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邊仙子，半邊妖魔

蘇傾城握緊了手裏的瓷瓶迅速地在夜色中穿梭着，在她接收到的記憶當中，六歲之前的記憶，是空白的。

至於六歲之後……

從她記事起，便一直生活在清心庵當中，而除了清心庵之外，庵后的這座大山，尤其是山中的這片楓樹林，則是她這些年借砍柴之便常來的地方。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一個全身白衣的神秘人來找她，傳授她琴棋書畫，教導她詩詞歌賦，甚至連那些宮廷禮儀都沒有落下。

唯獨武功，只是傳授了內功心法，卻沒有指導一招半式。

直到一年前，來的神秘人便換成了方才那個男子。

不同於之前的那些人，這個男子從一開始就是戴着面具的，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來的目的，便是負責驗收她這些年來的學習成果。

除此之外，便是告訴了她一些自己的零星的身世片段，比如說，自己一出生就死了母親，祖母說她不詳，將她丟在了深山裏讓她自生自滅；比如說，她母親的死或許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還比如說，昨日，是她的十五歲生辰。

蘇傾城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輕輕晃了晃，裏面“咕咕嚕嚕”的，該是一些丹藥。

至於成分，她“呵呵”笑了兩聲，之前的一塵對那人言聽計從，從不質疑，可並不代表她蘇傾城也是一樣。

她之所以會成了一塵，該是原來的那個一塵被那人毒死了吧，如若不然，一個從小受慣了苛刻又有內功心法護體的人，怎麼會發了一場高熱就能一命嗚呼了呢？

“今日是你十五歲的生辰，你身中劇毒，有人將毒素逼至你的臉上，所以你這幅容貌才會醜陋不堪，但他也僅僅只能保你十五年不死，若是十五歲生辰過後再沒有解藥，你便會毒發身亡。”

“那你能救我嗎？”

“或許吧！你如今並沒有其他選擇……服下這葯可能會有兩種結果，一，你的毒解了，丑就丑點吧，至少性命能保住；二嘛，這解藥放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點，若是藥效差了一些，非但解不了你的毒，反而有可能讓你活不過這一天，額……也就是你會早死幾個時辰而已。怎麼樣？考慮一下？要，還是不要？”

“……我要！”

“好！你服藥之後若是能活下來，明晚便還來這裏找我，我可以再給你一瓶葯，說不定能去掉你臉上的毒斑。”

蘇傾城仔細回想了昨晚的一幕，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瓷瓶，一塵被毒死了，鬼才會相信那人說的話。

她將瓷瓶一把塞進懷中，然後奔着不遠處的泉水叮咚聲跑了過去。

雖然記憶中是知道自己這幅樣子的，可是現在親眼所見，她還是被這片左半邊臉的青紫色胎記給嚇了一大跳。

泉水倒影中的女子最出彩的地方是那一雙晶亮的眸子，明鏡清澈，燦若繁星，配着小巧的鼻子，還有不點而紅嬌艷欲滴的小嘴。

若是將左邊臉捂住，然後忽略掉稍稍粗糙一些的皮膚的話，倒也配得上她蘇傾城這個名字。

如今這副模樣，右邊臉美如仙子，左邊臉丑似妖魔，實在是——兩個極端。

她抬手摸了摸左邊的臉，手下的皮膚觸感真實，絕非易容，那人說是毒斑就毒斑吧，毒的話她自己可以解掉，至少比胎記要好辦得多。

蘇傾城抬頭看了一眼逐漸偏西的月亮，提了一口氣往清心庵的方向奔去，明日的清心庵，她還有一場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