伸直腿了，但人還是多。
但這一次就是比較遠的路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原因，反正他是感覺很漫長。絲毫再沒有了美女在身旁相伴的愉快感受。
正好經過一座跨海大橋，巨大的拱梁寫着大字，”宿務歡迎你。”
“難道背面就是另外寫着一句歡迎你再來的嗎？”
他有些戲謔地猜測，打發一下時間。
“呵呵，另外一面什麼都沒有寫的。”
她直接粉碎了他的自作聰明。
很多遊客都不明白他們這樣操作的用意，以為只是懶得再在背後多寫什麼。
就是當面的歡迎已經足夠，要走則不必歡送。那樣懶散淡漠的心意。
只有在城裏呆久了的老鳥才懂得，很可能那就是本地人不經意流露出的骨子裏的自信。
他們就是從來都不用擔心客人還會不會再回來光顧，宿務可是任何人呆過一次就會自然而然一再要回來的寶地。
“這橋是J國援建的。”
趁現在車行緩慢，她就給他指點一下橋頭的紀念碑。果然上面也是寫着那樣的內容。
“那人們之前怎麼過海的呢？”
他就好奇地多問一句，心想這橋看起來不算短的。
這人還真是古怪，怎麼思維這麼跳躍，馬上想到以前的事情啊？
雖然她心裏有些嫌煩，但還是耐心地回答。
“舊橋啊。哦不，最早是輪渡呢。海峽兩邊都有碼頭，現在也都還有班次。”
“那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坐坐。”
這次她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
“什麼都想去坐坐。你這是沒有坐過輪船嗎？我都沒有坐過呢，只是聽說那碼頭離市區不近，往返還要另外坐車，很麻煩的。”
那橋也真是挺長的，走了一陣才過去。之後才算是進入了市區。
公路兩邊的建築物都不高。好不容易看到的高大氣派的房屋不是商場就是酒店。
或者是大醫院，但就真是很少了。
接着就到了一個叫做什麼公園的大站轉車。
這裏的商場就更大一些了，而且吉普尼線路也更多，既然號稱是一個大的站點。
不過還是很簡陋。就是好多塊小小的鐵牌子上面寫着每條線路的名稱，下面站幾個人就算是站台區了。
比較人性化的地方是，有一處比較大的區域用簡易的腳手架和塑料布搭起來一個遮陽的涼棚。候車的人可以暫時在裏面涼爽一下。
兩人都是背着行李所以也就沒有什麼興趣去逛。而且想來也沒有什麼好逛的。畢竟這只是個中轉站來的。
匆匆忙忙跳上了新的一班車。
他感覺有些疲於奔命，不過也有些新鮮刺激。心想看來自己和這宿務還真是有些緣分的，連這第一次的破冰之行居然都可以充滿這麼多意料之外的新奇特。甚至落地之後就是立即從自己一向忽略的吉普尼開始。
只是這票價也太便宜了些，換三次總共也就是三十幾菲元。卻是感覺很划算地坐了一整個上午的車，真是有趣而又充滿着煎熬的經歷啊。
終於到了第三站。那是他要到的終點站，著名的SM城市購物中心。
那是一座佔地遼闊的長方體宮殿樣式建築，不用問也可以知道那是SM而不是其他地方。
因為遠遠地從各個方向都看得見那上面巨大的招牌，還有同樣巨大的IMAX廣告屏。
他住的酒店就在這購物中心附近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