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口蜜腹劍
她始終低着頭不言不語不解釋，紀楚楚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越發惱火，控制不住狠狠踹了一腳顏疏雨。
顏疏雨猝不及防摔倒的剎那間，看到紀楚楚眼裏的狠毒，心裏咯噔一下，回想許多天前，忽然靈光一閃，從細枝末節察覺到紀楚楚對她的好，似乎別有目的。
但是顏疏雨仍然記得那天紀楚楚眉宇溫柔的樣子，拂去她來到這世上的忐忑不安，所以心中仍抱着一絲僥倖，認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重新跪好，匍匐道：“妾不知做錯什麼惹得王妃如此動怒，妾愚鈍，還請王妃明示，妾一定會改。”
“改？”紀楚楚噙着譏諷的笑意走到顏疏雨身邊，故意蹲下在她耳邊說道：“本王妃要你死，你答應嗎？”
顏疏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聽到的話，也不敢相信自己剛才還在為這個女人辯駁，以為她是個好人。
顏疏雨的心涼透了，忽然落下幾顆淚珠，哭的是自己，她真傻，明知府中多是無情人，還能因紀楚楚一點溫暖，就認為她善良大度。
所有溫柔，背後都藏着陰謀，為的就是致她於死地。
可她到底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傷了心，知道一片真心所託非人，也就知道收手了。
顏疏雨不再跪地，輕咳了幾聲，站起來直視紀楚楚，四目相對，兩道目光宛如利劍在半空中驚天動地一擊，迸裂無數火花。
“紀楚楚，你也別當我是好惹的，我本想在長情軒了卻殘生，你卻逼我出手，撕破臉皮的後果，你承擔不起。”顏疏雨神情平靜，眼底宛如深潭，驚不起一點波瀾。
紀楚楚見她口出狂言，冷笑不止，“人啊，是非成敗，蓋棺才定論，顏疏雨，你可別不着道。”
顏疏雨冷酷的面容沒有一絲動容。
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紀楚楚渾然不放在心上，一個小小的側妃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本王妃等着。”
“你是因為覺得我活不長了，所以懶得偽裝嗎？”顏疏雨忽然問道，笑容里頗有詭譎的味道。
紀楚楚只覺得因她的笑，天地都撲簌簌地暗了下來，不由自主往後倒了一步，然後又覺得不能認慫，立即挺直了腰板，回答一句：“難道不是嗎？”
“哈哈哈——”顏疏雨譏諷地猖狂大笑。“真是笑話，我根本沒用過那盒止血散！”
紀楚楚一驚，不可思議地看着顏疏雨，她竟然知道了！
那盒止血散，是紀楚楚絕不可能留自己在王府生活的提醒，顏疏雨如是想着，白止傷口邊緣的灼燒，不是因為它是貓，對藥性不適，而是因為她下了毒。
顏疏雨餘光看到紀楚楚一臉怒氣，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像個河豚，心裏既悲涼又譏諷。
想起自己一直相信她是個好人，真是可笑。
“你早就看穿本王妃的心思嗎？”紀楚楚漠然問道，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沒什麼好避諱了，她不信她一個正牌王妃還鬥不過一個小妾。
顏疏雨冷冷地笑，“因為是你給的，所以只剩木盒，只剩邊餘角料，我也捨不得扔，要是請郎中檢驗，我倒是很好奇，王妃會怎麼解釋。”
這個也算錯有錯着吧，免得以後受傷，傻傻地還恭恭敬敬地拿出毒藥撒自己身上，就是可憐了白止，無緣無故替她挨了一遭，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她倨傲地看着紀楚楚，她們的關係不僅敵對，而且絕無修復的可能，一旦認慫，換來的只會是狂風暴雨的打擊。
王妃又如何，背後有勢力又如何，謙卑不出手，不代表自己怕她！
顏疏雨想及此處，越發看不上紀楚楚的骯髒手段，冷笑一聲，雙手環抱胸前，傲氣說道：“若你從此不再犯，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馬，當此時沒發生過，還請王妃自重。”
“該自重的人，是你。”紀楚楚嗤笑一聲，快步走到顏疏雨身邊，揚起手企圖打她，顏疏雨瞬間抬手，牢牢握住紀楚楚的手腕，迫使她動彈不得。
你也知道這具身體有多弱不禁風，即使已經使出吃奶的力氣，顏疏雨也要強裝毫不費力，並且沖她吼叫：“你打啊！我可是皇上賜婚，若打死了，你如何交代？”
紀楚楚一下子記起這事，眼裏閃過一絲陰險，收回手，拂袖而去。
顏疏雨揉了揉酸痛的手，伸了個懶腰舒緩筋骨，站得久了，真累啊，回去吧，青楓那傢伙也真是的，怎麼這麼久還不過來，掉窟窿里了？
顏疏雨邊走邊胡思亂想，路過一個池塘的時候，紀楚楚冷不防在她身後出現，伸手推她下池塘，導致顏疏雨猝不及防一頭栽進池塘里，呼救的時候，咕嚕咕嚕喝了幾口髒水。
紀楚楚走到岸邊，居高臨下地看她，看她掙扎痛苦的樣子，不由自主發出幾聲冷笑，“還好本王妃命人調查過，知道你生性怕水，不然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呢。”
“哈哈哈——”紀楚楚猖狂大笑，笑得陰狠至極，“只要是失足落水而死，皇上賜婚又如何。”
她眼睜睜看着顏疏雨掙扎幅度越來越小，開心地哼着小曲揚長而去。
不管是重生之前的顏疏雨，還是之後的顏疏雨，都不會游泳，打小怕水，她現在只能在池塘里撲通撲通掙扎，水冰冷得像刀子扎進肉里。
她透過水麵，看到有幾個侍女，竭盡全力伸出手，呼救，然而，她們往水裏看了一眼，反而走得更快了。
顏疏雨感到非常絕望，難道她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她闔上眼睛的最後一幕，透過水麵隱隱約約看到青楓扔了暖手爐飛快跑來，是幻覺嗎？顏疏雨沒力氣再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臨了，她想着如果這一次死了，能不能回到現代，能不能再看到她的爸爸。
青楓跳下池塘拼了命拖了主子上岸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昏迷，不管青楓怎麼呼喚，都沒有動靜，青楓急得掉眼淚，“主子，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