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良心的女兒
季鐵辰全身重重一抖，脫口而出：“小玉，小玉！真的是你？！”
他剛才就感覺，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小二身上有種熟悉氣息，看得很難過，可是又分明不認識他。
現在吳小玉叫出他的名字，發出聲音的那一刻他就確定了，是她！原來真是她！
“小玉，小玉你怎麼會這樣！”
他突然把吳小玉摟進懷裏，實在不能接受，那個自己深愛着的女人，已經變成這個樣子！
吳小玉也不能忍受，在這樣羞辱的時候被那個男人看到，當初是愛的，愛到極處卻變成恨，變成折磨！以致到最後分開的時候都不確定，他心時是否真有自己。
直到剛才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是愛的，而且深深的愛了這麼多年！若早知這樣，又怎麼會發生這麼多年的悲慘呢！
然而，在最愛的人面前，還是希望保有一絲自尊，所以她想躲，躲開季鐵辰，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讓他的記憶里保留那個曾經的吳小玉，那個年輕溫柔、膽小懦弱，卻愛他敬他、把他當英雄崇拜、當大樹依靠的妻子，而不是現在這個又老又丑，卑微無能，被惡霸欺凌到要死也無力反抗窩囊女人！
她瞧不起自己！憎恨自己，也怕讓季鐵辰蒙羞。
可是再不想也還是發生了，一個不經意，就把她推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而且她感覺到，這次自己是真的不行了，肚子裏的劇痛變成裂痛，生命在身體裏快速地崩解。
如果再不和季鐵辰相認，這一生，恐怕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她不想錯過這惟一的、短短的，最後一個告別！
“鐵辰，真是你？你來找我了？你是來找我的？！”她呢喃着問到，想要最後確認，他是愛自己的，像他說過的那樣愛、曾生生世世的許諾都是真的。
一句話出口，又是一股黑血湧出！
季鐵辰看着懷裏的這個女人，淚水洶湧而下，大聲叫道：“小玉，小玉！我來找你了，我就是來找你的！你怎麼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這不是你，這不是你！”
他想過離開自己后的吳小玉可能會很慘，卻沒想到慘成這個樣子。
這個滿臉傷疤和皺紋、瘦弱不堪，躺在自己懷裏吐着鮮血的女人，就是當初那個為了自己哭，為了自己笑，為自己操持衣食住行而感到幸福的溫柔妻子，那個為自己付出一切，卻沒能相守到最後的女子！
他真是要瘋狂了，抓着吳小玉的肩膀痛哭，大聲地叫道：“小玉，小玉！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我來找你，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吳小玉在他懷裏輕微地搖頭，話語都很難拼湊：“不能了……回、不去了！鐵辰，我們不分開的……希望、有來生吧……”
說完她眼前一黑，手軟軟地垂了下去！
季鐵辰抱着她撕心裂肺，痛苦地叫喊：“小玉，小玉！！！”
……
大喜鎮，葫蘆村，坐落在南北兩座大山間，村南一條彎彎的小河，把村子劃成半邊葫蘆形，村子因此而得名。
傍晚時分，一個頭髮亂篷篷的女人，坐在家門口的樹下放聲痛哭，摟着女兒軟軟的身軀痛罵：“姓趙的！你們一家不得好死！你們把我女兒給害死了！你們等着，我豁出命不要，也跟你們沒完！讓你們騙我閨女，不讓她嫁她偏要嫁！你們家作損吶！娶不着媳婦活該，你們咋不斷子絕孫吶……”
她罵站在身後一個二十齣頭的男子在勸：“娘，你別罵了，再罵小玉也活不過來，還是給小玉洗洗換換，讓她乾乾淨淨的走吧。”
這男子也哭紅了眼睛，面對發狂的母親和死去的妹子，手足無措。
他的母親佟氏還在罵：“我幹啥不罵！小玉都死了，他們老趙家也不見個人，他趙玉成要是長良心，倒是來把小玉接走，埋他家墳地里，正巴經給個名份，算他有情意，認可小玉是他家人，你看他家這幫孫子，知道小玉為他死，面都不敢露一下，你說小玉死的多不值……”
說著她把吳小玉往地上推，紅着眼睛說道：“不行，我得去找他們，把他家房子燒了，讓趙玉成那兔崽子來給小玉賠命，讓他給小玉磕頭戴孝……”
地上的吳小玉慢慢睜眼睛，看着湛藍的天空茫然！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不是死了么，季鐵辰不是來找自己了么，董二狗的酒館呢？季鐵辰呢？自己身上的痛呢？
聽到母親的哭叫聲，她驚訝地向那邊看，看到母親哭變形的臉，標誌性的亂頭髮，她整個人都懵了，錯愕地叫道：“娘，你怎麼了？”
佟氏正要走，聽到聲音向地上看，看到女兒眼睛睜開了，還跟自己說話，她不敢相信，驚恐地盯着地上的吳小玉，問道：“小玉？小玉你醒了？！”
吳小玉慢慢撐起身，茫然向周圍看，家！這是自己的家！有哥有娘有嫂子和小侄子的娘家！
自己怎麼會回到這裏？是做夢嗎？還是死了之後會看到過去？
她正看着，哥哥吳大山撲過來了，一把抓住她，叫道：“小玉，小玉你沒死？你沒死真是太好了，咱娘都哭瘋了，要到老趙家去殺人，你快勸勸她吧！不然你死了，娘也活不下去！”
說著他又嗚嗚哭起來。
小的時候出意外，父親失蹤了，娘一個人苦撐着，把兄妹倆拉扯大不容易，總算自己成家生子了，妹妹也到出嫁的時候了，卻鬧出這種事，吳大山一個大小夥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妹妹能醒過來，真是老天開眼，不然這個家又要變天了！
他哭佟氏也撲回來了，坐到地上一把把吳小玉抱住，揮起拳頭“噹噹”往吳小玉身上捶，撒潑似地叫道：“死丫頭，你還活啊！你咋不死呢！你直接死了我多省心！你嚇唬我啊，你就是想把你娘嚇死！你就不能聽我的話，那趙玉成有什麼好，就是個小白臉子，他家哪有好人，你為什麼非得嫁他家！你還上吊！你倒是死啊，你咋就不死！你個沒良心的，我白養你十幾年了，你咋就不替你娘想想啊！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