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奪產與休妻(下)

004 奪產與休妻(下)

“鄭娘子還是不要再動了。”傅映風在簾后盯着她,警告着,“否則別怪我動粗了。”

鄭歸音離着房門還有三四步,只能停下,笑着:“我不過是藉著光線,仔細看看鼎鼎大名的傅九公子,怎麼這是我自己家裏,這還不許了?再者——”她安撫着他冷淡的臉色,“但凡男子,有公子這樣一張臉如果還做採花賊那真是不長腦是不是?”

“……不是採花賊。”又威脅又拍馬屁是沒有用的。他和顏悅色地微笑,“至於我的相貌,鄭娘子果然有眼光。”

“……”真不要臉。和她鄭家那兩個蠢兄弟一樣。她沉默思索着。他卻終於不耐煩了,道:“我要從後門離開。鄭娘子不要嚷。這事如何?”

“你覺得可能嗎?”她遺憾,“我們家的內事媽媽們,可從沒這樣教過我。”

“……她們怎麼教的?”他忍耐打聽。

“馮媽媽她這個人,我也覺得太凶了些……”她意味深長地描述了起來,“比如今天在船上,紀府婆子來和我說某一門親事的時候……”

“還不給我掌嘴——!”

坐在船艙里她還在似笑非笑,心腹馮婆大怒叱罵了起來,“我們家二娘子可不認得什麼平寧侯府!更不知道什麼四少夫人!”

外面鄭家僕婦立時上前,幾耳光抽了過去。她靜靜喝茶,哪裏理會什麼親戚姐妹?叱罵下人的事也不需要她開口.

“呸——!你們紀、許兩家聯手,三年前強佔了我們鄭家的家產,誣陷我們老爺下獄,現在還指使人在咱們泉州城散佈流言,說我們二娘子做了水師副將的外室,才能讓我們老爺脫罪。你們能給我們二娘子說什麼好親事!?現在你們夫人也遭了報應,還有許文修,看他在京城裏還怎麼選撥出來做官——!”

艙里的僕婦指罵著,“別以為我們二姑娘好欺負!你們夫人被那惡毒之人休了,關我們二娘子什麼事?!”

“鄭二娘子!這是你親姐姐侯府四少夫人傳來的話,你也不聽嗎——!?你的生母劉老夫人也在平寧侯府!你連生母都不認了嗎——!?”

紀家的婆子一邊掙扎一邊還在痛叫着。

她坐在上面,淡笑着絲毫不為所動。艙內的心腹僕婦們互相遞着眼色,暗喜着二娘子經歷三年前的家中劫難,果然是剛強起來了。她如今可是姓鄭,哪裏有什麼姐姐?就算是生母也不及鄭家老爺對她的撫養之情。

“放屁!你們才要滾回去告訴許文修,他敢安排流言讓二娘子名聲有損,二娘子也絕不會饒了他——!”

僕婦們痛罵著,鄭歸音卻在看着簾后。紀鸞玉也來了。

簾後站着兩位小丫頭。看起來應該是那僕婦帶着的兩個青衣丫頭。其中一個高挑的青衣女子衣着雖然尋常,頭也低着一直沒叫人看到臉,但她知道那就是許文修不久前休棄的原配紀氏。前戶部侍郎的親侄女紀鸞玉。

但她並不說穿。

“告訴紀家的人,怎麼拿走的就怎麼吐出來。”她放下茶,終於開了口,平穩不波,“當初紀家和許家結親,許文修又謀奪我家的產業,紀家可也是沒有少得益,我爹爹在獄中寫信給紀侍郎的時候,他可是根本沒有理會。我們在京城、明州共有十幾處店鋪就是被紀家拿走了吧?”

她放了話,紀家僕婦三人全都被趕了下船。紀氏的腳步踉蹌,看來終於知道想威脅她已經不可能。

“鄭二娘子!”紀氏突然站定回頭,抓在艙門邊最後掙扎着,露出天生清秀此時卻凄厲的臉,“京城裏的事難道不是你做的嗎?京城裏都說許家謀奪姻親紀家的產業,結果許公子名聲受損,大怒把我——我家小姐休棄。你害他今年無法選撥做官。這難道不是你的詭計?”

隔着簾,她死死盯着鄭歸音,“你根本不聽侯府為你說的親事,難道不是為了做許家正妻,用流言在威脅許公子嗎?”

“……不要胡說。”她啞然失笑,回視紀氏,仔細打量了當初讓她傷心失意的女子,再瞟過她身邊護主的婆子和丫頭,暗中詫異她落到如此地步,居然還有僕從願意跟隨。她站了起來,駁回著:

“有紀家的下場在眼前,我難道還敢去做許家的姻親?他強佔紀家家產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讓他也知道什麼是一報還一報。”她慢條斯理,一字一句盯着她,“你們紀夫人當初和他一起謀害我鄭家時,就應該想到今天了。”

說話間,她手一遞,馮婆子把那碎片私章印捧着,丟在了紀氏的面前,還啐道:“拿回去給紀大小姐看!這就是報應!”

回到了自己的船,紀鸞玉摔坐在了狹窄小青艙里,臉色灰敗地出了許久的神,僕從們一身狼狽在互相上藥,她怔怔看着窗外,鄭家河船消失在了河道拐角的桃林花影間,她突然間站起:

“來人!快去稟告侯府里的四少夫人,鄭二娘子絕不是以退為進。她是真的不打算按夫人的安排嫁給傅府的九公子!”話音未落,外面反倒有平寧侯府的婆子坐小划船過來向她飛遞消息,她不禁色變,

“什麼?傅府九公子沒應這門親事。他已經去鄭家貨棧找麻煩要把她家趕出明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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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娘子,還是坐回來的好。”一番話說完,她又離着房門近在咫尺了。懾於他的眼神,她不出聲地走了回去。暗罵這小子看着公子哥一個,卻精明過分。

“還有,鄭娘子手心裏的鑰匙不用交給我,但別的動作就不要再做。免得讓我誤會。”

她一愕,她的手心裏暗藏了起先從襟口摘下來的金雀形的文書盒鑰匙。她雙眼掃過鏡架邊的一隻文書盒,盒面雕刻梅蘭竹歲寒三友,傅映風為了什麼而來她太清楚了。為了這個文書盒裏的密件。

“公子放心好了。”她端坐着,把手心一張,小鑰匙滾落在地,他意外時,她飛快輕踢,這小金珠子就不知道滾到了哪裏去了。在他沉下來雙眼裏,她矜持笑着,舉起一雙縴手,又指指衣領,安慰道:“剛才發現公子時,我只是為了摘鑰匙,對公子可沒有半點意思。”

傅九半點不相信她,再想起這位鄭二娘子在老家泉州城那如雷貫耳的做外室的“好名聲”,打從一開始他就防着她太不要臉脫光了撲上來。

他不想被逼得一時衝動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以保清白。他重複了一句道:“……鄭二娘子,坐着就好。請勿解衣。”

她當然也沒打算解衣。

畢竟這裏也不是泉州城她的地盤,鄭家出了人命也不能把屍體丟到船上,掛個殺海賊的名頭用首級還能冒領個官府的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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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二娘子艷名洗白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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