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暫退
楚星一和楊刀趴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邊上，輕飲溪水。
撲通！
楚星一一拳打到水中。
一條不小的魚被打暈，似乎不甘地浮出水面。
撿起魚，楚星一輕輕從刀鞘中抽出一點刀鋒，把魚頭放在上面。
悄然無聲。
魚頭掉落。
沙沙沙
魚鱗飛濺。
又是悄然無聲。
內臟從魚肚內掉到地上。
魚似乎終於帶着不甘離開了世間。
楚星一切了一小塊魚肉給身旁的小男孩。
兩人漠然無聲地啃着魚肉，這是他們第一次吃生肉。
雖然之前的火牆阻擋了後面的人一段時間，不過對於十幾里路的平原來說，那點時間微不足道。
楚星一沒有為了保持優勢而繼續逃跑，因為連續兩次受傷讓他的身體狀態非常不好，與其帶着傷繼續跑，不如休息一段時間。
楚星一感覺自己就像剛剛學會走路一樣，走起路來虛浮無力，可能是之前的撞擊傷到了大腦，他無比希望下一刻他就能重新健步如飛，不過這一刻始終不肯到來。
就像剛才那條就算斷頭也不願死去的魚一樣。
楚星一也不想死，所以他期望自己能夠恢復，因為恢復不了他就會死。
否則就會就會像剛才那條魚一樣。
無力抗爭。
楚星一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
楚星一睜開眼睛，看到了漫天星空，這不是他預定的起床時間，因為休息時間根本不夠。
不過他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燒烤的香味。
目光從星空中移開，楚星一看到了香味的來源。
一堆正烤着不知道什麼肉的火。
他看了一眼身旁睜着眼睛的小男孩。
。。。
“哥，那兩個小子真油，居然想起點燃沼氣和樹葉，不過他們已經受了那麼重的傷，應該跑不遠了吧。”一個禿頭大胖子和身邊的人說道。
胖子身邊那人繼續盯着火上的烤肉，控制火候，似乎很怕把肉烤糊了。
突然，他眨了眨眼睛，直起身。
“你聽什麼了嗎？”他對身邊的胖子說道。
“聲音？沒有啊。”那胖子很不滿那人的所答非所問。
那男人重新放鬆下來，笑着看着火上的烤肉，對胖子說道：“小心點，你真的別死嘍，你要是有他們一點點聰明也好啊。”
胖子露出疑惑的神色。
“果然啊。”似乎是嘆息聲。
。。。
看着漸漸消失的火光，楚星一知道他們已經遠離了那堆湊巧生在他們不遠處的火，緩緩吐出一口氣。
“既然醒了，那就繼續走吧。”楚星一對着身旁的小男孩說道。
雖然睡了一覺，不過他依然步履蹣跚，就算走也不會很快，但是趁着夜色，能走一點總是好的。
小男孩看了看楚星一背後的刀。
“不用，還是我背着吧，你可拿不動。”楚星一笑笑揉了揉小男孩的頭髮。
楚星一走着“八字”，兩人繼續向小鎮行進。
伴隨着點點星光和溫婉夜風，這幅景象有些讓人想發笑。
。。。。。。
“二當家，兄弟們都幾乎連着不停地追了兩天了，有些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一個人影憂慮地說道。
“跟他們說，那兩個小子已經受了無法治癒的重傷，肯定走不遠，不久后我們就能抓到他們，抓到之後我把幫里所有財產都分給他們。”二當家平靜地說道。
那人影悄悄退去。
“人要是死了，再多銀子有什麼用。”
“銀子是給活人的。”
這似乎是兩句重複的話。
。。。。。。
嗖嗖嗖！
楚星一身邊飛過數支火箭，不過這回他不用躲，因為那些箭不是射向他的，只是為了照亮他身邊的草地。
只是為了讓他被別人追上殺掉而已。
不過隨着跑的距離越來越遠，那“弓箭手”漸漸地跟不上楚星一兩人，畢竟射箭是要耗費時間的。
楚星一兩人已經快要脫離火箭的照明範圍，不過月光明亮，就算沒有火光，那又能怎樣呢？
撲通！
但是月光再明亮也沒有火光亮。
剛剛“學”會跑的楚星一被拌了個跟頭，不過他一個搶背起身繼續跑。
但是畢竟摔了跤，他們又重新被追上。
周圍重新被照亮。
。。。
周圍再次漸漸變暗。
不過楚星一身上變亮了，因為他左肩上中了一箭。
忍着疼痛掰折還帶着高溫的箭頭，楚星一沒有理會還在身體裏的箭桿，繼續逃跑。
望着在月光中若隱若現的低矮城牆，楚星一看着受傷的肩膀，又看了看肩膀旁的小男孩。
“你先走。”楚星一似乎小聲嘟囔了一聲，動作上沒有絲毫變化。
小男孩僅僅是頓了一下，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法發現什麼異常。
兩人繼續向前跑，似乎根本沒有誰先跑的趨勢。
楚星一和小男孩跨過一個小土坎，繼續向前跑。
突然，楚星一折身抽刀，大喊着拖着刀向背後衝去。
小男孩繼續向前跑。
似乎對楚星一的反抗出乎意料，絕大部分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緊接着驚訝變成了興奮，畢竟只要楚星一送死他們就不用死了。
不過簡單的失神讓不少人摔倒在小土坎后。
但是這無傷大雅，送死始終是送死。
“啊！”楚星一大喊，因為只有用出全部力氣他才能揮動這把刀。
一個簡單的橫斬驅退了面前眾人，緊接着刀又從這面揮刀那邊，來回橫斬，傷不到人卻能不斷把他們驅退。
這是一幅看着很可笑的畫面，一個武道高手的唯一傳人和一群“身經百戰”的黑道中人在不斷的“跳舞”，不過他們也不想這樣，但是追逃兩天多的他們的身體只允許他們“跳舞”。
只是如果繼續這麼跳下去，楚星一絕不是勝出的那個！
但楚星一也沒辦法，這場舞不是由他決定的，也不是由追殺他的這些人決定的。
咚咚咚咚咚
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以及漸漸明亮的一點點火光。
二當家臉色陰沉“撤！”
他可不想和官府作對，雖然殺不死楚星一不久后就會被仙人追殺，不過他可不想現在就死。
。。。。。。
楚星一看着扛着一整根隔段點燃的樹榦，樹榦後面用布條拖着許多大塊石頭、樹枝的小男孩瘋狂的大笑，整個臉都被淚水打濕。
不知是劫后求生的淚水。
還是...
楚星一看着那個比刀還沉重的樹榦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