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迎敵
廣袤無垠的草原上，無數的牛羊被驅趕着，奔跑着，一群棕色頭髮藍色眼睛的回紇人騎着高大的戰馬肆意縱橫着。
與黠嘎斯的戰爭絲毫沒有給這群回紇青年造成什麼緊迫感，作為北方草原上的霸主，除去南方的唐帝國，他們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呢？
回紇古道的關鍵轉折點上，一座高聳的城牆突兀地矗立在草原之上，這便是回鶻牙帳，整個漠北的政治文化中心。
從城牆繼續向著東方三四里的地方，有一群工匠與奴僕正在建造着什麼東西，可以隱約看到這個建築的輪廓應該是一座碑。
一輛馬車從回鶻牙帳中行駛出來，來到這處工地之後，從馬車中走出來一個金髮碧眼的青年。
“沒盧將軍真是忠心耿耿，這碑文初建，居然每日監工，可汗聽聞之後定會感動異常。”龐特勤從馬車下來之後一眼便看到站在高處的尚綺心兒，此時半是嘲諷，半是鄙夷地說道。
“末將不知王子殿下親臨此處，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尚綺心兒一臉沒有聽懂龐特勤話中意的樣子，惶恐地說道。
“這可汗碑我自然是應當重視的。”
龐特勤撇了一眼尚綺心兒，不爽地斥責道：“趁我不在場便鼓動可汗立碑，你可知道這可汗碑是要唐皇御賜才能立碑的，你這是狼子野心，要置我國於不利的境地！”
“殿下說笑了，那唐皇現在各地節度使紛紛自立，政令不出王畿，昔日我吐蕃大軍攻入中原十戰九捷，唐皇還不是無可奈何。”尚綺心兒一副自信滿滿地樣子。
“你說的是你那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吐蕃？”龐特勤不屑一顧。
“唐國的境遇不比我們好太多，更何況最近安西都護府的郭昕打回中原，那可是一個有實地的郡王，我要是唐皇此刻定是寢食難安了。”
“呵，但願如此。”
“那麼王子殿下此次前來所謂何事？”似乎是不想繼續扯皮，尚綺心兒直接問道。
“我要你幫我去辦一件事，只要你辦成了，我就給你在回紇的立足之地。”龐特勤甩袖說道。
“我不太懂殿下的意思。”尚綺心兒低下了頭，雙眸中精光一閃，但言語中依然透露着不解。
“我要借你一隻渾末軍去‘襲擊’涼州長城，要那種死士，辦完就不用回來的那種。”龐特勤說道。
“殿下相與郭昕開戰？可那安西都護府名義上還是隸屬於唐庭的......”尚綺心兒幾乎按奈不住內心的激動，但表面還是擔憂的表情。
“這時候你倒是擔心起唐庭的威懾來了，此事不用你管，你只要把兵權給我，之後的事情不用你管。”龐特勤沒有讓尚綺心兒明白裏面的具體情況的意思。
四周的龐特勤侍衛們將兩人所處的地方圍的水泄不通，幾名工匠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幕趕緊低下頭離得遠一些，生怕聽到一些不該聽的東西而命喪黃泉。
尚綺心兒似乎是糾結了很久，然後才說道：“我只能提供八百人。”
“夠了。”
七日後，夜晚，涼州西長城上似乎安靜無比，只剩下一些篝火被點燃。
某一段長城之外，一名渾末校尉帶着手下八百死士悄悄地摸到長城之外，藉著夜色的掩護，上面的唐軍似乎沒有發現他們似的。
一根鐵鉤栓着繩子被扔上城牆，一個渾末士兵口中咬着鋼刀首當其衝開始等城牆。
這一段長城之上空無一人，這士兵很快登上長城，四下觀察了一下之後，立馬探出頭去，對着城牆下的眾人揮揮手。
“全都上去。”校尉壓低聲音下令道。
一根根鐵鉤繩被扔上長城，僅僅是一刻鐘的時間，這八百人已經全部登上長城。
顯然這是一支精銳。
“走！”確定四下的確無人之後，校尉膽子也大起來，他衝著身邊的兄弟喊道。
然後他們就從另一邊登下長城，他們的目的居然是滲透進入長城另一邊！
不過也許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正在此時，有一雙雙眼睛正在緊緊盯着他們。
“居然真的來了，你到底是哪裏來的情報，文俊傑那傢伙還有這種能耐？”范安河壓低聲音疑惑地問道。
他和劉校尉此時正在領着一支騎兵躲在一處灌木叢之後，他們的遠處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有一伙人翻越了長城正在向著吳家井前進，如果不阻止的話，吳家井今夜怕是免不了有一場屠村之災。
“這可不是文俊傑搞到手的情報。”劉校尉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天上，然後繼續說道：“這是都護直接下達的命令，至於都護是怎麼知道，那不該是你我應該操心的事情。”
“都護直接下的命令？！”范安河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麼自己才剛剛回到涼州，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結果就被劉校尉急急忙忙喊走。
居然是這麼一回事？！
范安河有些猶豫地問道：“那我們現在是放任他們前往吳家井，還是攔住他們？”
“當然是攔住他們，吳家井村民曾經幫助過我們，都護要是知道我們放任這伙賊兵屠了吳家井，肯定要把我們軍法處置，你也想被打得兩個月下不了地嗎？”劉校尉理所當然地說道。
“倒也是。”范安河點點頭。
埋伏在此地的安西騎兵動了，一名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蹬上自己披着甲披的戰馬，手上的一根根騎槍在月色下反射着瘮人的寒光。
這是一支具裝甲騎。
但他們卻不是郭昕的那一支親衛隊，而是最近才組建起來的，裏面的人都是曾經安西軍中騎術精湛的騎兵，因為戰功卓著而被選進來。
渾末校尉正在拿着一張地圖在月光之下努力辨識着前進的道路，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不停的搞破壞。
屠村、搶劫、擄掠什麼都可以。
而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吳家井，就是這個村莊裏的人幫助安西軍的人登上長城，導致當時整個長城防禦由點到面的崩潰。
只不過......為什麼這地在抖？
渾末校尉耳邊突然想起沉重的馬蹄聲，他不可思議地轉頭望向一旁的遠處。
一支騎兵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遠處。
“迎敵！”渾末校尉也顧不得什麼隱秘性，嘶聲力竭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