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天乎 天乎
沒有聽見主人的回應，胡升不禁有些奇怪，抬頭一看，卻見主人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些都是嘉定伯府中之物，上面有周府的印記！”良久，盧象升盯着車仗幽幽說了一句。
胡升冷汗唰的一下便流了出來，“天啊，這三個小孩是杆子嗎？嘉定伯的東西也敢搶，不要命了？
說完后他也呆住了，遲疑着說道：“爺，這些東西，難不成還拉到京師還給嘉定伯？”
“哈哈。”盧象升慘笑了兩聲，“這是天意吧，我決意這兩日和多爾袞一戰，以身殉國，這些東西，只怕是沒有時間送還周府了。”
胡升聽着主人嘴裏吐露的死意，心中發寒，他早和幾名親衛私下商議過，如果在戰場上事有不逮，他們一定要護住主人的性命。
盧象升上了戰場，總是衝鋒在第一線，身先士卒，胡升他們沒有半點把握，只能盡最大的努力盡到自己的責任。
盧象升終於做了最後決定，“明日大家飽餐一頓，準備殺敵吧，我料多爾袞明后兩天一定會到。”
“那三個小娃如何處理呢？”胡升私心中對朝廷如此對待主子十分不滿，想着他們搶了當朝國丈的貨物，沒來由心中十分舒爽。
“天亮問清楚情況，不要為難他們，讓他們自行離去。”盧象升不願再看這些車仗，留下胡升清點貨物，便匆匆留開。
他受的教育讓他覺得這種做法不妥，是對皇權的褻瀆。
但是想着幾千飢兵，他又做不到將這些糧鹽送還京師。
懷着這樣矛盾的心理，他只覺得胸口刺痛，吸進肺中的冰寒之氣，像要將自己凍僵，長嘆一聲。
“天乎，天乎，保佑自己能打敗東虜，為皇上分憂！”
……
楊廷麟焦急的走進帳篷，見李自成一個人坐在椅上，滿有興緻地玩抓子兒。
這個是李自成後世喜歡玩的遊戲，十分的簡單，找五個石頭，就能耍出很多花樣。
開花結果，飛渡瀘定，寶貝進洞，李自成玩得十分嫻熟。
五個石子在空中上下翻飛，將楊廷麟看的眼都花了。
他不知道這是李自成思考問題的一種方法，氣得臉皮發白。
這人，總有一些時侯十分不靠譜，現在火都燒到眉毛了，竟然還是一副小娃作派。
“伯祥啊，休息的可好？”李自成一邊繼續抓子，一邊向他打着招呼，“你看看，這五顆石子，有雪白髮光的，也有紅雞冠石的，你喜歡哪種？”
楊廷麟胡亂的掃了一眼，硬綁綁的說道：“都不喜歡。”
說話音，李自成將一顆紅色石頭拋起，右手一掃，將其餘四顆抓在掌心，然後將手指屈成了個小洞，向上一迎，正好讓空中的石頭飛進了小洞之中，放出一聲脆響。
“一把過，嘿嘿，好久沒有一把通關了。”
李自成乾笑了幾聲，將石子放到了一旁，看着怒容滿面的楊廷麟，“伯祥，怎麼了？”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楊廷麟黑着臉回道：“你是主將，怎麼來問我？”
“你啊你。”李自成有右手點了點他，“什麼主將不主將的，咱們誰跟誰啊。”
楊廷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抓石子，這也是咱們的事？”他冷笑着反問了一句。
李自成認真的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是自己習慣的思方式，你相不相信，有人必須吃黃豆，才能制定嚴密的作戰計劃？
這是後世四野001首長林帥的作風，沒有黃豆，估計四野的戰力直接下降三分之一。
楊廷麟已經懶的跟李自成辯論，將屁股狠狠向椅上一坐，發出一聲大響。
他想着還要依靠李自成，又將語氣軟了下來。
“竟雄，現在如之奈何？”
李自成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樣，卻強自忍耐，心想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會將他急壞了。
“我已經打探出來了。”李自成只說了半句，又將石子抓在了手中。
“別抓了。”楊廷麟一把按住他的右手，“急死人了，快說啊。”
“為將之道，在於清心，可以清心也，也可以清心，心清也可以，以心清也可，清心也可以。”
李自成念了一串順口溜，這才說道：“我用石子占卜，得了一吉卦，今番盧建斗會立大功呢。”
楊廷麟臉皮漲得紫紅，這等玄妙之事，在戰陣之上如何能信，北宋開封城被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圍住之時，妄圖用真人神仙來退金兵，結果國破家亡，趙佶成了千古笑話傳唱至今。
“竟雄，我聽說皇太極也來了，咱們趕緊前去順義，人多力量大，眾人拾柴火焰高，呆在這裏做什麼呢？”
李自成右手得了閑，五顆石頭嘩拉拉一聲響，在桌上灑開來。
“伯祥，現在有五股勢力，所以我手中就有五顆石子，其中關係複雜，不摸清它們之間的關係，猶如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五股？哪五股？”楊廷麟扳着指頭算了一回，無奈搖搖頭放棄，他真不知道李自成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葯。
李自成站起身來，拍了拍楊廷麟的肩膀。
“就算是如來佛的五指山，休想再按住孫猴子，伯祥，你該動身了，建斗所居之地已經探明，他現在在蜈蚣山中，你見了他，一定要讓他帶兵前往清苑縣。”
指了指發白的窗外，李自成神色凝重，“天氣大寒，建斗身下的士卒禦寒之物不齊，此時上山並非良策，只恐嚴重挫傷士氣。”
寒冷是軍隊的大敵，無論拿破崙還是希特拉，他們帶兵遠征俄羅斯，均在莫斯科慘敗而歸。
他們的部隊都是打遍歐洲的無敵之師，但在嚴寒中卻成千上萬的被活活凍死，寒冷改變了整個戰爭的根本走勢。
天氣只會越來越冷，李自成但心盧象升麾下這些本來士氣就不高的部卒，一旦凍死凍傷幾個，只怕就會鼓噪起來。
楊廷麟已經探知好友帶兵離開了順義，卻打聽不到他的確切消息，所以十分焦慮，見李自成安排的井井有條，臉上也多雲轉晴。
“可是清苑縣根本不接待咱們，那袁海倫是周延儒的門生，向來不將建斗放在眼中。”他心中充滿着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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