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年
“記性不好的人,
有些事轉眼就忘了,何況十年。”
......
十年匆匆過,往昔具成煙。
李七是個記性不好的人,
十年前他還在福利院的時候記憶只有老院長和大樟樹還有一片發獃的黑暗。
而記憶中的彷彿有些奇怪的閃光點,對於他而言就像一個朦朧的霧。
遠處看有些熟悉,但是待到觸碰之際,就雲煙霧散了。
當李七有了爸爸媽媽的時候,他的記憶多了那麼些。
那麼些卻是那樣的美好,美好到沒有一點兒雜質。
2002年,今年李七十五歲了,他處於人生最好的時間段。
他衣食無憂,而且他可以說是個小天才,學習這些根本不需要操心,彷彿是無師自通,所以也很少去學校。
李七的朋友很少,很少去學習是一方面,當時更多的原因卻是因為性子喜靜,對待同學有些冷淡和安靜。
當初的李堯坤和徐蔓嵐生怕這孩子憋出什麼病來,不過還好,這孩子不僅聰慧而且放人放心,
就是...時不時會發獃。
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李七的發獃時間隨着時間的變化少了一些,
但是還是避免不了一個人的時候會獃獃地。
因為李父常年在部隊,所以李七算是從小生活在軍區院兒里的孩子了。
而徐蔓嵐自從有了李七,將自己的工作都減少了不少,花了很多時間陪着李七學這學那兒,到處遊玩和旅遊。
李堯坤可以分成中中韓的中國人,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半個韓國人,因為李堯坤的母親的母親是中韓混血,
所以嚴格來說,李堯坤的血統算是華國人居多。
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作為家裏的小兒,李堯坤並沒有養成什麼紈絝二代的惡習,而是毅然決然地投身軍營。
而二哥李舜明則是管理着父親的公司,而大姐李禹顏則是華國的唯一的著名女外交官。
而徐蔓嵐的父親則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華國魔都人,但因為徐父年輕時就決定在首爾定居,全家人都被遷移到了首爾,換個說法就是華裔之類的。
至於具體原因是因為什麼,李七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外婆是個首爾人。
外公為了外婆將全家從華國遷移到了中國,
也可能因為是外公在首爾這片土地上打下了一片江山,捨棄不下。
所以對於整個李家甚至是徐家來說,漢語才是第一母語。
而從小就聽得懂漢語學起這個異常難學的語言來,居然輕而易舉,所以一般一家三口都是用漢語來對話。
而李家和徐家從李堯坤和徐蔓嵐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非常深的交流。
好像是當初徐蔓嵐的父親和李堯坤的父親曾一起來到首爾,還是不錯的兄弟,
不過李七卻很少聽到有關於他們年輕的故事。
......
對於是華國人的老爺子來說,當初第一次見到李七那雙黑不溜秋,和自己小兒子神似的眼睛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更是聽到有一口流利的漢語,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老爺子自作主張把自家的孫子扣押下來了,
所以李七在華國和自己爺爺奶奶生活了三年才回到自家爸媽的身邊.....
徐蔓嵐這三年每當想自家兒子的時候,總會幽幽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說道:
“哎,總有那麼多人拐走我的兒子.....”
而李七也很喜歡兩位老人家,因為他們眼中流露出的慈愛讓李七想起了老院長...
而早就得知徐蔓嵐不能生孩子的徐氏父母,看到自己的小外孫兒也是歡喜得不得了。
而徐氏父母也從未因這不是親生的骨肉而產生隔閡,因為徐蔓嵐不能生孩子也是做父母的遺憾與傷痛。
當年徐母因身子瘦弱,生徐蔓嵐的時候大出血,造成了徐蔓嵐的身子從小就瘦弱。
後天的調理讓身子恢復了正常人的水平,但是先天的基因與後天大量的調理,造成了徐蔓嵐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這些事情在他們結婚以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所以這次的領養也是全家贊成的。
大院兒長大的李七身子肯定也不會弱,而且李七從小就隨着自家老爹一起到軍營里逛來逛去,
這也是李七為什麼不想去學校的重要原因之一。
十五歲的李七,那雙獨特的黑色眼睛更是彷彿侵進了黑墨水般,而這十年以來。
李七發現自己的眼睛在沾了水之後,就會變成深藍黑色,彷彿無盡的大海般讓人想要探索。
......
“老媽,我想要回全州去看老院長。”李七對着正在敷着面膜看着綜藝節目的徐蔓嵐說道。
徐蔓嵐一聽,眼睛一亮,說道:“好啊好啊,媽陪你一起啊。”
李七不禁有些汗顏,問道:
“媽,你一天不忙嗎?公司你不打理了嗎?”
徐蔓嵐一聽,彷彿瀉了的皮球,柔弱的身子窩在了沙發里,好似很傷心地說道:
“你那個舅舅嫌我在公司找不到自己的辦公室,把我開了。你那個小姨又嫌我經常把她那些老土的洗面臉換成了一堆新款的Dior和CHANEL的限量版新款,也把我趕走了...”
“現在你媽媽我真的是太可憐了,嗚嗚嗚,小七七,麻麻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如果不是徐蔓嵐一邊哭訴還一邊面目掙扎地讓自己臉上的黃瓜片兒不掉下來,說不定李七就會可憐可憐自己的老媽。
“你說你那個小姨,為她好她還不領情,真是的,二十四了也沒見有人敢追她,以後找不到老公可怎麼辦啊,畢竟你小姨不像我,當初十六歲就嫁給了你老爸。”
“對啊,當初我怎麼那樣傻,早知道多浪幾年的,哎呀,可惜可惜了。”李母一臉‘痛徹心扉’的表情...
李七:......心情複雜
有這樣的老媽想憂鬱也自閉不起來...
“好了,媽,那我們明天去全州,後天回來。可好?”李七問道。
“OK,沒問題,對了,小七啊,你今年真的決定要高考嗎?你才十五歲哎,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呀,”
徐蔓嵐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李七的腦袋。
全然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兒。
看着眼前二十幾歲,卻有一個十五歲兒子的自家母親,李七表示很心情很複雜。
哪裏有十五歲的小孩子?而且毛都沒長齊是媽媽形容自己兒子的嘛。
但是自家‘老母親’可真是將自己從小到大當成小孩兒啊....
“wuli小七啊,再多玩兒幾年吧,陪媽媽一起浪幾年吧,學習什麼的都是浮雲,你不學習我們也養得起你!不然過幾年媽媽就老了。”
徐蔓嵐佯裝掩面假哭,如果不會是不是壓了壓臉上的黃瓜片兒的話,還真挺像傷心的。
“算了,我再看看吧。”
不過李七對於自己的‘傷心的老母親’就是耳根子軟,基本上是什麼事兒都會依着她....
“小七啊,我給你說啊...”徐蔓嵐還想要扯住自己兒子交流一下人生。
李七輕輕地打斷了自家母親:“媽,十點半到了。”
“偶莫,我該睡美容覺了,好了,小七明天出發全州!耶!”徐蔓嵐很是興奮的樣子。
“耶...”李七也抿着嘴微微笑道。
徐蔓嵐摸了摸李七的頭,然後再捏了捏李七的臉,然後抱着毛絨毯上樓了。
“真是的...”李七黑色的眸子看着自家的母親,眼底一陣溫暖。
他知道自家不省心的老媽每一次他去全州看老院長時,都會找各種理由一起。
有一次自己一個人坐着火車來到全州,結果自家老媽發現自己不在了。
給自己通了一通電話,說也不說一聲,然後就火急寥寥地架着一輛直升飛機來了。
當直升飛機追到李七乘坐的火車時,沒有地方降落。
所以自家“財大氣粗”(敗家)的老媽就一路慢慢悠悠地讓駕駛員跟着火車的速度。
一直盤旋在李七那列火車的上空,而李七看着視頻通話中自家老媽悠閑地翻着一本雜誌跟自己隔着幾千米高空的距離對話的時候,
心情極其複雜.....
從此之後,只要李七回到全州去探望老院長,都會跟徐蔓嵐說,
不管徐蔓嵐在忙些什麼,二話不說總會和他一起回來。
因為他知道,母親這是怕小時候那件綁架案會讓自己.....
不過十年都過去了,那件綁架案除了左手腕上那被割破的一道淺淺的傷疤,
其他的事情記憶不是很好的李七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那種當時喚醒李七的奶香味兒,可能李七早就忘記還有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孩兒和自己一起呢...
至於那個小女孩兒,李七也早就是忘得差不多了,連她的存在都淡得只剩下一絲了。
......
第二天,全州福利院。
“老院長,我來看您了。”李七提着一些補品和一些水果。
“喲,好孩子又來了,外面涼快進來別冷到了。”年邁的老院長還是一樣地和藹可親。
“院長,現在進入冬天了,孩子們都要增添新衣物了,這是我們召集募捐的錢買來的衣物。給孩子們穿上吧。”
徐蔓嵐在一旁指着一輛小型卡車說道。
“我代替這些孩子謝謝你了,每次你們來都會給福利院帶這些東西,孩子們的生活也漸漸變好了。”
老院長溫柔地笑着說道,看着旁邊玩耍的孩子們。
這十年來陸陸續續,夫妻兩個為福利院做出了不少貢獻。
而且真~財大氣粗的老爺子直接為福利院捐了一棟樓,然後李七舅舅的公司出資將整個福利院差不多翻新了一下。
徐蔓嵐很喜歡摸着李七的頭,輕輕地撫摸着說道: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對了,院長,這是小七專門為你置辦的過冬衣物還有日常用品。”
徐蔓嵐看着生怕她拒絕,快速地說道:
“院長,收下吧,這是小七準備的,我們沒有出錢,是他自己攢的獎學金。”
老院長看着李七彷彿想到了什麼,最後點了點頭,收下了。
有一年,李七來給院長拜年,拜年禮物是一盒很貴的華國的長白山雪參。
大概要RMB?20萬左右,老院長知道了肯定不收,結果這孩子就在大雪裏抱着這盒雪參站了一個鐘頭...
從此以後,這孩子送什麼東西只要不是金銀珠寶錢財這些老院長都會收下的。她知道,她被這孩子視作一個很重要的人。
老院長也伸手摸了摸李七的頭,笑道:
“小傢伙兒都長這麼高了,我這把老骨頭連你的頭都快摸不到了,想當初你還是只有剛出生的小豬崽兒那樣呢。”
而李七聽了微微彎下了腰,低着頭嘴角微微抿起來了...
徐蔓嵐在一旁笑容燦爛地看着眼前這幅場景。
李七的頭上慢慢地染上了絲絲晶瑩的白羽毛...
“小七,下雪了!”
“下雪了啊...”
徐蔓嵐和老院長看到李七頭髮上的白色時同時響起了聲音。
小小的雪中,一個少年微微彎腰,伸着頭,一位老人慈祥地笑着伸出手摸着少年的頭。
旁邊一位美麗溫婉的女人笑意燦爛地仰頭,眼中欣喜不已...
畫面彷彿定格在這一瞬間...
成為了心底深處那柔軟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