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8 一起出差
“喏——!”他丟了張公文給她。她撿起一看,竟然是已經寫好的,她因為辦差得力,看風水有眼光又辛苦,兩個月後回宮,上司奏請開恩讓她出宮放人的公文。上面也有稟告給她一個九品的誥命出宮養老。
她才不想養老。她在心裏痛罵著。她才二十歲!傅九笑着道:
“陳老檔在寫。我看了看,讓小高借過來了。他也不想得罪你們家太狠——”
‘“我就知道!老陳這人一定是盧四夫人一夥的!”她拿着公文,看着上面內侍省的藍泥蓋章竟然都已經蓋了,就知道這是陳老檔隨身帶着帶印的空白札子,就等着對付她了。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傅九笑着過來,瞅着她看了半晌。
“不開心?”
“……挺開心的。”她趕緊轉臉,笑語着,傅九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下,摟着她在懷裏,笑着:“你怎麼對付謝娘子的?”
“我沒對付她——你想,萬一她以後得勢,我們家要怎麼辦?娘娘不趕她出宮,我是不敢得罪她的。上回在飛紅苑,我已經得罪過了。”
傅九知道這話不可信,卻低頭吻了吻她,才道:“有我在,得罪了也不算什麼。”
她吃了一驚,看看窗外漆黑的夜,又摸了摸被他親過的臉。因為她這震驚的臉色,傅九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傅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明天,我想越過國境去金國。”
“……”她張大嘴呆了好一會兒,總算反應過,興奮着,“我也去!”
傅九沒太意外,但還是頭痛着看她。她一臉深情地回憶着,她曾經許諾過陪傅九去拜祭他父親的墳墓。傅九提醒她:
“出事了就回不來了。”
“哪有?坐走私的海船,運瓷器的很容易過去。然後再坐走私的海船回來。我這回來也是要看看我的生意——我去看看那邊的貨場,和他們打打交道也好。”她還一本正經拍着她炕上的帳本冊子,傅九剛才一進來,就看到她坐在炕上看帳,沒料到是這本子帳。他笑了好半會。
“聽說你父親也在榷場裏。”
“帳房先生?”她無可不無不可,“我也不見他。”
“我坐他的船去。”說罷,他長身而起,笑着,“你等我回來。”
鄭二娘子知道被傅九算計了,但她覺得自己要沉住氣,接下來大半個月,她在楚州城天天騎馬出城,和老少兩個太監一起到處逛着,看着楚洲的山水邊城。其實大家都知道太上皇的皇陵絕不會選在邊境上。但北邊是祖宗的陵寢。太上皇想離着祖宗們更近一些這才是孝心。
她在二郎神廟前下了馬,進去燒了一柱香。
廟宇是御造的,香火很盛,因為是祭二郎神來往的軍卒武官也不少,她戴着斗笠帽子,在後面吃素席,居然還能點了一個小包間。她剛坐下沒一會兒,馮虎一推門從外面走了來。
“怎麼樣?”她倒了兩盞茶,推給了馮虎一盞。他看着就風塵僕僕的樣子,剛到了楚州城,“小學士是不是沒辦成?”
“大公子,請二娘子早些回去,小學士在學士院裏和趙若愚吵起來了。對市舶司條例各有意見不同。他們意見不一,又各遞了札子。外朝上就吵得更厲害。地方上幾個港口的地方官也在上奏各提出了自己的章程。”
她咋舌笑了。亂成這樣也是她沒料到的。趙學士得了東宮之力,爭到了學士院編撰司里的位置。負責寫市舶司條例。她一聽就嘆氣:“我就知道——他們宗親是一定要插手這個事,否則宗親們的月俸從哪裏來?”
“小學士,和我們家說的是一套說是三七開,實際上乾的是另一套。五五開。要收一半的稅。”
“大公子不是早知道小學士不可靠?”
她壓根不相信範文存會和海商們一條心,這人年輕又是宰相世家出身一心奔着充實內庫,討好官家。將來才可能去外朝上做戶部的尚書,將來做宰相呢!
“大公子問,二娘子什麼時候回去?”
“我跟傅九去金國一回,再回去。”她笑着和馮虎說,不顧馮虎那難看的臉色,她還假惺惺:“我聽說,我生父在那邊。我想去磕個頭也算是把這父女的緣份結了。以後再也不理會了。”
馮虎一聽,果然就怔了怔。什麼話也不提了。她暗地裏和傅九埋怨着:“馮虎都不罵我親爹,他難道不應該和我說,那爹根本不算爹,有什麼好去看的?”
傅映風正愁着,還要聽她的埋怨。這大半個月,他一直在找門路過軍境。但正如鄭歸音所料,他要過境不難。多的是門路,但要不驚動江北大營里的將軍們過境,就不容易了。所以,傅九今天很有耐心地聽她埋怨,附合著點頭:“對,你不用過去,沒必要看什麼親爹,你是鄭家的女兒了。不用理會這些舊情份。”
“傅九你有事?”
她體貼地問,傅映風苦笑了半晌:“你能找到船?”
她微笑點頭。又悄悄地和他說:“是我自己名下的船。”
“什麼?”他大喜過望。
“你想,我要在這裏做生意。楚州的主將盧將軍他又姓盧。我除了用自己的船。我敢用別人的船?萬一賣了我怎麼辦——?”
傅映風大悅,讚賞着鄭二娘子真是蘭心慧質。她得意洋洋,趕緊就打聽:“盧將軍,經濟悄悄送東西去潘家,他和長公主是什麼關係?”
“……”他就知道。
但他能說盧一榷跟過太上皇的兒子明受太子又跟過官家的長子庄文太子,傅九他揣測着,長公主應該是喜歡庄文太子的。這事只有盧一鶴知道呢。
正因為盧一鶴和傅九熟悉,傅大人這大半個月硬是沒找到機會無聲無息地過邊境。
鄭歸音得了貴妃娘娘遠從京城賞來的東西,她就發現陳老太監對她也越來越客氣。連高押班都看出來了,悄悄和她說:“陳老爹,原來是貴妃的人。”
誰說不是呢!?她想着,貴妃娘娘也疑心太重了。這樣不相信她的忠心。高押班又瞅瞅她,慢慢遞了一盞香茶在她手上:“謝娘子說,貴妃如何待鄭娘子,她還能再好一倍。”
她瞅着高亮鶴,這小子真鬼,這就投靠了謝蘇芳了。
“這些日子,我和鄭內人也是知心人了。我知道,鄭內人待我好,我把這份心意轉告給謝娘子。鄭娘子知道,我是謝娘子的娘家表弟,和平寧侯府是沒關係的。”
“以後,還要高押班,多多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