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碰瓷兒
壯漢冷哼一聲，果然不該高看了這幫熊孩子，他眯着眼睛警告地掃了一眼圍觀的老百姓，他們作勢後退了兩步。
壯漢轉身欲走，誰知剛走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小孩子稚氣的聲音：“大傢伙把他圍住了！敢砸小爺的攤子，都特么的不打聽打聽小爺的名聲？”
雲輕彤心下一喜，來了！
豆芽兒身後跟了十幾個乞丐，老的小的全都有，一擁而上將那壯漢圍困其中，其中幾個小乞丐直接上去幫嘗試和小七。
眨眼的功夫，壯漢的肩膀上、腰上都掛着好幾個小乞丐，竟是讓他動彈不得！
“你動手試試？有本事今兒就把我們都給打殺了，到時候我們先行一步，去閻王爺那討個說法！”
“對！討說法！”
小乞丐手裏的木棍用力敲擊地面，頗有兩分聲勢。
這邊人多勢眾還是乞丐出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鬧到官府那，也是那壯漢理虧。
鐵拳一個兩個擋得住，三五成群可就難說了。
壯漢臉上有些慌亂：“你們究竟要幹什麼？”
豆芽兒回過身，望着地上裝死的雲輕彤：“傻妞，咱怎麼搞？”
迎着壯漢詫異的眼神，女孩兒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很簡單。”
澄澈靈動的水眸轉向摔爛的菊花盆：“賠錢，就放你走。”
壯漢瞪大眼睛怒聲道：“老子就沒傷着你，而且是你們惹我在先，我憑什麼賠錢？”
“我們找你惹你了？我誇我們的東西，你非說我埋汰你不懂香料，又先對着我揮拳頭，看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小七最是清楚來龍去脈，他從一開始就是個賠笑臉的，哪會平白招惹這壯漢？
“不賠是吧？”雲輕彤不欲跟那壯漢廢話，揚了揚下巴，豆芽兒等人的木棍又敲起來，勢要死磕到底。
他敢搗亂，就別怪她來“碰瓷兒”。
“羞不羞啊，砸了人家東西還不願意賠錢，簡直無賴！”
“我剛才聽得真真兒的，分明是這漢子故意耍無賴欺負小孩兒呢。”
“怕不是嫉妒人家生意好吧？”
“反正已經報官了，且看捕快怎麼收拾這廝！”
壯漢臉色漲成了豬肝色，帽子一頂接一頂地扣，要是再不說出個章程來，怕是官差就來了。
雲輕彤心下暗笑，大傢伙推波助瀾的力量不可小覷，壯漢就範只是時間問題。
“賠多少錢？”那漢子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到底是服軟了。
“一盆菊花五文錢，你一共弄壞了二十五盆，一共七十五文錢。”雲輕彤的目的不是堵人，而是賠了她的損失，一文錢也不多收，按照賣價，實打實地讓對方賠錢。
壯漢一臉不情願地掏出七十五文，雲輕彤卻不接，豆芽兒疑惑地道：“傻妞？”
“你還欠我朋友一個道歉，”雲輕彤指了指小七：“無故找茬，總得有個說法。”
壯漢氣不打一處來，已經很憋屈了，還要被她攆着道歉，怒聲道：“你別得寸進尺！”
她雙手抱臂，一臉不懼，現在是她佔上風，看來對方絲毫沒有這個自覺。
“不道歉就不收銀子。”
兩方僵持着，小七小聲跟她道：“小彤姐，我沒事兒，反正也沒傷着我……”
“這不是你有事兒沒事兒的問題，”薄巾包裹着雲輕彤整張臉，偏那雙眸子晶亮晶亮的，“是尊嚴問題。”
他們出來賣東西，不高人一等，但同樣，也不低人一等，誰都別想以任何理由和方式侮辱他們正當勞動。
小七一臉疑惑，晶亮晶亮的眉眼帶着幾分閃爍，尊嚴……么？
雲輕彤扭頭繼續和對面的壯漢對峙，和她站在統一戰線的，還有豆芽兒帶來的乞丐們。
“……對不起。”壯漢動了動嘴，小聲吐出三個字。
小七沒想到那廝真的道歉了，正想說話，被雲輕彤拽住了胳膊。
“聲音太小了，我們聽不到。”秀氣的嗓音透着強勢，雲輕彤竟是寸步不讓。
壯漢紅着臉低吼一聲：“對不起行了吧！”
唇瓣微彎，雲輕彤上前接過七十五文錢，“以後大哥可別那麼大火氣了，這五文錢還給您，回去喝些菊花茶降降火氣。和氣生財不是？”
小小的少女全程不曾露臉，卻死死地把控着全局，搶奪主動權，直到最後讓壯漢毫無招架之力。
壯漢一臉懵地拿着手裏的五文錢走了，指指點點的百姓熱鬧看夠了，逐漸散去。
將攤子重新鋪好，生意照做，雲輕彤拽着豆芽兒走到角落，將七十文錢一股腦都塞給他：“送給你的朋友們，感謝他們今日相助。”
以後用得着大傢伙的地方，還多着呢。
“你咋那麼客氣……”豆芽兒一臉無語，雲輕彤笑着道：“也不是給你的，就當犒勞大家吧。”
如果她所料不差，那壯漢沒達到目的，一定還會再來的！
“混賬東西，連個小丫頭片子都對付不了？”中年男人呵止聲在後院響起。
“大人，小人儘力了，那群孩子賊精賊精的，根本沒讓小人佔着便宜啊，若是報了官，您面子上更無光不是？”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蠢貨，退下！”
“是。”壯漢從小院兒里退出來，探出頭四下看了看，沒人注意這邊，他才悄然溜走了。
此刻，高家村，雲老二家。
“輕一點輕一點，對對對，好的好的，就放在這裏便成。”少女囑咐着兩位樸實的年輕跑腳夫，好不容易將她的愛床置辦進了廚房。
“多謝二位大哥，快歇歇，喝點兒水吧。”
“謝謝姑娘！”兩個跑腳小哥是實在人，也沒推辭，坐在小凳子上擦汗喝水。
雲輕彤招呼二位坐下，添了點兒白開水，秀氣的眉眼悄然看到了廚房外躲着的二娘宋氏。
宋氏賊眉鼠眼地往廚房裏偷瞄，見雲輕彤往這個方向瞅，忙不迭溜了。
她故作不知，給二位添水，招呼客人。
沒錯，雲輕彤用今日賺得的銀子，大喇喇地買了個實木床，給自己睡。
兩位小哥將木頭板子趕着牛車送過來，抬進廚房還需要上釘拼接，需得在廚房裏折騰片刻。
等兩位休息好了，釘釘子、上橫樑，把床支起來，一個寬約一米五的實木床便成型了。
雲輕彤有意無意地，還弄了個別緻的蚊帳掛在床樑上，弄得更像大家閨秀的床了。
本就不大的廚房驟然變得擁擠，床就將近佔據了一半兒的地方。
等將人送走，雲輕彤彷彿沒看到宋氏眯着眼睛一臉不痛快，挎着籃子去接雲老爹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