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礦區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伴隨着的，當然還有一輪囂張的黑洞。
一道瘦小的身影，從草叢中竄出，向著正輕聲交談的人群走去。
“寧總，那小子來了。”
小劉注意到了向他們走來的利筠，低聲提醒寧留白。
寧留白止住了與荊策的交談，轉過身子，對利筠輕輕一笑。
月色下的美人，正安靜戰立，一套緊身黑色戰鬥服穿在成熟的身體上，凹凸有質。
看着宛如月之仙子一般，沐浴在月光下朝他微笑的寧留白，利筠有那麼一刻短暫的失神。
他愣了一愣，輕輕瞟了一眼跟前的嬌軀，收回目光，不卑不亢道：“寧總，我來了。”
“嘿嘿，你倒是挺守時的。”
寧留白淡淡一笑，接着便給他介紹起身旁冷漠的白髮男。
“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註冊機械操縱師荊策，他現在擔任我們AWSL集團的首席技術顧問，去年九月，已經正式升入了三星。”
利筠原本淡定的面容，一下就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帶着些潮紅的臉，興奮地湊到荊策跟前，雙手一搓，伸出手掌，忐忑且尊敬的道：“您好，尊貴的三星機械操縱師大人。”
荊策高高在上的斜眼瞟了下身前這帶着機油味的少年，冷漠的臉上寫滿了不屑。
利筠伸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片刻，隨即尷尬一笑，把手收了回來，在洗得發白的褲腿上擦拭了幾下。
“不好意思，大人，我今天在家裏整理了些零件，手可能不怎麼乾淨，請您見諒。”
略帶卑微的話語從利筠嘴裏吐出，寧留白皺眉看了一眼不為所動的荊策。
“小子，愛學習是好事，但你不應該去接觸根本不屬於你的領域。
你這一輩子，就應該小心翼翼的在貧民區里掙扎存活，而不是覬覦不可能得到的非凡能力。”
“荊策！”
寧留白眉頭大皺，帶着怒火朝荊策警告出聲。
她看着臉色逐漸發白，雙手緊緊攥着衣角的利筠，柔聲安慰：
“你別放心上，荊策平日裏高傲慣了，一時沒轉變過來，他沒有刻意針對你的意思。”
利筠勉強一笑，默默朝着寧留白和荊策彎了彎腰，轉身朝另一側走去。
“放心，小子。我答應過寧總的事，自然會做到。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指點你一些機械師方面的知識。”
荊策懶洋洋的說出這句話，心中又冷冷想道：“反正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礦區。”
已經走出幾米遠的利筠身子一抖，轉過身體帶着略微發顫的笑聲道：“那謝謝大人，謝謝寧總了...”
說完，將眼眶裏快要流出的淚水憋了回去，帶着一顆倔強的心，故作無事的走到一側空無一人的草坪上坐下。
“嗤，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荊策不屑一笑，朝着沉默看不出表情的寧總輕聲道：“留白，準備出發？”
寧留白看了一眼荊策，抬起皓腕，對了下手錶，點了點頭。
小劉見狀，連忙大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出發！”
嘈雜的交流聲變得安靜下來，一大群身穿AWSL制服的保安人員默默收拾起裝備，端出輻射槍，帶上夜視頭盔，全副武裝的列起了隊。
Z哥略有些手忙腳亂的混在人群里，將劉能的裝備翻了出來，依葫蘆畫瓢，一一穿戴完畢。
在列隊的時候又發了蒙，左看右看，不知道該站誰的屁股後面去。
“小劉！你今天又喝多了酒？快來我身後站着，寧總她們注意到了！”
就在Z哥心頭大亂之際，一道天籟在他耳旁響起，他連忙站在了發聲之人的背後，長舒了一口氣。
寧留白幾人看隊伍已經羅列完畢，都是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不禁微微點了下頭。
“寧總，那小子該怎麼分配？”
小劉輕聲詢問。
寧留白看了眼孤獨戰立一旁的利筠，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利筠看着呼喊他過去的寧留白，遲疑了一下，默默走到了五個人的身旁。
“在打開機械門之前，你就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吧。”
寧留白柔聲說道。
利筠捏了捏拳頭，做出一副開心的表情道：“謝謝寧總。”
心裏卻漸漸發涼，瞄了眼冷漠的其餘四人，對自己後面的命運開始擔憂起來。
“小子，看好自己的小命，雖然礦區原來的主人已經死去，但說不定會有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佔領外圍。”
帶着老人帽，遮掩住禿頭的蒙天放提醒了一聲。
“謝謝老人家。”
“呵。”
蒙天放臉色迅速變幻，冷冷一笑。
正在利筠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雄獅哈哈大笑，在蒙天放能殺人的目光下，抬步向林中走去。
“都跟上！”
小劉大喝一聲，指揮起後方的保安隊，迅速拱衛在幾人身前，快步向陰森的森林裏前進。
“大人，我想像您請問一下，目前機械操縱師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利筠被人流保護在圈中，走了一陣，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與憧憬，猶豫着向一臉冷漠的荊策問道。
這次荊策倒沒有過多的譏諷利筠，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並沒有急着開口。
在利筠的心逐漸沉下去之際，荊策終於漠然回應：
“機械操縱師利用精神識海來控制進化粒子，而進化粒子並不能被人類所直接利用。
所以，科學家們研發出了機甲，來讓人類操縱機甲，從而間接控制進化粒子，獲得恐怖的威能。”
利筠對自己得到的回應欣喜不已，默默消化片刻，又壯起膽子問：
“那為何機甲能吸收進化粒子從而進化呢？機械操縱師平時也沒隨身攜帶機甲，為什麼能經常隨意變身？”
荊策皺了皺眉頭，盯了利筠一陣，直到利筠皮膚上的雞皮疙瘩逐漸浮現，才收回了目光。
“人體的構造天然與進化粒子相斥，但精神識海卻能吸引它。
然而，進化粒子又只能通過媒介的存在才能發出破壞力與創造力。所以，便有了通過精神吸引進化粒子，然後利用機甲進行吸收的方法。
注意，進化粒子只能通過實實在在存在的媒介發揮作用，而不是虛無的精神識海。”
荊策頓了一頓，接着道：
“在迅速進步的科技下，機甲已經能壓縮至拳頭大小。大部分的機甲操縱師都是將機甲鑲嵌在心臟上，精神海一動，機甲便能直接覆蓋全身，順利變化完成。”
利筠眼睛一亮，興奮道：“鋼鐵俠？”
荊策萬年不變的冷漠臉抽搐了一陣，默默回道：“可以這麼理解。”
“大人，那機甲到底是怎麼繼續進化的呢？”
荊策有點頭痛，敷衍道：“精神海越壯大，吸引的進化粒子就越多，機甲也就進化得更快。同時還有稀有礦石的改造。”
“那精神海同等大小的倆名機甲操縱師，如果另外一位有稀有的礦石改造，機甲的威能也就更大？”
“沒錯。”
荊策愈發不耐煩起來，簡潔的回道。
“我懂了，就好像修仙小說里的法器與靈器般的區別...”
利筠一下收貨了這麼多未曾接觸過的知識，興奮不已。
還想再次發問，但看到了黑下臉的荊策，識趣的閉上了嘴。
夜色愈發深沉，透過林間綠葉縫隙的月光零零散散，如斑駁的白色牆漆，掉落在眾人的衣物之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雄獅的低沉聲音響起。
“到了，應該就是這！”
落開十多個身位的大部隊漸漸放緩了腳步。
前方的保安緩緩讓出一條路，利筠跟着寧留白她們一起走向前方。
雄獅此時正半跪在地，大手抓起一團泥土，放在鼻子旁細細嗅了起來。
寧留白則打開一個平板，操作一陣，半空中亮起了一塊起伏的地形。
她縴手一指，一個微弱的紅點逐漸閃爍起來，十幾秒后，已經亮得讓人炫目。
“就是這裏。”
寧留白與雄獅同時開口確定。
小劉扭頭對一旁的保安道：“你們拿出工具鏟，在坐標174，51位置開始挖掘。”
一眾保安開始背起槍械，從軍用背包里拿出銀白色的機械鏟。
按着手錶上標明的位置，向前走了幾十步，在一處隆起的石堆上開始挖洞。
過了十來分鐘，一眾保安汗流滿面，但是利筠感覺着洞口應該還是有一段距離。
寧留白看了一眼蒙天放，一路上沉默不言，彷彿受到刺激的蒙老頭子點了點頭，走向石堆。
只見他白鬍子根根豎起，如同鋼針一般，照耀在月色下，有着讓人心寒的刺痛感。
“喝！”
蒙天放沉喝一聲，雙手上漸漸浮現出如同土星光環般的圓圈，一層套着一層，一直延伸到他的背後。
他雙手一抖，那道道土黃色光環脫體而出，層層疊疊的轟在了幾十米高的巨大石堆上！
“轟隆隆！！！”
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巨響讓利筠不由得捂住了耳朵，身前被轟擊的地方冒出大團的塵土，好似沙塵暴一般，籠罩眾人。
“老懞，說你老了，你還真是老了。”
雄獅不屑的嘲諷了一聲。
利筠在朦朧的空間裏只感覺咆哮的狂風吹來，一個瞬間過去后，陷入飛揚塵埃里的眾人露出身影。
“咳咳咳。”
利筠忍不住發出急促的咳嗽聲，看着自己昨天才洗乾淨的衣服上全是泥土，不由惆悵的苦笑一聲。
眼珠一轉，保安因為帶着頭盔，沒有收到絲毫影響。
倒是一個身材有些矮小的猥瑣男子，好像幸災樂禍一樣的盯着他看，發出陣陣嘲諷的笑聲。
荊策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
“老懞你下手還是這樣沒輕沒重。”
“呵呵。”
蒙天放瞟了一眼髒兮兮的利筠，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
“洞口出現了！”
小劉大聲說完，利筠便注意到了震驚的一幕。
只見原本高聳的硬石堆已經化為烏有，四周百米內的樹木也憑空消失，只有幾株倔強的青草，正在地上搖擺。
光禿禿的地表，和殘留的小草，像極了蒙天放頭上的禿頂。
嗯，利筠充滿惡意的想着。
蒙天放原本戴着的老人帽已經被雄獅吹起的狂風帶到了不知何處。
只剩下反着月光的頭頂和柔弱着隨風擺動的幾根頭髮。
確實很應景。
一道黝黑的洞口出現在地表之上，裏面散發出絲絲涼意。
好似黑暗中的魔鬼，張開血盆大口，靜靜等待着前來投食的眾人......。