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神司的過往
神司正在祈禱，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急急忙忙跑進來，神色慌張的朝四周看了看，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小姐，他來了。”
神司眼帶笑意，站起來整理着衣衫，“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快去換上我準備好的衣衫，替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侍女拽住她的裙擺，不情願的低聲嘟囔着“小姐，上次你也說了相同的話，沒想到我在這裏跪了足足兩個時辰，差一點就被大祭司發現了。”
司神攤開手掌，一件和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樣的衣衫出現在她手裏，“哎呀，就這一次了，我保證會早點回來，一定不會讓我娘發現。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等我回來給你帶你最愛吃的香酥餅。”說完，神司就急沖沖的跑出去了。
侍女無奈的目送着她遠去，直到她消失在視野中，才走進內室，換上這套衣服。
侍女跪在大殿裏，光從背影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神司來到城門外，一個身穿銀色戰甲的男子向她走過來，“小司，你過的好嗎？”男子拿出一個翠綠色的發簪插入她的髮髻上。
“嶸灃，下次你能不能早點過來，我好想你。”神司嬌嗔道，臉頰微微泛紅。
“好，下次我定會早點來見你。”朝嶸灃淺淺的笑道，輕輕把她擁入懷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對了，我打算下個月就來提親，不知大祭司最喜歡什麼？我提前準備好。”
神司的神色略顯緊張，她淺淺笑道：“下個月……我娘要去一趟瀚海，你肯定趕不上。”
朝嶸灃有點惋惜，“看來，只能在等一段時間了。”
“好了，上次你說要帶我去凡間遊玩，可還算數？”神司調皮的笑道，完全不介意他推遲提親這件事情。
“當然算數了！”朝嶸灃摟住她的腰際，“抓緊我。”他抱着她縱身一躍，飛到一隻大雁的背上。
“好漂亮！”神司看着身邊輕薄而潔白的雲朵，鬢角的髮絲被風吹散，她開心的大喊道：“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山莊，也是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風景。”
“只要你喜歡，以後我陪你走遍世間所有的山川，帶你閱盡世間最美的風景。”他站在她身側，對身下的大雁下達指令，讓大雁飛的慢一點。
他們稍作打扮，穿上了凡人的衣服。朝嶸灃帶她去看了凡間雜技表演，吃了凡間的美食還聽凡間的樂曲。神司坐在船上，盯着天空的月亮，頭上的鈴鐺在風的吹拂下叮噹作響，奏出一曲美妙的樂曲。
“你在看什麼？”朝嶸灃從船艙里走出來，坐在她身旁問道。
她剛才在船艙里喝了三碗人間的米酒，現在臉頰開始泛紅，她指着天上的月亮問道：“你說月亮上的人有我們幸福嗎？他們看得到我們嗎？”
朝嶸灃揉揉她的頭髮，笑道：“你坐在‘啾咪’背上，能看清楚地上的人嗎？”
“啾咪”是那隻大雁的名字，也是朝嶸灃的坐騎。
她靠在他的肩上，眯着眼睛，“我想就這樣一直待在你身邊，過着凡人的生活。”
朝嶸灃沒有回答，他現在無法對她做出任何承諾。他是魔族五大將領之一，職權僅次於言哲的副將——姜鴆，深得言哲信任。魔族以前曾是不被天界認可的存在，自從上皇帝尊派言哲統領魔族后，魔族才漸漸獲得天界的認可，進而形成三界鼎立之勢。但是還有一半的族人企圖推翻上皇族的統治，建立新的政權。他們隱匿在魔鳩島，等待時機。
言哲一統魔族后，挑選了五位魔族戰將，讓他們負責處理魔族內部分歧之事。那些反對言哲統治的魔族族人為了能在短期內提高魔力，常常吸食凡人的魂魄，以此來提到魔力，給凡間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兩天前，他剛從魔鳩島回來，在那裏他憑藉一己之力屠殺了魔族叛變的一百多個族人。魔族的人體質特殊，只能以吸食生靈的魂魄才能提高魔力，修為才能不斷提高。如今他吸食了一百多個族人的魂魄，體內的魔力不斷增長，但這些魂魄帶着巨大的怨氣，恐怕後果難以預計。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度過此劫。
朝嶸灃轉過頭，卻發現神司已經靠在他肩上睡著了。他看着她雪白的臉頰，忍不住想要捏捏。“小司，對不起，我給不了你任何的承諾。”他輕吻上她的額頭，動作非常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弄醒來。
他抱着神司走進船艙，把她放到床上，“沒想到凡間的米酒還真有效果。”他看着熟睡中的她，寵溺的一笑。當他轉身離開，發現神司緊緊拽住他的衣服，他輕輕地拿起她的手，試圖掰開。這時，神司動了動，他立馬放棄了，坐在床邊，再次為她掖好被子。
第二天，神司睜開眼睛，看到他靠在床邊睡著了。她輕輕坐起來，湊到他跟前，端詳着他的面容，“睫毛長得真好看！”她忍不住想要摸摸他濃密的睫毛，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接觸到他眼睛的時候，他睜開眼睛，“你醒了？”
她連忙縮回手，尷尬的笑笑，“嗯，今天天氣真好，你覺得呢？”
“既然你醒來了，我先送你回去。”他活動活動快要僵硬的右手，整理了一下衣衫。
“啊？完了，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大喊道，急忙跑出去了。
他還沒來得及問，跟在她身後追出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身影。
過了半刻鐘，神司拿着兩包香酥餅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多虧我跑的快，終於把最後兩包香酥餅買到手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你愛吃香酥餅？”朝嶸灃為她添上茶水，疑惑的問道。
“沒有了，小夙愛吃，就給她帶了點。”她拿出一個石榴形的荷包遞給他道：“我見凡間的女子會給心儀的男子送這個東西，剛才路過一個小攤，就買了一個。”她把荷包遞到他面前，“以後你看見它就要想起我。”
朝嶸灃接過荷包，見上面綉着兩朵蘭花，藍色的花瓣在綠色的葉子間若隱若現。
他把神司送到朦岄山莊門外，目送着她這走進去，直到消失了身影。他剛準備轉身，神司卻在身後大聲喊着他的名字。
“嶸灃，你一定要記得來看我，不要把我忘了。”神司眼眶紅腫着。
他緊緊捏着荷包，大聲回應道：“小司，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他望着她，抑制住想要帶走她的衝動。直到神司走進那所寬敞的大門裏面，他看了荷包一眼，對着荷包低聲嘟囔道：“小司，對不起，這次是我先失約了……”
神司走進大門，隨着大門緩緩關上，她沒有回頭，淚眼卻已朦朧，她靠着柱子低聲痛哭起來，“嶸灃，對不起……”
一個月後，神司承接了大祭司之位，她身穿一身紫衣，用面紗掩面，緩緩從空中降落在一座高台上，紫色的衣衫紛紛飛起來，好似一朵美麗的牡丹花。
“恭迎大祭司，請大祭司為吾族賜福！”高台的四周跪滿了朦岄山莊的族人，他們紛紛向向神司叩首，一副副凝重而莊嚴的模樣。
神司盤膝而坐，掃視眾人一眼，“心影鏡”緩緩從她懷中飛升到空中，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籠罩住眾人，他們立刻感到身體裏充滿了力量，一股力量順着經脈流遍全身，好似能夠洗滌靈魂。
忽然，一顆流星劃破蒼空，匯聚到“心影鏡”上面，朦振煜身穿棕色的長袍出現在神司的上方，他神色凝重，俯瞰着眾人說道：“眾位族人，吾願意帶領大家振興朦岄一族，今吾願在此立誓，誓死忠於朦岄。”
“願誓死效忠少主，至死不悔！”人群中傳來真正呼喊，此起彼伏。
這時，“心影鏡”的光芒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枚戒指緩緩從裏面分離出來，朝朦振煜飛去。
朦娘站在一處高高的城牆上，心情愉悅的看着這一切，她開心的對旁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說道：“戧，你看到了嗎？煜兒他願意留下來，還同意接替你的職位了。”
白髮老者開始不斷的咳嗽，臉色變得蒼白。
朦娘神色擔憂的看着他，輕輕扶着他傾斜的身子，“戧，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又加重了？”
白髮老者揮揮手，示意他沒事，“煜兒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輔佐他，讓他成為一代明君。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你就別為我擔心了，在這最後一刻，能看到后一輩子女能攜手共進，我也知足了。”他戀戀不捨的看着朦娘，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卻在距離她一指的地方停下了，然後直直的垂落下去。
“戧，你……”朦娘眼含熱淚，已經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戧，你放心，我會按照你說的，儘力輔佐少主，帶領族人過上穩定而和諧的生活。”
三個月後，神司正坐在書桌前查閱典籍，小夙神色慌張的從外面跑進來，手裏拿着一個包袱，裏面傳來一股血腥味。“小姐，不好了，門外突然飛來這隻受傷的大雁，我怎麼感也趕不走。”
神司放下手裏的書籍，看到“啾咪”身受重傷，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